第二天一大早。

陸亦然安頓好了貓大爺，就背著包高高興興地出發了。

季和比約好的時間晚了五分鐘，卻是直接開著車到了小區門口的。

這車具體是什么牌子陸亦然也看不出來，只覺得黑色的車就挺酷的。

但應聲上了副駕駛，卻有一個小小的吊墜蕩了過來。

這小玩意兒看起來應該是木制的，很普通的原木色，卻是被刻成了小魚的形狀，魚鱗的紋路清晰可見，眼睛也點得恰到好處，蠢萌蠢萌的。

“上次還沒有，也可能是光太暗了，我沒有看見。”陸亦然沒忍住戳了一下，又戳一下。話說季和對魚的執念確實有點深了吧，和他家面面一樣。

“嗯。”季和只專心開著車，目不斜視，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個問題，總之表情還嚴肅著，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在車里裝飾這種小東西的類型。

陸亦然看得想笑，話匣子打開了就收不住，一路上幾乎都在講貓的事，季和接話的時候很少，但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大概因為今天是個大晴天吧。

近一周的雨，把天沖刷得很干凈，像不小心打翻了的大罐湛藍色染料，只有零星飄著幾朵云云，但很遠，襯得天空更加地好看了。

天際，是一大片的山，綿延到這里，只是一座小小的矮山。經過了經濟開發，但依然保持著自然的純美，樹芽還嫩綠著，大部分的花只有零星的花苞，卻已經有蝴蝶停在上面了。

“有蝴蝶哎。”

“還有風箏！”

大概因為太久沒看到了，陸亦然自己都能感覺到憋不住的亢奮。

“你看那個是燕子。”

“那個是大螃蟹。”

自己嘰嘰喳喳半天還不夠，又去拉季和的袖子，“還有魚啊，看飛得太高了，看不清是哪種。”

“嗯。”這種會動的東西一旦沾上了就實在移不開眼睛，季和忍住沒動，眼睛卻止不住地往上飄，最后愣是被拉到了攤前。

買了只回來，季大隊長的臉還臭著，但胖頭魚風箏卻是穩穩地飛上了天。

他起初跑得很別扭，但一到了遠處，動作便自如了很多，迎著光和風，似乎往日的陰霾都一并卷去了。

陸亦然看了一會兒，突然有些后悔沒帶小貓咪一起出來了。

可能因為被迫營業的事，總之后面的午飯也吃的有些別扭。

季和手上的紗布已經拆了，轉而換了創可貼，動作也自如了不少。

但他還是只吃了rou片，又撿著卷了魚片的壽司吃了幾個，就表示自己已經飽了。

“已經吃好了嗎？”

畢竟是春游，林林總總帶出來的東西都很多，陸亦然咬著吸管，看著餐巾布上的東西犯了難，倒也不好說什么。

“想吃烤魚。”季和倒是直接的很。

……

事實證明困難是可以被克服的。

季大隊長沒吃好午飯，整張臉都寫著拒絕，卻還是主動收拾了東西又幫忙提著包，七七八八地拐著彎，還真叫他找到了一家店。

店開在山腳，看起來應該算是農家樂和民宿的結合。雖然不能野釣，但老板自己在后院養了一池子魚，也算有些野趣。

撐好漁具坐下，然后靜靜地等著貪嘴的魚兒咬鉤。

這里的景色也很好，后院的圍墻背靠著山，池里的水估計也是從泉里引來的，水面微平，一片藴暈的嫩綠，四周很靜，只有間或的幾聲蟲鳴。

嗯，有點困。

大概都不到二十分鐘，陸亦然就有點坐不住了，不禁轉頭去看旁邊，剛才還很活潑？的季大隊長卻是一動都不動，只死死地盯著水面。

似乎連眼睛都沒有眨。

岸邊，他美得像一幅畫。

“季和。”

鬼使神差地，陸亦然沒帶上平常的稱呼。

反應過來后差點咬了自己的嘴。

“噓。”季和卻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么，下意識地伸手做動作。

然后，水面驚開一絲漣漪，魚兒跑了……

陸亦然懵逼著捂了嘴，果然還是得了一記眼刀。

但后來魚還是吃到了。

鯉魚肥嫩鮮美，最適合用來紅燒。

草魚rou薄而堅韌，用小火慢慢來烤制便能輕易入味。再搭上寬粉和花生碎，簡直是難遇的美味。

但再好吃的東西，總有飽的時候，陸亦然吃了半天還喝了店家自釀的果酒，真是筷子都拿不了了。

這兩種魚雖然很鮮，但刺有點多，一不留神就有被扎到的風險。

但季和卻是一刻不停，快速而優雅，不僅剔除魚rou的時候干脆而利落，等最后吃完了，魚骨居然還整整齊齊的。

看來還是個強迫癥，但關鍵他大概有吃了一條半，實在太多了。

陸亦然還懵著，作勢要把盤子收走。

“你飽了。”

“真的飽了。”

……

哎，不對，好像不小心把人當成面面了。

“嗯。”

吃飽喝足的季大隊長舒服地快要打盹，被用逗貓一樣的方式對待，也只是優雅地擦了嘴。

陸亦然等了一秒沒挨揍，索性直接拉著人出來了。

也不用急，慢慢悠悠走過去，也能消消食了。

奈何天公不作美。

他們前腳剛離開小院的范圍，后腳卻是平地起了聲驚雷。

這時已近黃昏，天色也沒有像上午那般透亮，此時卻顯得更加混沌了。

緊接著，便是潑天一般的雨。

或許因為是在山里，樹木眾多，又沒有其他的雜音，總之這不像綿綿的春雨，像是直接從天上潑下來的，打在樹葉上，噼里啪啦的響聲更是助長了它的威勢。

那小山原本還是青色，卻被雨簾遮住，攏了連綿的霧氣。

山被封住了。

或許雨不久就會停，但林間的公路濕滑且多彎道，而馬上又要入夜了。

該怎么回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不知道市區會不會也有這么大的雨。”

“面面還自己在家，幸虧門窗什么的都封住了。”

再跑回來，已是滿頭的水，店家的女兒給遞了毛巾，陸亦然大致擦了一下，最惦記的還是家里。

這種濕透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季和拼命忍著才沒有打噴嚏，兩人正猶豫的間隙，倒是有一堆剛才的食客也跑回來要求住宿。

“你呢？要留下嗎？還是等等看？”

十五分鐘以后，店里已經來了一撥又一波的客人，雨卻沒有停的意思，陸亦然的臉上已經掛上了苦笑。

“那住宿吧。”季和卻是答應地利落。

“家里的貓應該不用擔心，下雨天它們根本不會出去，只會窩在家里睡覺的。”

這句話權當安慰，陸亦然也不好再說，剛翻出身份證，老板娘卻是笑呵呵地推了推，臉上的笑意也帶了些勉強，“不好意思二位，店里太小了，一般預約的都沒有幾個。”

“但今天情況特殊，只剩一個空房間了。”

“只剩一間了？”陸亦然笑得比老板娘還尷尬，掃了一眼季和，還沒看清表情又立刻縮回來。

“好，謝謝。”季和卻是干脆利落地遞了證件。

上樓、刷卡一氣呵成，而且一關門就立刻去洗澡了。

……

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