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

湛微陽很勉強地跟著笑了一下，才轉(zhuǎn)過頭抓住湛鵬程的衣袖，步伐顯得緊張又小心翼翼，直到和湛鵬程一起消失在診室門口。

裴罄手里還拿著兩個喝剩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子，他神情是平靜的，手卻在來回地?fù)u晃著瓶子。

周圍人來人往，空下來的座位很快被別人占了，裴罄的注意力卻一直落在前方，正對著診室那一堵緊閉的門。

其實他這個時候反而什么都沒想，所有的思緒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沒有辦法持續(xù)地思考。他看到前面有人仿佛驚慌地跑過，也聽不到不遠(yuǎn)處傳來女人的哭聲，但是這些就好像是沒有色彩的背景畫面，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微微仰起頭，下頜線繃緊成漂亮的弧度，他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上一盞白色的頂燈，突然想，等到這一次湛微陽治好了，他一定把他帶回去，讓他再也不要遭受這些折磨了。

等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裴罄看到湛鵬程帶湛微陽出來了，湛微陽的臉色很不好看，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湛鵬程抓著他一只手腕，帶著他一直走到裴罄的面前。

裴罄站起來，問：“怎么樣？”

湛鵬程說：“醫(yī)生建議住院。”

裴罄低頭看向湛微陽，禁不住臉色也微微變了，問道：“這么嚴(yán)重嗎？”

湛鵬程點了點頭：“今天還要先做檢查，不過醫(yī)生已經(jīng)說了，他目前的情況，最好是住院治療一段時間。”

裴罄問道：“那晚上怎么辦？家屬可以陪床嗎？”

湛鵬程說：“可以。”

裴罄稍微放心一些，他低下頭，問湛微陽：“陽陽，住院可以嗎？”

湛微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抱住了裴罄的腰。

湛鵬程站在旁邊，看著他們愣了一下。

裴罄倒是反應(yīng)很冷靜地抬起手拍拍湛微陽的后背，問他：“是害怕了嗎？”

湛微陽點點頭又搖搖頭。

裴罄耐心地問道：“那是怎么了？”

湛微陽抬起頭對他說：“我要住院。”

“要住院嗎？”裴罄輕聲問道。

湛微陽又點了點頭，“醫(yī)生說我可以治好的。”

裴罄聞言笑了，“醫(yī)生說你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的。”

辦理入院手續(xù)、做各種檢查，他們在醫(yī)院里待了整整一天，等到湛微陽住進住院部的病房里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

跟他一間病房的也是個十多歲的男孩子，有挺嚴(yán)重的強迫癥。

湛微陽很害怕，他的病床靠著窗，做完檢查進去病房之后，他就一直在床上安靜地抱著腿坐著。

湛鵬程和裴罄都是忙了一天，精神緊繃身體疲倦。湛鵬程站在病房門口，擰開裴罄遞給他的礦泉水，仰起頭大口大口地喝著。

裴罄走到湛微陽床邊，問他：“還好吧？”

湛微陽偷偷看了一眼隔壁病床的男孩，幅度不敢太大地點了點頭。

湛鵬程這時走過來，把剩下三分之一的礦泉水瓶放在床頭柜上，對裴罄說：“你先回去吧。”

裴罄沒有立刻答應(yīng)，只是問道：“舅舅你一個人在這兒？”

湛鵬程點點頭，“我沒問題的。我剛才去護士站問了，晚上可以借個躺椅在床邊睡覺，你今天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下午下班了要是方便，再給我?guī)c東西過來。”

裴罄說：“我先回去給你拿吧。”

湛鵬程想了想，道：“何必麻煩呢，還專門跑一趟。”

“不麻煩，”裴罄說，“我可以開車回去。”

湛鵬程于是點了點頭，把車鑰匙交給裴罄，交代他從家里拿些衣服和生活用品過來。

裴罄走的時候，湛微陽一直抬頭眼巴巴地望著他的背影。

湛鵬程在床邊坐下來，他注意到了湛微陽的眼神，說：“爸爸在這兒陪你不好嗎？”

湛微陽戀戀不舍地轉(zhuǎn)回頭，說：“好啊。”

湛鵬程想起今天他抱著裴罄的動作，心里有些不舒服，問他：“在你心里，爸爸是不是還不如你罄哥？”

湛微陽小聲說：“沒有。”

湛鵬程還不滿足，追問道：“更喜歡爸爸還是罄哥？”

湛微陽低著頭，嘴巴嘟了一下，說：“喜歡爸爸。”

弟59章

59

醫(yī)院里的日子有點難熬。

裴罄回家給他們帶了些生活用品過來之后，就又離開了，因為湛鵬程在這里，兩個人也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

九點多的時候醫(yī)生來查房，湛微陽坐在床上，不安地抱著膝蓋，看夜班醫(yī)生翻看他的病例，又問了他幾個問題，他很努力地認(rèn)真回答了。

后來護士給他發(fā)藥讓他吃，吃完藥熄燈的時候也不過才晚上十點。

湛鵬程躺在湛微陽病床旁邊的躺椅上，閉上眼睛過不了多久就開始打呼。

湛微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隔著布簾子聽到隔壁病床的病人在一直焦躁不安地翻身。

他借著從窗外照進來的燈光，探頭看一眼床邊的湛鵬程，發(fā)現(xiàn)他睡得很熟之后，才悄悄地摸出自己的手機來，想要給裴罄發(fā)消息。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發(fā)的時候，屏幕自己就亮了，裴罄先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問他：“睡覺了嗎？”

湛微陽把被子蓋過頭頂，整個人躲在里面，不讓手機的光亮打擾到熟睡的湛鵬程，回復(fù)裴罄：“準(zhǔn)備睡了。”

裴罄對他說：“那早點睡，明天我來看你。”

湛微陽：“好。”

裴罄：“好好聽醫(yī)生的話治療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湛微陽：“我很聽話的。”

跟裴罄聊完，湛微陽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面準(zhǔn)備睡覺了，結(jié)果又感覺到手機輕輕震了一下，這回是陳幽幽。

陳幽幽知道湛微陽請假了，但是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問湛微陽：“你明天來學(xué)校嗎？”

湛微陽：“不來。”

等了一會兒，陳幽幽才又發(fā)來幾個字，仿佛透著一種小心翼翼：“你怎么了？”

湛微陽想了想，默默打字：“他們說我腦袋出問題了。”

陳幽幽很快回復(fù)過來：“你腦袋不是一直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