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沒帶什么妝，果真一副樸實的農(nóng)民裝扮。曾凱偏頭輕聲和林方唯咬耳朵：“你接這個角色的話要把頭發(fā)剪了，劉海也要動，后面留太長不好。”

林方唯點頭，入一行愛一行，演繹不同的角色必然是要有不同的形象犧牲，況且只是把發(fā)型變一下，對他沒影響。又不是像某些流量明星，為了保護(hù)形象，發(fā)型死活不讓動的。

今天試的幾個角色除了林方唯和顧南倫，其他都沒有重疊，分別是將軍的正房大太太、副官、戲子的meimei。舞臺已經(jīng)布置好，第一個上去的是飾演戲子meimei的女演員，要試的這幕戲是知道哥哥被將軍軟禁起來之后，拿著剪刀要去救回哥哥的橋段。

吳爻通過攝錄小屏看著臺上的表演，林方唯和明旭陽坐在不會被錄入鏡頭的角落里，明旭陽趁著有時間，低聲挨個介紹，圈子不管新人老人他碼得清清楚楚，簡直就跟娛樂圈百曉生一樣。

“常安可是舞蹈演員，近兩年才開始往影視方面發(fā)展，她老師就是董姐。董姐得過的那么多國際大獎，有一半她都拿到過。”

“這么厲害。”林方唯說。

“她可是董姐最得意的弟子了，董姐自己有個親女兒，常安可就是干女兒，三個人經(jīng)常一起出去，感情好得不得了。”

吳爻喊了“Cut”，剛剛還拿著剪刀披頭散發(fā)的常安可瞬間出戲，把頭發(fā)理一理，對著吳爻鞠躬，走下舞臺。

她穿著民國時期的學(xué)生服，腰身窄小的大襟襖和過膝黑裙，也許跳舞的人天生具備一種優(yōu)雅氣質(zhì)，站在那里身段優(yōu)美，就像一只安靜綻放的玉蘭，亭亭玉立。

常安可一回頭，對上林方唯的目光，對著他嫣然一笑，優(yōu)雅從容。

林方唯也回以微笑，明旭陽推推他的胳膊肘：“重頭戲來了。”

林方唯看向舞臺，已經(jīng)輪到顧南倫。

第31章迷之自信

“Cut！”

吳堯一抬手，助理趕緊喊停。顧南倫這一段剛開演，有些摸不著頭腦。吳爻走到臺上，盯著他看一圈，喊來化妝師：“成仙！你過來一下！”

扎著雙馬尾笑容俏皮的姑娘小跑上舞臺：“吳導(dǎo)，您找我？”

“我說怎么在鏡頭里看著不對勁，你怎么化的妝？膚色都不知道蓋一下？這么白哪里像在村里天天下地干活的人了？”

成仙吐吐舌頭，看一眼顧南倫，低聲說：“顧先生說這樣可以了嘛，我選的粉底色號他都嫌黑，就沒化了。”

顧南倫大方承認(rèn)，他現(xiàn)在也算是個“腕兒”，自然不能用新人的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愿意換上這身破舊的戲服都已經(jīng)夠給面子，又不是正式開拍，這些都得過且過。

吳爻微微皺眉，欲言又止，擺擺手，下舞臺讓他繼續(xù)。明旭陽推推曾凱的胳膊肘，口型在說“完蛋”，曾凱點頭，差不多了，距離把吳爻惹火也就只有一步之遙。

攝像機重新打開，顧南倫收拾好情緒，繼續(xù)這段青年在家里找到有關(guān)身世的信，整個人既迷惘又震驚，從不知所措慢慢回歸于鎮(zhèn)定，吳爻想看的正是這段情緒的處理。

顧南倫捧著書信，表情夸張，渾身抖得像個篩子，下一秒咆哮出聲：“不！”

他把手中的信扔向空中，洋洋灑灑的白紙飛舞著落下，衣著樸實的青年站在臺上，閉著眼表情痛苦不堪。

明旭陽輕聲問林方唯：“你覺得怎么樣？”

林方唯搖頭，不怎么樣，太浮夸了。

陳煙這個角色在劇中一直保持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wěn)，臺詞也不是很多，顯得更加內(nèi)斂寡言。因此即便是遇到身世之謎被解開，也不會失態(tài)成臺上的顧南倫那樣，完全像是瘋魔的狀態(tài)。顧南倫的表演太浮于表面，要是給他換成分手信的話或許更合適一點，這個情緒節(jié)點的處理完全是按著偶像劇感情危機的狀態(tài)來的。

上次試鏡MV，沒有臺詞還看不出什么，這次則是徹底暴露了他差勁的臺詞功底。后半段他與飾演老農(nóng)的工作人員對戲，四句臺詞，都是標(biāo)準(zhǔn)棒讀，跟著臺下的提詞器朗誦，讓人完全無法入戲。這樣的演技也不明白他前兩部偶像劇是怎么紅起來的。

吳導(dǎo)又喊了“Cut”，讓他重新試一段。這次特意讓道具在臺上準(zhǔn)備一盆草木灰，拿來幾個生紅薯，讓他來一段陳煙扒灶烤紅薯的戲，準(zhǔn)備時間五分鐘。

在場的演員好奇盯著臺上，小助理趕緊跑上去把劇本遞給南哥，顧南倫臉色有些難看，視線一直落在那盆臟兮兮的草木灰上。

小助理輕聲問：“南哥，你怎么了？快看臺詞呀，這一幕只有兩句，很好記的。”

顧南倫掃一眼劇本，沉著臉擋開他的手，問吳爻：“沒有鏟子，該怎么鏟灰？”

吳爻手中劇本一摔：“要什么鏟子？！你看過這段戲怎么寫的嗎？！”

突如起來的吼聲把在場眾人嚇一跳，紛紛盯著吳爻。助理好像早就清楚吳導(dǎo)的脾氣，把泡好的菊花枸杞茶遞過去。顧南倫在臺上騰一下面紅耳赤，眾目睽睽之下居然遭到訓(xùn)斥，他哪里是忍氣吞聲的主，反駁道：“那段戲是在廚房，廚房里多個鏟子怎么了？就算是想展現(xiàn)農(nóng)村生活，多的是其他細(xì)節(jié)，一定要省在這段上面？”

“喲，你比我還懂戲，”吳爻抱著臂，吩咐道具，“去后面找個鏟子給他。”

顧南倫忍著心頭的怒火，捏捏眉心讓自己平心靜氣。吳爻就是這脾氣，對事不對人，同一劇組里和他有矛盾的演員多了去了。被他罵得最慘的一名男演員也是被他捧得最高的，直接捧成了柏林電影節(jié)的影帝。

過了會兒道具送上來一把小鐵鏟，顧南倫如愿拿到鏟子，刨灰的動作又細(xì)又慢，火灶撿紅薯弄得像黛玉葬花，吳爻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擺擺手：“行了行了，顧先生辛苦了，下一個。”

聽他這不耐煩的語氣，明旭陽和曾凱對視，表情非常平靜。

顧南倫肯定完了，這也沒什么好值得高興的，因為吳導(dǎo)心情不好，現(xiàn)在給流量明星氣到，下面試林方唯只會更嚴(yán)格。

顧南倫還沒察覺到異樣，把鏟子往盆里一丟，終于松一口氣。他走下舞臺，小助理把水杯遞過來，顧南倫皺眉罵道：“現(xiàn)在喝什么水？先給我擦手啊！”

小助理頭點得像雞啄米，忙不迭從包里拿出濕紙巾，幫南哥擦手。

顧南倫擦干凈雙手，嗅一嗅還是能聞到一股草木灰的氣味。他干脆去洗手間洗手，越洗心里越氣悶。

吳爻真是會找段子，復(fù)試挑這么個橋段。這多破壞人設(shè)，萬一試鏡視頻流傳出去的話那他的形象還要不要了？正式開演之后一定要跟他商量，把這段戲給剪了，或者替換成別的。

反正都是鄉(xiāng)野生活，釣魚也可以呀。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垂釣，多么具有詩情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