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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顧元白被拽著同薛遠一起散著步。薛遠走到半路,突然面色扭曲一瞬,顧元白問:“怎么了?”“傷口癢。”薛遠緊繃不動。顧元白隨意道:“癢了就撓一撓。”傷在背后,撓了姿勢不好看。薛遠被癢意折磨得難受,后退一步捂住了顧元白的雙眼,趁機撓了一下。顧元白握上了他的手腕。這手現下潔白如玉,無暇美玉那般美好。骨節如珠,皮rou細膩。但薛遠見過這雙手其他的模樣,在泥沙之間拂過,混著薛遠的血味拍著他的臉。焦急,顫抖,顧元白哭了。不敢置信。他的眼淚明明是滴水,卻讓薛遠的心里蒸騰起了guntang的油火。薛遠以往想見他哭起來的模樣,但真正見過一次之后,卻連想都不敢回想。他盯了這雙手看了一會,手上細碎的磨傷早已痊愈不見。但不見了,不代表未曾受過傷。薛遠轉而摟住顧元白的腰,高個頭窩在圣上的肩窩,悶悶道:“顧斂。”撒嬌了。怎么這么黏人啊。顧元白輕咳一聲,剛要說話,薛遠卻被嚇住,攥著顧元白的兩手朝他看去,“咳嗽了?”“……無事,”顧元白嗓子又癢了,慢吞吞道,“我只是清清嗓子。”薛遠放松下來,背后只覺得更癢,他抓著顧元白的雙手不放,“你給我撓撓好不好?”嘴里的話柔成水,手上卻強硬的不松手。“白爺,”薛遠在頸窩親親舔舔,“背癢。”顧元白不為所動,直到薛遠快舔了他一脖子的口水,他才受不住雞皮疙瘩,“松手,轉過身去。”薛遠樂呵呵地正要轉身,余光卻瞥到假山之后藏起來的一角衣衫。他英挺不凡的眉眼之間倏地戾氣橫生,“圣上,臣去處理些宵小。”快步走上前抓住了假山背后的人。藏起來的人是個小廝,見到薛遠過來時眼神閃躲,神色慌張。薛遠掐著他的脖子,不虞沉沉,“你在看什么。”小廝掰著他的手腕,卻還想要狡辯,“我湊巧而過,哪里敢看什么!貴客不要冤枉人!”薛遠放開了他的脖頸,小廝尚未來得及慶幸,薛遠便拽住了他的頭發,猛得將他撞到了假山之上。血液順著小廝額角滑落,薛遠面無表情地又問了一遍:“誰派你來的。”小廝這時才驚恐起來,渾身顫抖地道:“是府里的珍夫人。”“珍夫人?”薛遠陰冷道,“你看到了什么?”小廝牙齒戰栗:“小人、小人……”薛遠若有若思,喃喃自語道:“你全都看到了。”小廝的話語卡在嗓子中。匕首在手間轉了幾圈,插入又拔.出,小廝沒有氣息地摔落在地。薛遠余光瞥見小皇帝走近,蹲下身在小廝身上擦去匕首和五指上的血污,笑著走出去,“圣上。”顧元白朝著假山看了兩眼,“什么人?”薛遠帶著他的肩往回走,低身道:“一個小廝,應當是府里的一位珍夫人派來的。”顧元白皺眉,側過頭看了一眼,“小廝人呢?”“臣發現得及時,那小廝什么都沒看見,”薛遠輕柔地轉過了圣上的臉,低頭用自己的臉蹭蹭圣上的臉蛋,“那個小廝都被臣嚇得尿褲子了,臟污,圣上不能看。”顧元白嗤笑一聲,斜睨他一眼:“你將人嚇得尿褲子?”薛遠認真頷首。顧元白樂了,勾唇笑了起來。*稍后,韓太守便知曉了這件事。珍夫人是韓太守府中的二夫人,她派遣小廝過去也只是想提前太守夫人一步,瞧瞧大恒貴客可有什么缺需,顯出自己的體貼賢惠。這番舉動著實讓韓太守臉上蒙羞,他親自去拜訪了顧元白,行大禮致歉,言明會懲治珍夫人,還請陛下勿怪。顧元白原諒了他。當晚,犯了大錯的小廝便被發現投湖自殺。珍夫人去湖邊看了,湖面一角泛著血腥氣,小廝的面容隱約可見,她捂著嘴,打心里的反胃惡心。韓太守怒斥她良久,“死了也好,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像這樣的大罪,你是想要整個太守府都為你賠命嗎?”珍夫人抽泣不斷,骨子里沁著涼意,越想越是古怪。那小廝貪生怕死,怎么會投湖自盡呢?*圣上的住處仍一片安寧。薛遠早已將自己洗得干干凈凈,未著寸縷地躺在了圣上的床上,他不知想了什么,耳尖已燒紅起來。這時已不止是背上的傷口癢,全身結痂的地方都跟著隱隱作祟地泛起了癢意。剛受傷的那段時日,薛遠便是這樣不能動彈地躺在床上。圣上會親手沾濕巾帕,探入薛遠衣衫之中給薛遠擦著身。那時再痛,都是喝了蜜一般的甜。圣上沐浴歸來,瞧見龍床上的光景便呼吸一頓,“薛九遙,”字字遲疑,“你這幅模樣是在做什么?”薛遠皺眉,比顧元白還要詫異:“圣上不是說要晚上同我胡鬧嗎?”顧元白:“唔。”他抬手點了點薛遠,蕩開笑,“朕說的玩鬧,可不是你這樣的玩鬧。”薛遠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元白,半晌后,他坐起身,薄被滑落到精瘦腰腹,沉沉嘆了口氣,“圣上想玩什么?”他的神情寫滿了失落。顧元白走到桌旁坐下,拿出了一張宣紙來。薛遠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顧元白將筆沾了墨,“西夏如今已被我攻占了不少城池,但仍有一些負隅抵抗。攻城不易,往往要耗費眾多時間,一座城,就可能拖垮后方戰線。若非實屬無奈之舉,我當真不愿攻城。”薛遠深吸一口氣,知道這就是顧元白眼中的玩鬧了,“我去穿個衣服。”片刻,兩個人坐在一起,仔細梳理西夏如今的情況。等到月亮當空,才放下紙筆休憩。*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若是城池中的人下定決心死守,那攻城的大軍當真沒有什么好方法。西夏的王城興慶府中,小王夫人對權力的占有和渴望越發瘋狂。她這樣臨死之前的瘋狂,恰好是顧元白撬動西夏城池的縫隙。丁堰帶著監察處的人攆轉在西夏的城池之間,隨著一座座城池被打上大恒的印跡,城中的百姓也立即被安排下田。攻下的城池一派免于戰火紛爭的安穩平靜,在大恒士兵的保護下安然忙著農事。安寧的生活對百姓來說有著強大的吸引力,許多百姓逃亡到后方的城池之中。隨著時日的推移,王城之中的人,終于在花天酒地之外覺出了驚懼。西夏只是一個小地方,放在大恒的地盤上也不過是兩個州的大小,五個州已經被占據了三個,還怎么打?在蟬鳴鳥叫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