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眼里流露出的痛苦，看到他流出來的血，被血腥的味道刺激，新仇舊恨疊加，在這一刻徹底迸發(fā)。

葉懷安終于回神，擋開了葉懷寧的第三刀。

這人舔了舔唇，唇角勾起肆虐的笑，啞道：“有兩下子，長進(jìn)了。”

“你去死吧！”

葉懷寧被激紅了眼，撲上去匕首再次刺中了葉懷安的胳膊，手上的刀子被葉懷安抬手揮落。

葉懷安用力扯住了他，葉懷寧奮力掙扎，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和葉懷安打斗起來，他不怕死，他只怕葉懷安不死。

葉懷安雖然受了傷，葉懷寧在他手里依舊討不到好，很快被他壓制住死死按進(jìn)了沙發(fā)里。葉懷安粗喘著氣，興奮至極的雙眼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欺近過去。

葉懷寧拼命掙扎，手往后摸，他在沙發(fā)邊的矮幾上摸到了一個花瓶，拼盡全力砸向了葉懷安的腦袋。

打斗聲戛然而止。

葉懷安倒在地上，一頭都是血，已經(jīng)暈過去，花瓶在他身邊四分五裂。

葉懷寧趴在沙發(fā)里不停喘氣，好半天才稍稍緩過勁，他的手摸下去，試了試葉懷安的鼻息，又撿起了一塊花瓶碎片。

顫抖著手將碎片貼上葉懷安的頸部動脈，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從小到大積壓起的恨意占據(jù)，他想要這個人死，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那天起，他每時每刻都想要這個人死，機(jī)會就在眼前，只要他的手再往前一點，這個人必死無疑！

腦子里已經(jīng)一片空白，燒紅的雙眼里覆滿刻骨仇恨。

轟雷突然而至，閃電倏然劃破了屋中黑暗，葉懷寧心尖一顫，手上的花瓶碎片應(yīng)聲落地。他猛地抬頭，窗外雷雨不斷，空蕩蕩的宅子卻又陷入一片陰森黑暗中，恐懼從四面八方襲來，無處可逃。

倉皇起身，葉懷寧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跑出別墅大門時，已經(jīng)被雨淋得渾身濕透。

葉懷寧渾渾噩噩地停下腳步，想起他的車還在里頭，瓢潑雨霧中出現(xiàn)了一束光亮，叫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眼睛，從手指縫里看到了遠(yuǎn)處逐漸開近的車。

季饒已經(jīng)看到了葉懷寧，立刻停車，推開車門撐傘下去。

葉懷寧一手都是血，身上也有沾染到的血跡，站在大雨中，整個人如同丟了魂。

季饒快步上前，將他拉入傘下，多的一句話未說：“跟我回去。”

葉懷寧木愣愣地全無反應(yīng)。

季饒攬過他肩膀，將他牢牢護(hù)在臂彎里，帶上車去。

作者有話說：

正文閉上眼，眼淚洶涌而下。

坐進(jìn)車?yán)铮攫堉苯影l(fā)動車子往前開了一段，再靠邊停車，抽紙巾遞給葉懷寧。

葉懷寧依舊渾渾噩噩的沒反應(yīng)，季饒只得自己動手，幫他擦拭身上沾到的雨和血。這樣失魂落魄的葉懷寧讓季饒格外心焦：“懷寧，你受傷了嗎？要不要去醫(yī)院？這些血……”

紙巾覆上葉懷寧的臉，他還掛著水的眼睫輕輕顫了顫，終于抬眼看向季饒，喉嚨滾動，擠出嘶啞的聲音：“不是我的。”

季饒聽明白了，葉懷寧是說，這些血不是他的。

他沒再問，拉起葉懷寧的手想幫他擦干凈，葉懷寧的手掌有傷口，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其實也在流血。

季饒緊擰起眉：“你手割傷了，我們得去醫(yī)院。”

“不去！”葉懷寧脫口而出。

“可……”

葉懷寧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試圖去摳車門把，季饒趕緊制止他：“你別動、別動了，不去就不去吧，我這就帶你離開這。”

將葉懷寧摁回座位里，季饒用紙巾按住他手上傷口止血，脫下外套給他蓋到身上，再幫他系好安全帶，打開暖風(fēng)，重新發(fā)動車子。

之后那一路上葉懷寧都沒再吭聲，閉目靠進(jìn)座椅里一動不動，季饒幾次偏頭看他，目光觸及他蒼白無血色的面頰，一肚子擔(dān)憂到嘴邊卻問不出口，怕再刺激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季饒踩下油門，加快速度往前開。

車開進(jìn)鬧市區(qū)，外頭的光亮才逐漸多起來，等紅綠燈時，葉懷寧忽然開口：“我要回家。”

他已經(jīng)睜開眼，看清楚外頭不是去城北別墅的路，又一次重復(fù)：“送我回去。”

季饒勸他：“就算不去醫(yī)院，你手上的傷口也要盡快處理，我住處就在前頭很快到了，你先去我那里。”

“你停車。”

季饒踩下剎車，再次靠邊停下，葉懷寧又一次試圖去摳車門，但季饒沒有放開保險鎖。

他猛地轉(zhuǎn)頭，通紅的雙眼里泛起怒氣：“你想做什么？開門！我說了我要回去！你放我下車我自己走！”

季饒看著他說：“懷寧，你聽我一次吧，我不會害你的，從這里去城北還要至少一小時，去我那里，我先幫你處理傷口，算我求你了。”

葉懷寧揚起手，手掌中依舊滿是血跡，憤怒瞪著季饒。

季饒不肯退讓，目光堅定地回視他。

他的眼中沒有猶豫，沒有戲謔，沒有敷衍和漫不經(jīng)心，只有分外沉定的堅持。

葉懷寧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是那晚在徐家的度假村，這人攔住他的路，堅持要將話說完，不惜用手擋住他的刀。

又一次，他堅持要帶自己回去。

停在半空的手遲遲沒有甩過去，最后頹然落下，葉懷寧閉起眼，再次倒回了座椅里。

季饒收回目光，發(fā)動車子繼續(xù)往前開。

車開進(jìn)小區(qū)地下停車場，季饒下車?yán)@到副駕駛座幫葉懷寧開門，他彎下腰，不出聲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沉默地對視，無聲較勁一陣，葉懷寧終于下了車。

季饒的住處在十六樓，這處地方之前那三年，葉懷寧從未來過。

季饒按開電梯門，讓葉懷寧先進(jìn)去。

電梯一層一層往上，葉懷寧身上還披著季饒的外套，站在電梯一角，目光盯著虛空的某一處，沉默不言。

季饒一直看著他，幾番話到嘴邊，最終沒有問出口。

唐敏打來電話，季饒沒跟她多解釋，只說已經(jīng)找到葉懷寧，他沒事，讓她不用擔(dān)心。

電話那頭的人靜了一瞬，說：“季饒，如果可能的話，你安慰安慰葉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