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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找什么東西,卻怎么也找不到。他開始問周圍的人,神情焦急。因為語速過快以及角度問題,張三沒看清他說的是什么,只能瞧見他突然揪住一個年輕男人的領(lǐng)口,大聲質(zhì)問。那男人也很崩潰,在朝他說著什么。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快無法呼吸,胸腔起伏過大,滿目赤紅,歇斯底里。光是看著,張三都能想象到他當(dāng)時的聲音是有多么尖利。“你不*要幫**嗎!”“為**不幫到最后?!”“只是****而已,扔就扔了!你為什么撿了******,卻不撿我的!”“你放**重的東西在包里,卻不肯撿我的!”“你就是想害我!”張三終于又讀出了幾個字,如果他沒有讀錯的話。看到這里,他仿佛也跟畫面里的人一樣,胸口被擠壓著,無法呼吸。林硯東背對著他,張三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一拳揮在那人臉上,卻又因為身上傷勢過重,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鮮血噴了那人一臉,那人微怔,隨即卻笑起來,大叫道:“我扔了!”“都他媽扔了!”“你去撿啊!”“你去撿啊!”張三徹底讀懂了這幾句話,而后陷入沉默。接下去的一幕,更是讓他徹底失聲。林硯東開始四處找那個被扔掉的東西,他請求在場的幫他找,可沒人肯動。他們也許是都沒力氣了吧,張三只能這樣想。背包里的東西散落一地,有紅彤彤的心,也有輕飄飄的光團(tuán)。有些落在遠(yuǎn)處,有些落在距離終點只有一米的地方。整個爬山的隊伍前前后后幾十個人,有人忽然面露慶幸,看著那個距離終點線最近的東西,沖過去撿起來,整個人就如同滾地葫蘆一般,越過了終點線。他在狂笑,笑聲里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悅。有人倒在地上徹底動不了了,只有手指還在動彈,嘴巴囁嚅著,似乎在叫“救救我”。也有人抱住了林硯東的小腿,哀求地看著他,“求你,別找了,你先送我們通關(guān)不行嗎?你不是個好人嗎?”“求你……”“求你……”“你不是個好人嗎?”“不就是一張照片嗎?”“你怎么那么自私呢?”“虛偽!”“你就是虛偽!”“你跟這永夜城的其他人一樣!”猙獰的面孔,逐漸化作惡鬼的模樣。他們赤紅著眼睛,大聲地指責(zé),怨毒、刻薄,張三不知道這群人怎么了,即便是被逼入絕境,難道就能瘋魔成這樣?他看得膽寒,心里發(fā)冷。可林硯東恍若未聞,他拖著愈發(fā)沉重的步子,到處找他被丟掉的東西。最后他終于在山頂懸崖邊的一根樹杈上發(fā)現(xiàn)了那張被卡著的照片,他的眼中頓時迸發(fā)出欣喜,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想把它撿回來。可就在這時,剛才那個叫囂著“你去撿啊”的年輕男人,忽然從地上爬起來,在他背后重重一推。林硯東抓住了那張照片,卻也因此墜下懸崖。畫面最終定格在他錯愕的目光里。那里面透著不解,只是不解,仿佛在質(zhì)問著監(jiān)控前的肖童,也質(zhì)問著遠(yuǎn)隔黑海的張三——為什么?張三幾乎不想再繼續(xù)看下去,可肖童仿佛自虐,又開始回?fù)堋?/br>畫面跳轉(zhuǎn),陽光明媚。林硯東在半山腰救下了差點墜崖的男人,他拉著他的背包把人拽上來,伸手遞過一支藥劑。男人抬起頭來,卻正是那個將林硯東推下山崖的年輕人。他接過藥劑,說了一聲謝謝,換來林硯東的寬慰。接下來的畫面開始雜亂無章。有時是林硯東在跟人說話,有時是他在低頭畫著路線圖,有時是他在跟人打聽什么。張三從他的口型讀出了一個名字——肖童。肖童也在這個副本里,但不知為何沒有跟林硯東在一塊兒,所以林硯東在找他。可他到底去哪兒了呢?良久,張三終于看到了他。肖童只有一個人,身上的背包薄薄一個,走得比其他人都輕松許多。他獨自來到了終點,轉(zhuǎn)頭四望,隨即走向現(xiàn)場唯一一個玩家。這位玩家躺在地上,已經(jīng)進(jìn)的氣多出的氣少,沒救了。肖童蹲下來問話,他應(yīng)該是在找林硯東,張三從他嘴里讀到了這個名字。他也認(rèn)出了躺在地上的女人,這人就出現(xiàn)在剛才的第一個畫面里,親眼看著林硯東墜崖。可她張了張嘴,說:“他通關(guān)了。”通關(guān),不是墜崖。張三不會認(rèn)錯這個口型。肖童面露氣惱,似乎是很生氣吧,再不停留,大步越過了終點線。那女人望著他的背影,低低地笑起來,而后被一口血卡住了喉管,瞪大眼睛死去。畫面再度跳轉(zhuǎn),終于回到了結(jié)局。林硯東沒死成,手里攥著照片,在往上爬。也是,永夜城的玩家,又是林硯東那樣的人物,怎么可能輕易死去。但那是一座高山,時間已經(jīng)從白天到了晚上,或許其他玩家都已經(jīng)離開了副本,就連肖童也走了,只有林硯東還在掙扎。渾身是血地一點點往上爬。肖童已經(jīng)沒有再看。他摘下了帽子,把臉埋在帽子里,痛苦地彎著背。林硯東爬了有多久,他就保持那樣的狀態(tài)多久,直至那黑沉沉的畫面又透出幾絲明亮的光來。他僵硬地抬頭,看到畫面里的自己在跟林硯東吵架。肖童是聽得到監(jiān)控畫面里的聲音的,往日的畫面鮮活而生動地呈現(xiàn)在他面前,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清晰可見。那是發(fā)生在剛進(jìn)入副本,兩人匯合時的場景。“你救得了一個人,難道還能救所有人?我一次次問你,要不要走,你一次次為了他們留下來,幾十年了,你還覺得永夜城真的有變好的可能嗎?十二樂章只是傳說,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哪里出現(xiàn),都說不準(zhǔn),你難道要永遠(yuǎn)留在這里嗎?!”肖童眉峰如刀,滿是氣惱。可他越是惱怒,就襯得對面的林硯東越是平靜溫和。“總會變好的。”林硯東無奈地笑著,“如果你不去做,我也不去做,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去做,把責(zé)任都往自己肩上扛,你就不怕把自己壓垮。林硯東,我肖童可不稀罕做什么救世主!”肖童怒氣沖沖,最終拂袖而去。可不是這樣的。如今的肖童看著當(dāng)年的場景,目眥欲裂。他只是擔(dān)心林硯東,只是擔(dān)心而已,否則也不會一次次跟他爭吵過后,還留在永夜城。他們彼此熟知對方的過去,是這個冰冷的永夜城里,唯一的知己。他們的關(guān)系也早超越了所謂的親情、友情,甚至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