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了，悄然無息，迎面而來。

到了12月份，逐漸有人離開集訓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家鄉，參加本地的藝術統考。

秋秋的考試地點就在本市，只是考試的時間很靠后，在23號，只有一天。

他還是每天去畫室待著，只是看著熟悉的人逐漸減少，空氣變得安靜，交談都少了，畫室里常常是安靜的畫紙摩擦的聲音。

在這樣的情況下，秋秋或多或少還是被影響著，變得緊張，有點小小的焦躁。

但是好在厲長明沒有常常出差了，辦公的時間大部分都到了家里去，常常是深夜的晚上，他盤腿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畫畫，掛一只耳機，腳邊堆了一堆零碎的畫具。

厲長明在不遠處批文件，查資料，也不出聲。

秋秋畫了一半兒累了，就摘了耳機伸腰靠在沙發的邊緣，目不轉睛地盯著厲長明看，但是看了沒過一會兒，就會被厲長明發現。

老男人頭都不抬，就問他畫完了沒，如果沒畫完，還會被訓讓不要開小差。

秋秋又氣又惱，恨不得上去撓一爪子。

但看了眼自己的半成品，又朝他使勁兒瞪了幾眼，讓他等著，也沒說等什么，自己說完就扭開屁股，背過身去，帶上兩只耳機，接著畫。

畫完了懶得動，就趴著沙發邊兒睡，等著厲長明把他抱回去，還能少走幾步路。

......美術生并沒有常人所想象的那么容易，藝術沒有標準的答案，在構圖色彩美感等抽象的東西上，誰能說出滿分的答案，規定每一次的下筆。

而每一個考生所能做的，就是不斷重復重復，找到自己熟悉的感覺，并把它表達出來。

這個過程漫長且煎熬，好在秋秋是終于熬到了這一天。

考完之后的秋秋嘰嘰喳喳地有說不完的話，也有回不完的消息。

只是歡呼解放的時間不到一會兒，他就接到了來自于秦玫的電話。

那邊應該剛剛是早上。

秋秋聽著的聲音是遙遠不清。

她說可不可以陪mama過圣誕節，這邊的團聚時刻她也想秋秋在。

秋秋僅僅就只是猶豫了一下。

那邊的聲音就變得著急和緊張了，她說其實是mama有男朋友了，想秋秋過來看看。

男朋友......不管是誰的，他其實都應該過去。

并且拒絕了厲長明一同前去的要求，插著腰，赤腳站在沙發上，抬著下巴看人，色厲內荏，狐假虎威，卻依然起作用。

他很滿意，卻沒有發現厲長明在他背后的久久沒有離開的視線。

只是秋秋的孤勇在飛機落地的那一瞬間化成了些許的膽怯，在見到秦玫的那一刻，又直接變成了磕巴的緊張。

秦玫倒是樂，說，人家又不吃人，只是讓你見見而已，沒讓你發表意見，不作評判，就是想告訴你而已。

不發表意見，也不作評判......秋秋點頭說好。

他是坐24號下午的飛機，到了地方已經是25號凌晨了，比北京時間快了三個小時，太陽早就已經冒出了地平線，散發著夏天風輕云淡又熱烈溫情的味道。

圣誕大餐為了他挪到了晚上，秋秋大半天時間都在昏睡，并且就他一個人在閑著，秦玫的朋友們都在一起張羅著，屋子里面永遠是鬧鬧騰騰的說話聲和腳步聲，還有圣誕的叮叮當當聲。

真的像是過年一樣。

晚餐的時候也很熱鬧，電視上是圣誕歌曲晚會，桌子上擺滿了和餐具一樣多的啤酒，吃的大龍蝦螃蟹，巨大的誘人火雞，沙拉水果......秋秋在開頭的時候就被介紹了，還被一大群的外國人起著哄圍觀，他還認識了mama的男朋友。

是鼻子挺翹，英文好聽低沉又磁性，眼珠是深藍色的外國人，看不出年紀，但是mama看他的時候，卻像個青春的少女。

那雙和他一樣弧度有些圓潤的眼眶，勾著笑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怎么也藏不住。

是那樣的明顯。

送走了客人之后，秋秋陪著mama在廚房有些笨拙地收拾東西，他沉默了好久，手里拿了一個盤子在無意識地擦，低著頭，不敢看人，只是遲疑地開口問，“mama，你......知道是嗎？”“什么？”秦玫拿走了他的盤子放在櫥柜里。

秋秋兩手空空，咬咬唇，“就，我談戀愛的事情吶......”“哦，知道了呀......”“什么時候知道的？我明明都沒有說。”

“你沒有說，但是你那些個小動作可都告訴我了，本來還不確定，但那老男人一說，我連自己都騙不來了。”

“他說了？！”秋秋驚訝，又是憤怒，“騙人的老東西！他說等我自己說呢！”秦玫笑完了腰，臉上沾了一點水跡，擦了去，“是呀，是等你自己來說，說說為什么是他，要說服我那種。”

秋秋到了緊要關頭，卻張著嘴，腦子里一片空白，“為什么是厲長明，就是......一直都是他啊......”沒有為什么。

但是秦玫似乎誤會了，她小心翼翼，“是因為爸爸的原因嗎？秋秋，你從小就......”“不，不是的！”秋秋嘴巴笨，卻趕忙反駁，“不過，大概之前是這樣......小時候以為厲長明脾氣壞，老罵人，還會拿黑沉黑沉的眼神瞪我，還要揪著我的作業，讓我吃不愛吃的骨頭湯，每天要喝牛奶......我也不知道別人的爸爸是怎么樣的。

但是那會兒我就在想，我要是有厲長明這樣的爸爸，我肯定會煩死他的，”“你呢？煩他呀？那怎么辦？？？”秋秋回想著，狠狠點頭，“厲長明要那樣管著我，我就偏不要把他當爸爸。

我叫他名字，沒大沒小地鬧，發脾氣，餓了就找他要小餅干吃，整天黏著他......反正挺鬧騰的，厲長明也不像個大家長，他自己的孩子，才不會是我這樣的，”“他太慣著我了......”秋秋瞥了一下還算正常的母親大人，又抖了一個秘密，“年初有一場家長會，我考差了，不想讓老桐跟你打跨過電話交流，就想讓厲長明去......但是厲長明他不去，還說什么家里人也不行，但是最后，mama你知道嗎，他把家長會取消了......”秋秋笑得得意，嬌寵又狡黠。

“我知道這根本不像厲長明的作風，對兒子身份的作風，老東西不把我當兒子養。

不過厲長明太壞了，讓我自己想，要想明白自己的感情，我根本沒得選，周圍就只有一個老男人在吊著我......”“吊......？”秦玫打斷。

“也......也不是吊吧，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的，我不敢看厲長明，看他眼里的自己，很小，但是在他眼睛里......”秋秋低著頭慢慢地說，“我觀察他，會夢到些不好的東西，會害羞，會心跳加速，還會......嫉妒。”

“很嫉妒，當時吃醋，快酸死了。

他帶女伴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喜歡，不喜歡他旁邊有別人靠他那么近，不喜歡別人直白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