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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都不帶顛。待她走近木耳才見到,這人竟在以內力持續給面湯加熱。她將碗筷遞給張琳瑯,三當家的懂她,手接過也催動內力替她給面湯保溫。端木神醫嘴里嚼著面,騰出三指往傅紅雪脈上一搭,立馬收回,嘴里的面正好全下肚。她從張琳瑯手里端回那碗面,忙啜幾條,嘴里又有了東西,邊吃邊道:“承三哥的情,我看了,治不好?!?/br>傅紅雪并不意外,也不沮喪,拱手向神醫致謝。木耳急問:“到底是個什么???”端木神醫瞧著傅紅雪,略帶遺憾:“腦里的淤血本姑娘已除了,余下的心病治不好。”“心???”傅紅雪緊張起來,想讓端木神醫別說下去。這可叫端木神醫更知道病灶所在,她笑起來:“似乎又可以治了。”木耳不由跟著激動:“怎么個治法?”“你嫁給他!”張琳瑯跟木耳都給這粗鄙之語嚇一大跳。再看傅紅雪,又直挺挺地倒下了。張琳瑯忙喚幾個后輩學生把傅紅雪扛進屋里去。幾個身著小圣賢莊校服的儒生手腳勤快地抬頭,才觸到傅紅雪的身子便“哎呀”一聲,他們的手幾要給燙掉層皮,就似摸過燒過的爐子那樣通紅。端木神醫見多識廣,一眼識得這是真氣四散的險情。人體真氣每但走錯,便要與其他真氣打架,打著打著各股真氣都要竄出體去,這就是散功。修為越高的人,到散功時身體的熱量越強,乃至有些人當地焚燃自己,瞬間化作灰燼。她趕忙抄出腰間銀針,先封傅紅雪四方大xue,后以針探氣,好看真氣哪里出得岔子。三針,六針,九針。落在傅紅雪左心室前叩心xue周遭的三針才下去就被高高彈起。端木神醫了然。病灶就在此處。她就以叩心xue為起點,喉間問天xue為終點,一路以銀針導引亂氣。銀針行到胸口時,傅紅雪就劇烈咳嗽起來。端木神醫點xue指法與引氣針法并用,就順著傅紅雪打開的這這個口子,一鼓作氣將他的淤積血氣導引出去。傅紅雪的身子猛然弓了弓,兩只牛皮黑靴一瞪,接連側著嘔出兩口血,一口暗黑,一口殷紅,全身松弛下來,復倒在冰冷的花崗石地面上。木耳忙過去扶他。端木神醫只不讓木耳接近。她再往傅紅雪胸口猛拍一掌,拍起身上豎插的各枚銀針,直將傅紅雪震暈過去才讓木耳過來。木耳難過地抱起傅紅雪上半個身子,看著他憔悴而蒼白的臉,心里很是難過。他才知道阿雪是真的喜歡他的。否則怎會給端木神醫一句玩笑話激得沒掉大半條性命?而他竟還把傅紅雪當成傾訴情感的樹洞,他定是傷透了阿雪的心。木掌門只覺十分對不起傅紅雪。張琳瑯蹲下身,探探傅紅雪的脈,見他已不再發燙,又喚弟子們將他送回屋里。張琳瑯拍拍木耳的肩膀:“木兄不必憂慮,端木姑娘醫術精湛,定能相救?!?/br>端木神醫一點面子不給:“都說本姑娘救不了!”張琳瑯可真尷尬,起身滿面堆笑也緩解不得:“便真一點法子都沒?”“法子我說了呀,他嫁給他呀?!倍四旧襻t不受儒門禮俗拘束,想到什么說什么,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木掌門這回沒敢當開玩笑。他只恐傅紅雪再出什么事,忙正色求教:“請jiejie賜教何以如此?”“jiejie?你幾歲?”“今年立夏便是及冠。”端木神醫勾著下巴:“算你年輕。那他呢?”木掌門還真不知道,嵩山收弟子不用體檢不用查戶口本,誰知道誰幾歲。端木神醫為難:“看來你對他真不敢興趣?!?/br>“他這病為何非要我,嫁他不可?!蹦菊崎T對此還是挺難為情的。他不是對傅紅雪沒有好感,只因心里已有了連城璧,便再難有旁人的位置。端木神醫吁口氣:“他這病,還得從他的身世講起。”原來去年冬至,葉開就帶傅紅雪來求過醫。本來端木神醫是不打算治療能走能跳的傅紅雪的,奈何葉開這家伙的厚臉皮連端木神醫都受不了,只好破規矩擋災星,給傅紅雪把上一脈。把下來她又覺沒破規矩,雖說這小青年活蹦亂跳,真真半只腳跨進鬼門關。傅紅雪患的不是一般的癲癇,是一種由于練功走火入魔引發的癲癇。他的武功就是他的病,功力越強病得越重,比起江湖上赫赫有名“傷人先傷己”的崆峒七傷拳還要命。他只消再發三次病,就兩只腳都進鬼門關去了。這病不是沒得治。一是散功,二是壓制。端木神醫倒想替傅紅雪散功來著,卻又發現他連周天血脈都與他的武功真氣連到一起,功力一散,此人立薨。余下的就只有壓制。若尋常武夫患病,要壓制下來只稍有高人定時為他輸送真氣即可。可傅紅雪本就是當世高手,他的真氣已然充盈到身體的極限,再給他輸氣反會引爆經絡。所以琢磨來去,只有一條路,靠良好的心境來壓制。這可不只是導人向善的雞湯療法。少林武當兩個門派之所以能力壓群雄,就在于其練功先練心,四氣祥和,萬法寂靜,才不致墮入亂氣魔道。他們雖入門得慢,升堂卻高,自是傅紅雪這般從小為報仇急于速成比不來的。他的出身和修養注定他已修不得佛法道法,只能靠人間的至福來維系良好的心境。端木神醫總結道:“就是說呢,得好好哄他,好好呵護他,不讓他受刺激,尤其是大刺激。比如說,他喜歡的人不喜歡他。下場你看到了?!?/br>端木神醫說完等木耳回答。她自個兒都羨慕傅紅雪,要真有那么好命的話。木耳低頭沉吟良久,默不做聲。端木神醫給他加碼:“你肯定是見他發過病才來,這會兒又發一次,下次再犯病,可就真真救不了了?!?/br>木耳終于松牙關說話:“我,辦不到?!?/br>“你就算發慈悲也行吧。他又不差的。”端木神醫畢竟以救人為己任,最在乎能不能救活人,用胳膊肘捅捅張琳瑯,示意他也幫個腔。張琳瑯想到白愁飛:“興許木掌門有別的心上人也不一定?!?/br>木耳果然答:“不錯。我沒法真的對他好,騙他也不好。”端木神醫皺眉,也極其犯愁。她是個大夫,不是媒婆,沒辦法解決這些事。張琳瑯有個主意:“不知傅兄除了與木兄,可還與旁人交好?”木耳跟端木神醫同時想到一個人,葉開!尤其被葉開纏得生厭的端木神醫更有感觸。葉開那個家伙,為了替傅紅雪治病,能大冬天鉆到雪地里守株待神醫,能風雨凄冷地在神醫窗外站上三天三夜,要說對傅紅雪沒點個意思,那也太兄弟情了。本來端木神醫替傅紅雪診治時就想點兩人做鴛鴦,誰知嘴快的葉開一把就點木耳的名,還信誓旦旦要幫傅紅雪追到木耳。木耳跟端木神醫的講述一對,很多事情都明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