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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系里安排聽講座,講座聽完樂團排練,下午還有一場小型音樂會要觀摩。酷愛睡懶覺的顧宜樂從清晨渾渾噩噩混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掏出手機,liang發來的【您好,吃了嗎?】已經被冷落了三個多小時。顧宜樂頓時精神了。他不是那種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好的人,他斗志高昂,想著昨天剛把人得罪,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表現。today宜happy:【不好意思上午忙,沒看手機[/可憐]】liang:【嗯。】顧宜樂掐指算了下時間,那邊凌晨四點多,忍不住問:【您是沒睡還是早起?】liang:【趕論文。】today宜happy:【趕到這么晚的嗎[/發呆]】liang:【嗯,與工業設計有關,需要查資料。】這樣聽起來就有說服力多了,顧宜樂放了心,不是特地在等他就好。liang:【午餐吃了嗎?】已成年的顧宜樂上回被這樣細致關心還是在高中去外地參加比賽的時候。關心他的是他爹顧東。被同齡人問候三餐的感覺有點奇妙,回答正在吃之后,顧宜樂開玩笑說:【首都人不都挺豪爽的嘛,像您這么細心的真少見】他以為對方能聽出他的潛臺詞,以后說話正常點,誰知小梁同學完全跑偏了。liang:【首都人一般不這樣問。】today宜happy:【?】liang:【他們一般會問:吃了嗎您?】顧宜樂表面:【哈哈哈我知道,這叫倒裝!】顧宜樂內心:老干部的思維方式果然與眾不同。下午聽完音樂會,有幸在老師的帶領下參觀了幾把從歐洲運回的老琴。顧宜樂看上了其中一把斯琴,紋理漂亮,連身上的傷疤都如同時光的饋贈,充滿了故事。手癢想試,彭舟勸道:“這琴比你人都貴,磕著碰著賠不起。”顧宜樂指著場館正中在拉琴的隔壁樂團首席:“他不是也在拉嗎?”“能一樣嗎?yc集團董事長知道吧?”彭舟說,“這琴是那個劉董在國外拍下,送給他用的。”“送?不是借嗎?”“說是借,一般借出去哪好意思收回啊。”“我拉得也還不錯吧。”顧宜樂嘆氣,“怎么就沒人借我一把呢?”彭舟“嘖”了一聲:“這就跟贊助似的,收了人家的東西就得扛責任,不去國外比賽拿幾個有含金量的獎,都不好意思霸占著這幾百萬的琴。”眾所不周知,顧宜樂是個不勤于參賽的佛系選手。從前因為出國既費錢又費精力,而且國內外高手如云,去了多半也是陪跑,等到后來有了點積蓄想去歷練一番,年齡卻上來了,許多面向青少年的比賽都和他say了byebye。于是當躲在老師辦公室里吹暖氣的顧宜樂看到擺在面前寫滿英文的表格時,第一反應是:“俺老了,俺不行。”“二十郎當歲的小伙子,怎么就老了?”孫老師把報名表往他跟前推了推,“青年組16到21歲,每兩年舉行一次,明年是你最后一次參賽機會。”顧宜樂撓頭:“那我豈不是參賽者中年紀最大的?”“重要的不是年齡,是你想不想去。拿獎是其次,開闊眼界,感受氛圍才是此行的目的。”顧宜樂低頭摳指尖的繭:“我們學校氛圍也挺好的。”“不一樣。”孫老師說,“在這里拉得再好,也就這一畝三分地的人能聽到,學琴這么多年,難道就不想出去看看,讓更多人聽你拉琴?”怎么會不想呢?傍晚,顧宜樂調好節拍器擺在桌上,在規律的嗒嗒嗒節奏聲中,撐著下巴陷入沉思。回想那些年由于種種原因放棄的比賽,再回想小時候守在電視機前看維也納跨年音樂會時的心情。金色大廳閃耀輝煌的水晶燈映在眼底,或激昂或柔緩的旋律灌入耳中,回蕩在心間,沒有哪個小孩能不向往、不動容,不想把音樂作為畢生的熱愛。眼前的這個拉琴如同鋸木頭的小屁孩除外。思緒被一聲堪比指甲蓋劃黑板的噪音拽回當下,顧宜樂長嘆一口氣,扶了一把耷拉的琴頭:“說了多少遍了,慢拉,懂什么叫慢拉嗎?”小孩“哼”了一聲:“你就是想拖延時間,早點下班。”想起上回延長的課時費還沒拿到手,顧宜樂就沒好氣:“嘿你個小屁孩,哥哥我是那種人嗎?”“我不管。”小孩琴弓一甩,“我要拉曲子,不要拉空弦,難聽死了!”“空弦都拉不好,學什么曲子?”“都不能拉曲子的話,為什么要學琴?”“你學琴就是為了拉曲子嗎?”“不然呢?”“……”顧宜樂差點把自己給繞進去了。為了顯示作為成年人的優雅成熟,顧宜樂耐著性子娓娓道來:“上學的時候,老師有沒有跟你講過一個故事?就是從前有個憨憨皇帝,他想住在第三層樓……”小孩毫不留情地打斷:“沒聽過。”顧宜樂手中八十米的大刀舉起又放下,咬牙道:“行,簡單點說,看你現在運弓抖的,手腕晃的,琴都夾不住,每次聽你拉完都想重金求一雙沒聽過的耳朵,就這樣還想拉曲子,你怎么不直接一腳跨到維也納金色大廳去?”話音落下,空氣也隨之沉默。小孩垂了腦袋,低頭看向手中的琴弓,似乎被打擊到了。見他這樣,顧宜樂反倒松了口氣。能被打擊到,代表還是想好好學的。顧宜樂清了清嗓子,打一巴掌給塊糖:“不過你節奏感還是不錯的,只要肯練,假以時日……”沒等他說完,小孩突然握著琴頸將琴舉高,推到他面前。顧宜樂擺出爾康手:“別砸!”“沒砸……”像是覺得丟臉,又或是在賭氣,小孩低著腦袋,悶聲道,“你、你拉首曲子給我聽。”華燈初上時分,顧宜樂背著琴盒從南山別墅區信步而出,哼著剛才拉的一段小步舞曲,腳步輕盈得像在跳舞。雖然小屁孩傲嬌得很,最后只昂著下巴說了句“算你有兩把刷子”,顧宜樂仍是從他全神貫注的眼神中看出了向往和崇拜。就像自己小時候看演奏會時那樣。上了公交車,顧宜樂才想起上回延長陪練課的費用忘了要。“算了。”他聳肩自言自語,“就當做慈善了。”看在那個小屁孩總是一個人待在空曠又冷清的房子里等父母回家的分上。正值晚高峰,車上沒座,顧宜樂一手吊拉環,一手刷手機,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