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以及明水學宮眾人在救人，為什么所有人都在說沉微學宮的好話？而且那食鐵獸不是被沉微的人射傷的么？

明水學宮為什么不澄清？魚羈游左右看了一眼玄昭和程天璣，都一臉寧靜致遠的表情……或許他來想個主意。

“九鳴，你是要來明水附館教書么？”魚羈游打定主意后，找玄昭攀談。

他還記得玄昭說在外人面前要叫他“九鳴”或者“明祎”，但他不是“明祎”，只有叫他九鳴了。

之前玄昭說過幾天來找他，魚羈游以為是抽空看他，還在想什么時候能再見楊浥禾……沒想到是來任教。

程天璣有些奇怪，不是愛人么，師弟怎么叫得這么生疏，學宮內他們都是叫“明祎師兄”的。

但玄昭聽到這個稱呼卻柔和了表情，眉頭舒展，“是啊，我先去找館長，一會兒見。”

玄昭雷厲風行，昨日打定主意來教書，昨日便休學，還沒與明水附館的館長商量好，徑自就來了。他準備直接讓館長同意他教魚羈游那個班。

“好，一會兒見。”魚羈游也微笑。他倒是不知道玄昭做了些什么。

程天璣莫名覺得今天的陽光有點刺眼。

“魚魚師弟，我們已經和你先生溝通好了，現在直接去桑榆班。”程天璣自覺經過剛才一役，和師弟關系親近了不少，自動帶入了門內傳統——疊字叫法。

“好，”魚羈游頓了一下，“天天師姐。”

陸知遜沒少跟他提“霜霜徒兒”、“天天徒兒”和“英英徒兒”，雖然說不以師徒相稱，也會叫他“魚魚徒兒”。

魚羈游有時候覺得翎羽門內每個人相處起來都是朝靈那個難度的。

但是，感覺還不錯。

“天天師姐”頓時覺得這么大一只魚魚師弟非常可愛，溫柔的語氣都揚起一個歡快的聲調，“那我們走吧。”

明水附館里非常大。魚羈游站在朝戈城的街道上時，感覺這是一個類似于京城的城市，處處講究對稱、規整，磅礴大氣，只是進了附館，又像來到江南水鄉的書院，所見之處盡是柔和的景致。

他和程天璣穿行在廊道里，移步換景，每一堵壁墻的開口都是一幅畫卷，山石、草木、屋檐，無不精致、秀美。只是讓魚羈游微微不習慣的是，這些開口都很低矮，是專門修給小孩子的。

程天璣完全不會迷路，很熟練地帶著魚羈游穿過一排又一排房屋，里面都坐著五六歲的小孩，頭一點一點的，認真聽堂上的先生講課。

魚羈游也看到了幾個全是妖獸寶寶的班，大家的耳朵、尾巴和爪爪都不安分地亂晃。經過一個窗臺時，坐在教室里的小牛興奮地舉了舉手，“大哥哥！”

“牛小萌，好好聽課！”先生有一個很柔軟的女聲，又是好笑又想嚴肅，但總之非常沒有威勢。

魚羈游朝他笑了一下。

經過芥子蛉事故后，小牛的父母不放心地跟來洞真界，決意要陪小牛讀書，就不住寒枝小院了。

牛魔王非常感激魚羈游把他兒子護得很好，在聯絡器上一直說要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他。

最后，大概在學館最深處，他們來到了一個特殊的班。這班里倒全是和魚羈游一樣的大只存在了。

現在大約是課中休息的光景，屋內案幾上東倒西歪趴了一片學生，全是無精打采的樣子。堂上的老師坐在一張搖椅上，翹著腳，也懶洋洋的。

魚羈游和程天璣走過來時他幾乎一瞬間察覺到，漫不經心地投來一瞥，看到程天璣，幾乎一躍而起，瞬間來到屋外。

“你就是新來的轉學生么？”在室內還是披頭散發、衣襟大敞的青年此刻已整理好衣冠，滿面笑容、眼神閃光地對著程天璣。

程天璣這種場面見得多了，表情都不帶變一下，溫柔地笑道：“不是我，是我師弟。”

青年終于肯給魚羈游一個眼神，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嘶，帥氣程度也就比他差一點點！不過一個男妖有什么好看的，青年換上一個程式化的笑容，“你好，我是秦幸之，你可以叫我時運先生。”

“這位——”對著程天璣的時候，青年又熱情不少。

“我叫程天璣。”程天璣適時回應。

“——天璣仙子，我們加個好友吧？以后也好交流你師弟的學習情況。”秦幸之迫不及待地說道，如果背后有條尾巴，早就搖起來了。

“噗嗤——”程天璣一下子笑出了聲，清麗的面龐增色不少。她剛在學館門口被沉微學宮惡心到的心情一下子消散，連帶著眼前的青年也覺得順眼不少。

在秦幸之圍著程天璣討好好一段時間、順利加上好友后，程天璣同魚羈游告別：“魚魚師弟，加油學習，下一旬我再來看你。”

“可以多來看看嘛，學生的狀況要隨時關注。”秦幸之跟了一句。

程天璣又被他逗笑，帶著明朗的心情離開。

她甫一離開，秦幸之又變了張臉，和魚羈游一起走進屋里，敲了敲講臺，震醒懶散的學生，一本正經地說道：“今天我們桑榆班來了新人，大家歡迎一下。魚魚同學，你自我介紹一下吧。”魚魚~哼哼~師姐弟叫那么親熱干嘛！

下面的同學卻不太買他帳。

“什么？我們這個班還會有新人？這多想不開啊？”

“秦先生，你怎么又忽悠別人啊。”

“哦喲，新人好看的。”

“魚魚同學？”

“魚羈游，水里的魚，羈游逆旅的羈游。”魚羈游聽到最后那一聲疑問，適時補充道。

秦幸之看看講臺上的魚羈游，看看臺下的同學，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好了，你自己下去找個位置坐吧。”

“這個時段——”見魚羈游安頓好了，秦幸之撓撓頭，掏出仙網聯絡器看了一眼，道，“是思課，我們來認識一下世界，來了新同學，大家振作一點。”

“時運先生你也沒有多認真吧。”大家共同默契地說道。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而桑榆班盡是一群二十來歲，修為也勉勉強強到了筑基青液期，基礎教育六門課卻沒有一門能考到丁等的同學。

學習要靠自覺，每個班總有幾個不那么自覺的小孩。家里沒背景的，會被學館委婉勸退；家境好的，長輩固執地認定明水附館好，就會把小孩硬留下來。

人數多了，學館就把他們拼成一個單獨的班，取名“桑榆”，請頂級學宮畢業生來教導。本意是好的，可中間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錯，桑榆班一直不能振作。

學館取這個名字大概是想鼓勵學生珍惜時間，實際效果卻是對現實產生了巨大的嘲諷。桑榆班的同學一邊看著那些十歲左右就能考乙等，甚至是甲等的小少年；一邊還被學校明晃晃地提示“桑榆未晚”，于是越發喪氣滿滿，年年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