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了……”

蘭瑜沉默下來。

不過王思淼能醒過來也是件好事，時間終會慢慢治療她失去母親的傷痛。

接下來，中年大姐和老人都把終端交了上來。蘭瑜看向那名花臂大漢，等著收好他的就下車。

花臂大漢起身，走到蘭瑜面前，抬起左手開始解上面的終端，殷勤道：“長官，你們是在執(zhí)行什么秘密任務(wù)吧，有吩咐盡管說，我也想幫你們出把力。以后和人聊天的時候，也算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司機在前方深以為然地點頭。

“不關(guān)你的事……”蘭瑜半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嘴里冷冷道。

“是是是……”花臂大漢訕笑著把自己的終端遞給他。

蘭瑜不經(jīng)心地伸出左手去接，用教訓(xùn)的口氣說：“你只要安靜坐在那兒——”

話還在嘴里，就見他左手突然改變方向，以閃電般的速度摁住花臂大漢的后腦，右手的針筒順勢扎進他后頸。

針尖在進入皮膚的瞬間，里面的針劑盡數(shù)注入到體內(nèi)。

“K！”陸染空被這突然發(fā)生的一幕驚住了，失口喊道。

花臂大漢摸了摸自己后頸，似乎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其他乘客也都一臉茫然。

蘭瑜將空針筒緊緊捏在手里，心跳得快從喉嚨眼兒蹦出來。

——千萬不要讓我搞錯了，他就是那名隆特星人。

“怎么回事？頭好痛……”花臂大漢揉了揉眼，呼吸也急促起來。

幾秒后，他抱住自己的頭開始慘叫：“受不了，好痛，幫我叫救護車……”

車內(nèi)乘客慌亂地站起來，只有蘭瑜和陸染空沒動，仍舊死死盯著他。

五秒……十秒……

半分鐘時間過去了，花臂大漢除了抱著頭痛苦大叫，并沒有任何異常。

蘭瑜保持著開始的姿勢和表情，只是臉色白了點。不過誰要是注意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垂在褲側(cè)的兩只手在微微發(fā)抖。

“他要不行了，快送人去醫(yī)院吧。”那名老者痛心疾首地指著蘭瑜，“你剛才給他扎了東西，我們可都看在眼里。”

中年大姐和兩名學(xué)生不敢做聲，只偷偷瞟一眼前方又收回視線。

花臂大漢突然沒了聲音，白眼一翻就往地上倒。陸染空搶步上前扶住，再后轉(zhuǎn)蹲身，把人背了起來。

“我送他去醫(yī)院看看能不能搶救過來。”他對蘭瑜說。

蘭瑜愣在原地沒有回話，他腦子現(xiàn)在一片空，外界的聲音像隔了層水般模糊不清。

我扎錯了……扎到普通人了……

陸染空在走向車門和他擦肩時，突然低聲道：“我會想辦法救活他。”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讓人信服的果決，穿透那些飄忽的嗡鳴落到蘭瑜耳中。

蘭瑜從呆怔中回過神，看向陸染空。

那輪廓深刻的側(cè)顏和肯定的神情，讓人莫名覺得可靠，心里不禁安定了幾分。

陸染空背著人走到車門口，司機正要開門，就聽到一名學(xué)生叫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啊！有什么東西從他身體里鉆出來了。”中年大姐驚懼的高分貝聲音響起。

陸染空停下腳步往肩頭一看，趕緊將后背的人放下。

昏迷不醒的花臂大漢癱在座椅上，頭斜斜歪著，身體表面已經(jīng)浮出一團綠影。

那綠影漸漸凝成人形實體，越來越清晰，最后在眾人的驚呼中，重重跌在車廂里。

它看上去和人類差不多，只是皮膚呈現(xiàn)暗綠色，還布滿了黏膩的濕液，像是一條巨大的蛞蝓。

現(xiàn)在它躺在車廂里，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萎縮，皮下的血rou迅速抽空。一分鐘不到，就只剩下干枯的一小把，外面裹著松弛的綠皮。

陸染空蹲下去，伸手撥了撥，確定這隆特星人已經(jīng)死了。

“這是什么？這是什么鬼玩意兒？”兩名學(xué)生在中年大姐的驚聲尖叫中跳到座椅上。

那老人一屁股坐下，雙眼發(fā)直地說：“我小時候聽長輩們講過隆特星人的事情，這是隆特星人，這是可怕的隆特星人……”

直到所有人都下了車，蘭瑜還在看那已經(jīng)死亡的隆特星人。他一遍遍回憶著剛才的經(jīng)過，既慶幸又后怕，心一直在砰砰跳。

直到被誰碰了碰手臂，“哎，醒醒，還看著它干什么？被迷住了？”

他抬起眼，看見陸染空斜斜靠在欄桿上，兩條逆天的大長腿交疊著，正看著自己。

“走吧，先下車，今天出了這么大的事，軍部肯定要接咱們回去，派來的人應(yīng)該也快到了。”陸染空說完就往車下走。

蘭瑜本想問這隆特星人的尸體怎么辦，但看見遠(yuǎn)方有紅燈閃爍，知道警方來了，便跟著下了車。

陸染空站在車旁，回頭看了眼紅燈，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今晚可夠他們忙的了，撈機甲，處理蟲尸，這里又新添了隆特星人的尸體。不過咱們也夠嗆，現(xiàn)在要能去酒店泡個熱水澡多好，累了一天還要趕回軍部去。”

蘭瑜對這話深以為然，不過他沒有做聲。

陸染空也不介意他的沉默，雙手抄進褲兜，順著街道往前方走。

蘭瑜默默跟了上去。

這一帶比較偏僻，黑燈瞎火的很安靜。兩人都沒說話，在月光下漫無目的地走著，只聽到軍靴敲擊路磚的聲音。

夜風(fēng)拂面，涼颼颼的很舒服，蘭瑜將腦子放空，什么也不去想。

“你是怎么確定的？”陸染空突然出聲。

“嗯？”蘭瑜過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

“你是怎么確定隆特星人在他身上的？”

蘭瑜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陸染空淺褐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更加淺淡，正在認(rèn)真地等待他的回答。

“細(xì)節(jié)……”他回道。

陸染空看見前面有個水坑，黑洞洞的看不大清楚，繞過時也拉了蘭瑜胳膊一把，嘴里問：“什么細(xì)節(jié)？”

蘭瑜走過水坑，從兜里掏出手絹，小心擦過被陸染空剛拉過的位置，說：“就一點小細(xì)節(jié)。”

陸染空不動了，冷冷地看著他。

“干嘛？”蘭瑜怔了一下。

“我就拉了你一下而已。”

蘭瑜將手帕疊好塞回兜，說：“你開始摸蟲王的。”

陸染空露出費解的神情。

“在湖邊的時候，我看到你用手指抹了點蟲王的血。”蘭瑜嫌棄地在自己面前扇了扇，“你還舉到鼻子下聞，我都不清楚你鼻尖沾上沒有。”

陸染空一臉茫然。

“剛才摸了隆特星人的尸體，我看到你在兜里掏了下，沒有手帕，就擦在褲子上了。當(dāng)時你的褲腿邊就多了道痕跡。”

蘭瑜說完就站著不動，直直看著前方，胸脯起伏。

幾秒后，yue了兩聲。

等到擦掉眼角溢出來的生理淚水，他看見旁邊的陸染空一臉陰沉，趕緊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