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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在一起的心思,沒料到祁抑揚竟然很快結婚了。結婚對象叢洋也算認識,合作過一次,一個沒什么特別之處的攝影師,圈內一直傳他熱衷于勾搭模特。叢洋自認樣樣不輸談少宗,因此更后悔沒有早一點讓祁抑揚知道自己的心意。沒料到上天眷顧,先是他和祁抑揚被拍到鬧了一出緋聞,沒多久他竟然等來了祁抑揚和談少宗離婚的消息。祁抑揚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他直接問叢洋:“你找我有什么事嗎?”叢洋并不在意他并不夠友善的態度,也不介意直入主題講自己的目的:“如果你還有再找一個人的打算,我想你可以考慮考慮我。”祁抑揚點點頭,像是在認真思考他這個提議,又跟他確認:“你喜歡我?”“我是認真的。我知道一段糟糕的、失敗的婚姻可能會讓你對愛情失去信心,但我愿意陪你一起克服心理障礙。”“我挺好奇的,”祁抑揚說著伸手松了松領帶,似乎這密閉空間令他呼吸不暢:“你喜歡我什么呢?”這個問題對叢洋而言十分簡單:“我覺得我倆各方面都挺合適的,結婚的消息曝光的話對你對我的公眾形象應該都是正面影響大于負面,而且我們兩家的資源能互補,祁叔叔岑阿姨應該也樂見其成。”叢洋是真心這樣認為。不止是要戀愛,他是沖著結婚來跟祁抑揚見面的,找祁抑揚的堂兄約這次午餐之前他甚至跟自己的父母都商量過。父母兄長一開始覺得他想法荒謬,后來全家坐下來認真想一想,叢洋跟祁抑揚結婚雖然出格了點,但也很難找到比他的條件更優越的人,在他持有的動產不動產以及祁家能帶來的機會和資源之前,性別正確與否似乎不再那么重要。千算萬算,祁抑揚這個人挑不出什么錯來,唯一的污點就是那段失敗的婚姻。但既然這失敗為他提供了機會,叢洋也就不打算計較,有談少宗作對比,祁抑揚可能更能體會到他的好。想想談少宗臭名昭著,他并不覺得兩個人的婚姻里有過什么實質感情。以他在活動中碰到他們二人的印象,他覺得大概雙方都沒有付出真心。祁抑揚沒再說話。服務生敲門進來上菜,一盤海膽刺身被擺到祁抑揚面前。祁抑揚剎那間就想起來在大樓八十層的那間日料店,他約多年未見的談少宗談結婚的事。諷刺的是那場面和現在竟然十分相似,而他今天正處于談少宗當時的位置——突然接到一個根本不算熟悉的人的邀約,坐下來對方直截了當提議兩個人不如結婚。實在荒唐又可笑,難怪當時談少宗需要先去吧臺拿一瓶酒。如今回看才發現談少宗對他其實足夠仁慈,至少他比他現在對著叢洋要更禮貌耐心。叢洋不知道是沒有感知到還是刻意忽視了祁抑揚的沉默,他自顧自地繼續講了很多話,甚至在中途叫來服務生點了一份甜點。甜點上了他也不著急吃,仍然集中于跟祁抑揚分享他對結婚典禮的見解。他講到之前去時裝周結交了一位設計師,對方許諾會在他結婚時為他定制西服,只是他們需要抽時間親自飛過去一趟。很久沒說話的祁抑揚在這個時候突然打斷他:“你還不吃嗎?”叢洋一直在自言自語,祁抑揚突然開口反而令他怔楞了一下。祁抑揚的視線仍然停留在盛著甜點的精致餐具上:“七十秒后冰淇淋球就會開始加速融化。”他講得十分篤定,仿佛這是從哪本科普讀物上看到的科學定理,但這句話分明錯得離譜。但多年前他聽到的時候,說話的人也是用一種認真的、肯定的、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他。“七十秒?”叢洋沒聽明白。祁抑揚也沒料到這句話會脫口而出,他甚至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記得這細微末節的一句話。這句話是談少宗說過的。便利店買來的冰淇淋在高溫下融化太快,很快就淌了他一手。祁抑揚遞紙巾給他的時候衣袖上不小心被他蹭到一點,他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胡亂找話講:“你知道嗎?兩個球的蛋卷冰淇淋,大概七十秒后就會開始加速融化。”祁抑揚知道他是想為自己的狼狽樣找個看起來很科學的解釋,但他的話實在違背科學常識。祁抑揚懶得糾正他錯得離譜的基礎熱學知識,他低頭認真處理自己的衣袖。紙巾只有一張,他折起來蓋住用過的部分,頭也沒抬遞給談少宗。談少宗沒接,他有點兒不耐煩地轉頭過去想看他又在走什么神,然后他看見談少宗正專心致志舔吮化得更快的冰淇淋球。光天化日,談少宗的動作沒有逾矩越線的地方,也絕對不存在任何暗示意圖。但祁抑揚心里有鬼,曼谷的春天熱到他臉頰和耳朵都發燙。叢洋面前的冰淇淋已經開始淌水。他在這里待了七十秒不止,已經足夠了。祁抑揚眼下再多一秒都不想久留,他沒有回答叢洋的問題,甚至沒有打招呼,起身離開了包廂。他在前臺停下腳步,招來服務生要到一份甜品單。十五分鐘后他拎著一個袋子上了的士,他向司機報出的是談少宗公寓的地址。談少宗的公寓早就售出,而祁抑揚完全不知情。地址早已記得爛熟,但這是第一次來。敲門的時候難得有幾分忐忑,門打開卻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祁抑揚花了兩分鐘才理清楚這套房子在幾個月前已經換了主人。他撥電話給談少宗,顧不上問他賣房子的事,只問:“你在哪里?”他略顯急切的語氣讓談少宗跟著緊張起來:“出什么事了?”“你現在都住在哪里?”“我?我住在工作室,好像忘了跟你說,有兩層樓,上面辦公,下面就是我家。”“那你在你家等我。”談少宗一通電話接得不明不白,但還是遵照圣旨跟金潔打過招呼下樓回到自己的生活區域。門鈴聲響起來的時候他正在研究新買到的老式dv機,他隨手把機器放到桌上,起身開了門。祁抑揚原本以為周折的路途會平復他突如其來的沖動,但一見到談少宗就猶如火上澆油。談少宗一如既往的不怕冷,初夏就已經把室內空調溫度開得很低,他穿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皺著眉頭問祁抑揚:“出什么事兒了你這么著急?”祁抑揚不回答他,越過他往房子里走。他把手里的包裝盒放到斗柜上拆開,談少宗湊過去看,袋子里裝著好多干冰和保冷袋,精致包裝的盒子打開是一只狀態還算完好的蛋卷冰淇淋。談少宗認出來餐廳logo,真心感嘆:“他們連冰淇淋外賣都包裝得這么仔細精致?太夸張了。你這么著急是怕冰淇淋化了?”他不明白祁抑揚為什么要送來一只冰淇淋,而祁抑揚似乎并沒有耐心向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