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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定下來,蘇澈抱著小孩兒回到為其新收拾出來的臥房內,先將對方安置在床上,顧及小孩兒初來乍到怕生,便親力親為為對方擦拭更衣。收拾好了一切,打算離去,卻讓小孩兒捉住了袖擺。孟瀾自知自己如此粘人恐是不好,低垂著頭不敢看蘇澈。坐回床榻邊沿,蘇澈耐心詢問,“怎么了,是害怕嗎?那我留在此處,等你睡著了再走可好?”攥著衣擺的小手仍舊不肯松開。無奈寵溺一笑,蘇澈繼續耐心關懷,“瀾兒不開心的話要告訴我,我才能為你解憂啊。”張了張嘴,細弱的聲音傳入蘇澈耳畔,“娘跟瀾兒一起睡。”鼓足勇氣闡明了心跡,孟瀾臉頰整個開始浮現出紅暈。這種越界的要求超脫了他一貫以來堅守的不與旁人添麻煩的原則,整個人顯得很是拘謹不安。“那我就陪著你。”蘇澈一句話打消了孟瀾心中所有憂慮的念頭。扶著小孩兒躺下,為其掖好了被角,輕拍著誘哄道:“睡吧,我不走。”一雙眼專注地望著蘇澈,孟瀾依依不舍地閉上了眼。蘇澈維持著為對方助睡的輕拍,靠在床邊,直至確定對方入眠,方才湊到孟瀾耳畔道:“傻孩子,我不是你娘,日后莫要再叫錯了。”也不知是夢話還是執拗的回應,蘇澈解釋過后,沉入夢鄉的孟瀾嘟囔了一句。蘇澈湊上前去聽,哭笑不得。“娘,不走……”大雨滂沱,孟瀾躲在假山空洞之中,任由外界如何呼喊也作不聽不聞。時間回溯至今日清晨,原本今日相處得好好的兩人,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大嫂搬入雅苑這么些時日,做妹子的都沒能來探望一二當真是疏忽了……”話音未落,孟襄瞧著一身短褐穿結作佃農打扮正在為花圃除草的蘇澈,略顯尷尬。而且更要命的是……靠在對方身邊的另一個小娃娃,瞧那呆愣木訥一副養傻了的模樣,以及較尋常人瞳色淺淡不少的樣貌特征,若是沒有猜錯這便是她堂哥的孩子了。一大一小行此賤業,還全讓身邊的侍婢下人們給瞧了去,指不定第二日就有什么流言風靡了起來。偌大一聚賢山莊,若是傳出苛待寡嫂虐待遺孤的流言,她這當家主母的面子還往哪兒擱啊!她自然不能將內心的肝火發泄在罪魁禍首之上,左右逡巡,正巧葳蕤端著茶水走了過來。二話不說,拔出腰間的九龍鞭照著葳蕤便抽打了上去,“反了天了!我這幾日沒有過問,你這小賤婢就騎到了主子頭上,這除草的活計是大夫人能干的嗎?還有我這小侄兒,你也不知曉照看一二,日頭這般大,若是有了好歹,扒了你的皮也不夠懲戒!”茶水翻倒在了地上,葳蕤整個人被抽打得摔倒在地。一鞭子不夠,孟襄繼續揮舞著九龍鞭往葳蕤身上招呼著去。葳蕤一個姑娘家哪能受這份罪。雖然自己如今這副病秧子身軀也好不到哪兒去,但好歹自己是個大老爺們,蘇澈挺身而出,眼疾手快接住了孟襄這一鞭子。對方十足的勁道抽打在手上,震顫得蘇澈整條胳膊都有些喪失知覺。輸人不輸陣,強忍鉆心蝕骨之痛,蘇澈云淡風輕道:“夫人,是我自己非要帶著瀾兒來除草的,瀾兒常年沒有玩伴,我便帶他玩點這些新奇的玩意兒,本來就是關起門來自家娛樂,不打算給旁人添麻煩,沒想到讓夫人瞧見了,實在是有辱斯文。”趕忙撤了勁道,自知理虧的孟襄見蘇澈愿意給臺階,當然順著下了,“原是這般,倒是我誤會了。”訕訕地收了鞭,卻并未理會被她一鞭子抽打得險些去了半條命的葳蕤。余光掃過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葳蕤,長長一條血痕瞧上去分外可怖——江湖之中名聲響亮的蛇蝎子果然名不虛傳,心腸歹毒下手也不留情。蘇澈叫來一旁面色蒼白的孟瀾,“還不快帶葳蕤下去。”這是要讓他們免受無畏波及了。哪曉得蘇澈有心要讓孟瀾避風頭,對方卻愣怔在原處毫無動作。無法,蘇澈只得對孟襄略致歉意,回到孟瀾身前,壓低了嗓音嚴肅道:“退下!”孟瀾瞪著蘇澈,伸出手想要觸碰著蘇澈顫抖著隱約有鮮血順流而下的手,蘇澈將其藏至身后,再一次強調,“跟葳蕤姑娘退下!”這次帶上了命令的語調。眼神忽閃,孟瀾兀楞楞瞧著蘇澈也不知那小腦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但好歹這一次他聽進去了,站起身來拍了拍沾染的泥土,來到葳蕤身邊,跟葳蕤一道退下了。伴隨孟瀾在葳蕤牽引下轉入回廊,另一頭蘇澈也跟孟襄拐入了另一方轉角消失了蹤影。孟襄無事不登三寶殿,對方這次來肯定是有所圖謀的。不然也不會在他搬來雅苑之后,一天十二個時辰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該說蘇澈將孟襄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打發走了一干下人,孟瀾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知大嫂可否聽大哥提及過百寸金?”蘇澈聽得一愣,整個人很是茫然,“百寸金?”孟襄將蘇澈的表現看在眼中,在聽她提及百寸金之時,對方看上去似乎真是對其一無所知,并非是在裝傻充愣,“那,大哥可有跟你提過什么要緊事?”見孟襄說到這個份兒上,蘇澈斂眸話語深沉道:“我已然將莊主與我拜堂時交予我的火漆給了你們,若是遵從亡夫遺愿,我本該好生替他接管聚賢山莊,但我自問不是管理山莊的料,你們既然想要,我便給了。我也只在成親之日見過莊主,你們若是想要更多,我也只剩下這一條命了。”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以前孟襄沒得見,如今瞧見自家寡嫂硬氣起來倒還真有幾分氣度,本就是個出塵絕世的人兒,這般倔強起來模樣更是耀眼動人,叫人頗為受用。心旌搖曳之際,便也沒得先前那般強硬,之后的談話便往家常里短上帶。兩人第一次正面交鋒,在蘇澈的隨機應變之下圓滿化解。另一邊廂,直至徹底瞧不見蘇澈的身影,孟瀾停下腳步,終于松開了手似是不打算再行動一步。“公子如今的處境如履薄冰,偌大聚賢山莊等同于是一座囚禁他的牢籠,行差踏錯半步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你若真心擔憂公子便莫要給公子添堵了。”明明身負重傷,葳蕤說起話來卻跟沒事人一般。也是了,白家出來的人怎會是等閑之輩,倒是蘇澈自作多情了。孟瀾沒有回應對方,良久,折返步伐徑直沖出了屋外。一路狂奔,葳蕤冷眼旁觀全然沒有要追上去看顧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