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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兩顆染了血的佛珠。祁林輕聲道:“他們抓了伶兒。”從天牢出來蘇岑在青天白日之下打了個寒顫。他從昨天回來就一直在奔波,竟沒來得及去看看曲伶兒是不是還在家里。在他走了之后阿福又一路摸索回了揚州,可他一看到阿福就想起京城里那些事,后來又打發(fā)人回了蘇州,所以到最后就剩了曲伶兒還留在這里。他一時竟忘了,曲伶兒也是暗門出身,李晟如今得勢,自然也不會放過他。蘇岑心里一陣心慌,封一鳴已經(jīng)死了,那曲伶兒該不會也……鄭旸知道他所擔心,安慰道:“李晟還要留著曲伶兒要挾祁林,他一時應(yīng)該不會有事。”蘇岑這才勉強點了點頭。“下葬的時辰到了,”鄭旸道,“咱們走吧。”朝廷四品大員下葬,封宅門前竟只有寥寥幾個人。說到底,封一鳴與他們并不算一路人,他出身寒門,十年苦讀考了個傳臚卻只分得了一個小官職不得重用,投奔暗門又能輕易背叛,為達目的常常不計手段,所以在朝中風(fēng)評不佳也是情理之中。可蘇岑卻是知道,封一鳴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那一個人,他不在乎什么聲名地位,他要的也不過就是陪在李釋身邊,哪怕充當?shù)闹皇桥迹皇侵\士。所以這一年,封一鳴是刀口舔蜜,也是得償所愿。在門外意外還碰上了寧三通。當日長安城里最風(fēng)光耀眼的青年才俊再聚到一起,卻早已經(jīng)面目全非。寧三通沖人笑了笑,“你還是回來了。”蘇岑點點頭,“回來了。”兩句之后便無話可說了,三個人在門前又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接連入內(nèi)。進了宅子才發(fā)現(xiàn),不只是門外清閑,家里面也沒有幾個人,就一副素棺陳在廳中,一個老奴忙著迎客送客,除此以外竟連一個身著素縞的都沒有。蘇岑皺了皺眉,“怎么會這樣?”“封兄本來就還沒成家,在小舅舅出事之后更是遣散了下人,他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么一天,這一副素棺都是自己備好了的。”鄭旸輕嘆了口氣,“當初他孑然一身回來,如今又孑然一身地走了。”逝者已逝,蘇岑狠狠握了下拳,上前為人上了一炷香之后斷然起身,拿起一旁放著的喪服自己穿上,“既然沒人,那我來為封一鳴披麻戴孝。”鄭旸和寧三通對視一眼,也紛紛穿上了喪服。時辰已到,抬棺的人進來將棺材抬走,蘇岑他們又一路扶靈到城外,看著封一鳴的棺槨落釘下葬。薄薄一層黃土,隔斷的卻是天人永別。待一切儀式都進行完了,蘇岑站在墳前,與那一塊陰刻的墓碑對視良久,突然朗聲道:“公諱一鳴,字言舉,永隆十年生人,天狩八年舉傳臚。元順中,職御史臺領(lǐng)侍御史。不畏強權(quán),劾吏部尚書圈地之責,得寧王賞識。歲余,拜揚州長史,時揚州官商勾結(jié),官鹽哄價而私鹽泛濫,公以蒼生為念,洪流之中而獨醒,蟄伏三載有余,權(quán)衡鹽務(wù),廢榷鹽,收歸于國統(tǒng),百姓得鹽可食,恩信大洽。是年,擢淮南道鹽鐵轉(zhuǎn)運官,經(jīng)營半載,則國庫盈余。次年調(diào)任工部侍郎,懲jian臣,誅小人,扶社稷于即倒,忠信有實,有司皆念其志。是歲,受jian人所迫,享年二十有七。其生而有時,終其所求未悔,嗚呼哀哉,尚饗!”封一鳴,鶴鳴九皋,一鳴驚人,終歸是灑脫作別,乘鶴西去了。第217章蘭花等把封一鳴墓前都安頓好了,時已近午,鄭旸從后面拉了拉蘇岑,“蘇兄節(jié)哀,回去吧。”蘇岑頭也沒回,“你們先走,我再待會兒。”鄭旸還欲再說什么,被寧三通拉了一把,只好跟著眾人先走了。蘇岑又站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等人群走遠了,上前扶著墓碑用力握了握,“你走好,剩下的交給我了。”話罷轉(zhuǎn)身,再不留戀地舉步離去。正午剛過,太極宮剛剛用完午膳,蘇岑在宮門外等了大半個時辰通傳的宮人才回來,吩咐一句“跟咱家來吧”,便頭也不回地迎前走了。太極宮與大明宮、興慶宮并稱“三大內(nèi)”,繼李釋霸占了興慶宮之后,如今太極宮又被李晟強取豪奪,聲名赫赫的“三大內(nèi)”真正供天子起居的竟只剩了一個大明宮。李晟剛來時還有所收斂,住的是當初崇德太子還沒冊封時的豫王府,再到后來權(quán)勢愈大,愈發(fā)肆無忌憚不把朝中的規(guī)矩放在眼里。直到現(xiàn)在蘇岑也沒想明白,明明奪崇德太子之位的是太宗皇帝,之后繼位的是神宗李巽,這李晟為什么對李釋這么大敵意,處處都要效仿他,還都要再壓他一頭。與興慶宮不同,太極宮與大明宮比鄰而居,更有諸多外朝機構(gòu)就設(shè)在太極宮內(nèi),李晟如有不臣之心,此舉就是直接把自己安插到了小天子家門口上,若要逼宮,一步之遙。太極宮實則由三部分組成,除去中間的太極宮,兩側(cè)分別是掖庭宮和東宮,而李晟所在之處便是昔日的太子之所——東宮。由于天子年幼不曾設(shè)立太子,這東宮自崇德太子之后便一直是封閉的,蘇岑也只是從外觀望過幾次,對其內(nèi)部布設(shè)并不清楚。由那個太監(jiān)一路引著進去,蘇岑不由暗暗吃驚,這里的一磚一石、一草一木當真與陸家莊那個大宅子里如出一轍。當年永隆宮變李晟也不過就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竟真能把這里詳細記下來,在遙遠的陸家莊又復(fù)制了一座。而李晟此時就倚靠在一方暖榻上,懷里抱著個暖爐閉目養(yǎng)神,對周遭一切置若罔聞。蘇岑無法,只能屈膝跪下,“草民蘇岑參見王爺。”李晟垂眸看了看,挑唇笑了,“當日讓你叫聲王爺你死活不肯,如今倒是識時務(wù)了。”當初在陸家莊,李晟讓蘇岑喊他一聲王爺,他當時只當是李晟又要效仿李釋,并沒意識到還有這重身份。“看來這一年的歷練沒白費。”李晟抬了抬手,蘇岑跟著站起來,他懶得跟李晟算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直接開門見山問道:“曲伶兒在哪?”李晟一臉愜意地瞇了瞇眼:“曲伶兒是我暗門的人,如今自然是在暗門。”“你……”蘇岑上前一步,卻又生生剎住,他如今無所依恃,只能放下身段求道:“你別為難他。”“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我們暗門對待叛徒自有安排,”李釋挑了挑眉,“封一鳴是,曲伶兒也是。”蘇岑狠狠握了下拳,他就知道封一鳴的死跟李晟脫不了干系,如今李晟既然認了也就省得他再去求證了,心里默默記下,這筆賬他早晚要算。“曲伶兒當初叛出暗門是因為你要殺他,后來他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