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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太平長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9

分卷閱讀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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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伙計抬了抬頭,看著蘇岑不像要買東西的,直接道:“昨天燒死的那個就是我家掌柜,若是有什么東西要退要換我做不了主,現在也沒人能做主了,您就當吃個啞巴虧,認了吧。”

這伙計想必也知道自家鋪子什么德行,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蘇岑都給他說笑了,“你家掌柜都死了,你還在這兒干什么,誰還給你發工錢?”

那伙計低著頭算盤打得噼啪響,“掌柜不在了東家還在啊,不過你也別想退貨,我們東家一年半載也就過來一次,你見不到他的。”

“東家?”蘇岑眉梢一挑,“這間鋪子不是徐有懷的?”

“是。”伙計一點沒含糊,但又接著道:“但上面還有兩個東家,只是平日里見不著就是了。”

蘇岑問:“這兩個東家是誰?長什么樣子?”

“不是,你是在我們店里買了什么傾家蕩產的東西嗎?”伙計總算抬起頭來正眼打量了蘇岑一番,“我看你也不眼熟啊?沒記得你在我們店里買過什么……”

蘇岑懶得再跟這人廢話,拿出腰牌在伙計面前晃了晃,“大理寺辦案,問你什么答什么。”

那伙計一愣,立馬站起來沖著蘇岑一頓點頭哈腰,“原來是位官爺,我剛都是胡說八道的,您別當真,我們店里也不是每天都有人來退貨的,我們賣的東西絕對都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蘇岑:“東家。”

“哦,東家,”那小廝恭維著,“我們這東家吧,我也沒見過。”

“……”蘇岑強壓下一口氣,“你知道欺瞞朝廷命官是什么罪過嗎?”

“大人,大人……”伙計急忙從柜臺后面出來,往地上一跪,眼看著就要去抱蘇岑的大腿。蘇岑急忙后退一步,伙計撲了個空,急忙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上頭確實還有兩個東家,但每次東家過來掌柜的都把我們支開,我確實是沒見過這東家長什么樣子。”

看這伙計確實不像說謊的樣子,蘇岑只能擺擺手讓人站起來,又囑咐道這兩個東家若再來店里,讓這伙計第一時間去大理寺報案。

這么一間沒什么正經玩意兒的店里卻有兩個神秘的東家,蘇岑不禁要起疑,這兩個東家到底是這萃集軒的,還是徐有懷家里那個小倉庫的?

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蘇岑這才聽見門外不知出了什么事,平白多了好些人聲,像是起了什么爭執。

蘇岑湊到門口看了一眼,只見門外果然圍了好些人,人群中間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拉著一個女眷的袖子不撒手,竭力爭辯著什么。

小廝身后還跟著一青年人,用一件雪白的大裘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面色蒼白了些,但眉目間頗為精致,竟與曲伶兒那廝不遑多讓。

青年人從大裘里伸出一只玉手拽了拽小廝的胳膊,皺眉勸道:“丹青,算了。”

“怎么能算了?!”被喚作丹青的小廝看臉色都快急哭了,“這是公子辛辛苦苦畫的,怎么能說算就算了!”

被丹青拽著的那女眷也是一臉無奈,“既然是畫的又不是多名貴的東西,讓你家公子再畫一幅就是了。”

“什么叫不是多名貴的東西?我家公子為了這幅畫畫了整整一個月,熬了無數個夜,還險些得了風寒,”丹青死拽住那人袖子不撒手,“我不管,你得賠我家公子的畫!”

“我賠?我怎么賠?我再給你們畫一幅不成?”女眷猛一拽自己的袖子,“我看你們就是想訛人,拿著副破畫硬往我身上撞,我還沒讓你們賠我胭脂呢!”

蘇岑看了一眼丹青另一只手上抱著的畫卷,確實有塊地方不同于墨色,平白多了一處艷紅。

蘇岑本不是愛管閑事的人,眼看著如今天色漸晚,正想著繞過人群趕回徐家,剛走出兩步就聽見那青年人出聲道:“確實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是我們唐突了姑娘,得罪了。丹青,走了。”

聲音冷冷清清,與那一副皮相倒是相配的很,話里聽不出一絲怨懟,倒像是真心實意道歉。

丹青不情不愿地松了手,那女眷一甩袖子昂著頭離去,圍觀的眾人看著沒了熱鬧好看,紛紛四散而去。

青年人要從丹青手里拿畫,“扔了吧。”

“公子……”丹青擰著眉哀怨一聲,把畫在懷里抱緊了,舍不得真給扔了去。

青年人兀自嘆了口氣,“沒用的東西,還留著干嘛?”

蘇岑停了步子心里稍稍一動,在旁人看了畫不過就是一幅畫,只有真正畫它的人才知道當初在畫里傾注了多少心血,這青年人說著要扔,只怕心里也是頗多糾結。

但畫臟了就是臟了,作畫的人更看不得自己作品上有一丁點瑕疵,換了是他也會把畫扔了。

無端就想到了自己當初那副墨竹圖,如果不是后來有人買了,他只怕也是寧肯撕了也不會賣給出十兩銀子的那人。

蘇岑回過身來沖那小廝道:“把畫給我看看。”

丹青一愣,目光去征詢自家公子的意見,那青年人也抬頭看了看蘇岑,稍一會兒后才微微點了點頭。

畫還沒有裝裱,只有薄薄一層畫紙,蘇岑背著風一點點展開,看到畫時不由一愣:“?這是你畫的?”

只見畫中殘荷一葉,蓮蓬半展,一只沙鳥棲于枝上,目視上方的一只小蟲,全圖用筆精細,枯荷之上葉脈斑點毫絲畢現,蘇岑沒記錯的話,這正是前朝工筆圣手馬公的。

只是如今些許胭脂沾污了畫紙,與原本素雅的畫風有些格格不入。

那位青年人沖蘇岑拱一拱手,“鄙人不才,畫作難登大雅,有礙公子觀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岑搖頭道,“你這畫若不是沒有裝裱,我都要誤以為這就是真跡了。”

“不是,我做了標記的,”青年人上前一步,指著殘荷枯枝下面一截道:“就是怕有人拿來作偽,我在這里留了痕跡。”

蘇岑定一眼看,那里皴皴點點,隱約有“于歸”兩個字。

丹青一臉自豪地揚起下巴,“我家公子可厲害了,好多人都上門求畫,若不是我家公子身子不好指不定就能成當朝一代畫圣的!”

“丹青,”青年人皺眉低叱一聲,回頭沖蘇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公子見笑了,我只是擅描摹,有人會找我描摹一些先人畫跡,我也是怕有些人用作他途,所以每幅畫上都留下了這么一個標記。”

“于歸?”蘇岑問。

“鄙姓李,李云溪,于歸是我的字。”

“蘇岑,蘇子煦,”蘇岑回禮,將畫卷起來遞還回去,“你這畫原本是要作何用的?”

李云溪指了指街頭一家鋪面,“畫是前面那家畫齋定的,本打算今日送過去,如今看來又得拖上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