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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與蘇家的茶行就有生意來往,讓洛陽茶行的掌柜跟船老大交代一聲便讓他們上了船。蘇岑從船艙出來透口氣,河面寬闊,煙波浩渺,只用來供官家享樂確實有些暴殄天物了。如今河面上商船遍布,南貨北運,往來如梭,才算是真正發揮了它應有的價值。再看船頭上一妙齡女子,背影娉婷,青發如瀑,蘇岑不由笑著上前打趣道:“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只見一人幽幽轉過頭來,盯著蘇岑一臉無奈:“蘇哥哥,好玩嗎?”“好玩啊,”蘇岑笑道,“你沒看見那些船上的伙計盯著你眼睛都直了,這樣可以轉移敵人視線,他們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就沒人注意到我了。”原本昨日已經說好了讓阿福跟著,結果曲伶兒一哭二鬧三上吊抱著蘇岑大腿鬧騰到半夜,口口聲聲道:“我做飯,我洗衣,蘇哥哥你就把我當成個粗使丫頭帶上我吧。”蘇岑轉頭一想,三個大男人上路確實容易引人注目,帶個丫鬟倒也不錯。于是為了他的祁哥哥,曲伶兒只能當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少年郎搖身一變女人身,還頗有幾分韻致。曲伶兒哭喪著一張臉,“蘇哥哥,你讓我換下來吧,這樣萬一有什么危險,我都邁不開腿,怎么保護你?”“誰用你保護,”蘇岑噱道,“就你這樣真有什么危險能顧過來自己嗎?”曲伶兒頂著慘白的一張臉,扭頭不作聲了。想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而且他善輕功,對平衡感知本就較常人敏感些,于是咱們曲小爺就光榮患上了另一種病——暈船,自上船起就趴在船頭開始吐,拳抵胸口,眉心微蹙,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韻味。蘇岑笑著在曲伶兒肩上拍了拍,“你這樣穿著好看。”曲伶兒沒好氣:“好看你怎么不穿?”“真的,不信你問他。”曲伶兒略一回頭,瞥見從后方過來的祁林,當即回過頭來一臉嬌羞狀,怯生生喚了一聲“祁哥哥”。祁林微微點頭,“好看。”曲伶兒立馬面泛桃花眼含秋露,活脫脫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蘇岑輕咳一聲,“你倆注意點,今天早上船老大還悄悄提醒我說我的丫鬟和侍從可能有jian情,讓我當心被謀財害命沉尸江中。”“他怎么知道我們要把你沉尸江中謀財害命,”曲伶兒扭頭看著祁林:“那個船老大知道的太多了,得滅口。”祁林點點頭:“好。”蘇岑:“……”開完了玩笑祁林才正色道再往前就是汴州,運河由黃河入汴河,會停船靠岸補給物資,安全起見蘇岑在船上待著就行了。蘇岑自然沒有意見,船一靠岸曲伶兒立即像離弦之箭一般躥了出去,腳踏實地的滋味實在不賴,一會兒功夫人就跑沒了影兒。蘇岑看著船上的伙計搬上搬下忙的不亦樂乎,不消一陣子功夫不像能搬完的樣子,便由著曲伶兒去了。跟船老大泡上茶還沒喝完頭水,便見曲伶兒急急忙忙回來,沖他道:“蘇哥哥,你快去看看吧,有人為了你跟別人打起來了!”蘇岑揚了揚眉:“為了我?”他在汴州人生地不熟的,誰會認得他,更不用說為了他打架。“是真的,”曲伶兒上前拉著人欲走,“你快去看看吧,晚了就打完了。”蘇岑:“……”地方倒不遠,就在渡頭邊一個草廬內,有人簡易搭了個棚子,賺些過路人的茶水錢。蘇岑過去時已經里里外外站了好些人,曲伶兒拉著蘇岑一路擠進去,這才看見個大概。幾個書生模樣的人正爭論不下,聽清緣由,蘇岑不由笑了,說是為了他,其實跟他沒多大關系。這本就是兩波人,南下的北上的因緣際會聚在這里,本來是以文會友,會到最后卻偏偏要分個高下出來,南北之爭,北派的推了柳珵出來作為代表,南派人一想,不就是個狀元嘛,我們也有,于是蘇大人便作為南派的青年才俊被抬了出來。雖說蘇岑官位不及柳珵,但畢竟還年輕,而且讀書人講究的是文章里頭見功夫,蘇岑有幾年游歷名山大川,也留下了不少膾炙人口的詩句,反觀柳珵,入仕以后便致力于朝堂爭斗,反倒鮮有作品。一群讀書人自然不會真的動手,爭論到最后改成文斗,用最經典的方法──對對子。北派道:“江河湖水盡入海。”南派便對:“楊柳春風不出山。”南派再提:“日月并明照天下。”北派略一思忖,便道:“白水成泉潤八方。”蘇岑笑著搖了搖頭,這種對子他當初在書院時就已經不屑對了,從這里對起得對到什么時候去,起身待走,卻被曲伶兒一把拉住,“蘇哥哥,你不怕你輸了嗎?”蘇岑笑道:“他們不過是找個由頭一決高下,不是我也會是別的什么人,他們輸了與我何干?贏了又有我何惠?”曲伶兒卻不愿回船上,拉著蘇岑不讓走,“蘇哥哥再看看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又看了半柱香的功夫,北派一人突然道:“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蘇岑微微抬頭看了人一眼,二十多歲一個青年人,臉上帶著幾分桀驁之氣,之前一直默不作聲,估計也覺得這樣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對來對去沒意思,一開口瞬間閬無人聲。南派的人一個個凝眉苦思,眼看著真真沒了對策。曲伶兒悄聲問:“這人什么來頭?”蘇岑又看了那人一眼,臉上的書生意氣更盛,竟頗有幾分他當年的風貌。偏頭對曲伶兒道:“剛才那幾個人若是秀才水平,那這個最起碼是個舉人,他們不是對手。”果見南派好幾個人都垂下了頭,眼看著就要認輸了。“舉人啊。”曲伶兒微微一笑,突然間拉起蘇岑的手一舉,“這還有人呢,他能對!”蘇岑:“……”狠狠瞪了曲伶兒一眼,看熱鬧就看熱鬧,跟這瞎摻和什么?曲伶兒卻笑得無比燦爛,一個舉人,怎么跟他的狀元哥哥比。那個青年人投來幾分詫異神色,看看曲伶兒又看看蘇岑,末了笑道:“小姑娘別處玩去,我們說的東西你不懂。”把他認成姑娘就算了,這人竟還瞧不起他,曲伶兒柳目一橫,把蘇岑往前一推,“少爺給他對!”蘇岑心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家少爺啊,有你這么對自家少爺的丫頭嗎?迎著眾人目光蘇岑按了按眉心,頷首道:“那便得罪了。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眾人一愣之后紛紛叫好,月井月影與方才的江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