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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刺你家主子,那他與你家主子何仇何怨?是投毒還是暗殺?兇器何在?有何證據?”“兇器是寸長的鋼針,射入房頂沒了蹤跡,至于何仇何怨,”侍衛眼神一瞇:“抓回去審了自然就知道了。”“那也就是說你沒有證據,”蘇岑挑唇一笑,“人若讓你帶回去了,那我們怎么知道你們會不會把人糟踐完了再屈打成招,到時候是非黑白還不是全憑你們一張嘴,他有冤屈向誰申去?”眾人紛紛稱是,小倌在人身后忙不迭點頭。侍衛冷眼一掃,周遭瞬間沒了言語,沉聲道:“這人身上應該還有發射暗器的機栝,扒了他的衣裳一看便知。”蘇岑一愣,回頭看了那小倌一眼,只見人一副惹人憐的模樣,拿袖口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大家伙兒看看,這人竟還想光天白日扒人家衣裳,我雖不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也斷沒有任憑你們這么侮辱的道理!”侍衛不為所動:“要么扒衣裳,要么人我帶走。”那小倌求助地看了蘇岑一眼。蘇岑暗自嘆了口氣,東西這人肯定還帶在身上,被搜出來只怕難逃一劫,心想自己這是跟著上了賊船了,無奈回頭道:“這人方才我已經驗過了,身上沒東西,”再掃一眼周遭的人:“你若信不過我,這里好些人都替你驗過了,那些方才動手動腳的兄臺們麻煩出來做個證,可曾摸到這人身上有什么機栝?”幾個人搖了搖頭,一想這便是承認了自己是個浪蕩子又紛紛不動了。但就方才那幾個已然夠了,蘇岑笑道:“你看,我們都說沒有,你若還是不信硬要扒人衣裳,難免惹人遐思,莫不是覺得自己主子沒能得手便先讓人睹上一眼為快罷?”那侍衛劍眉一橫:“放肆!”“祁林。”一聲低沉嗓音自樓上傳來,如一壇陳釀打翻在nongnong夜色里。蘇岑循著聲音仰頭看過去,只見一人著一身浮光暗紋云錦自樓上背著手下來,步子穩健,周身說不出的氣度,難怪方才隔著一層紗幔都讓人難以忽視。那侍衛畢恭畢敬拱手退至一旁。蘇岑覺得自己脖子有些僵硬,心跳沒由來快了幾分。方才對著那侍衛就已有了壓迫感,這人只是吐了兩個字周遭瞬間寂靜,與生俱來帶著一股逼人的氣勢,蘇岑只覺喉頭翻滾,竟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好在那人也只是看了蘇岑一眼,道一聲:“走了,”留下滯愣的眾人緩緩離去。蘇岑緊跟著回頭,只見那人在門口頓了一頓,有意無意掃了他一眼,那雙眼睛深不見底,但蘇岑還是從其中讀出了那點嘲弄意味。像看著井底之蛙在自己面前班門弄斧時那種不屑一顧的嘲笑。蘇岑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心里突然莫名地煩躁。抓起桌上已然涼透了的茶一飲而盡,扔下幾個銅板轉身離去,阿福緊隨其后,出去十幾步才發現那小倌竟也跟了出來。蘇岑停下步子皺了皺眉,“你跟著我干嘛?”那小倌唇上挑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幫了我我不該出來謝謝你嗎?”蘇岑邊走邊道:“我并不是想幫你,只是看不慣樓上的人。”“哦?”小倌一挑眉。“來茶樓喝茶卻偏要挑樓上的雅座,想圖清凈回自己家喝不行嗎?看他那穿著家里也不像缺那二兩茶的樣子。”“你可知他是誰?”“我不知道他是誰,”蘇岑忽的瞇了瞇眼,“我卻知道你確是去行刺他的。”小倌一愣。“你根本不是茶樓的伙計,否則我說你茶樓里拿雨前茶冒充明前茶時你不會無動于衷,更何況那本就是明前茶,你若是真的茶樓伙計不會不為自家店辯解,那便只能說明你去那里另有所圖。而且你在樓下走那一遭,雖是有意無意挑弄旁人,卻刻意避開了提著銅壺的右手,想必那機栝是藏在右袖管里罷。”小倌下意識摸了摸右袖管,那里確實藏著能發射鋼針的袖箭,眼神越發感興趣起來:“那你還幫我?”“我說了我不是幫你,我只是看不慣那個人,”一想到那個眼神,蘇岑不由又煩躁起來,向前快走了幾步又回身道:“我勸你別跟著我了,他方才在茶樓沒抓到你不代表就此放過你了,你有這功夫還是逃命去吧。”“他在茶樓里沒抓到我以后就更別想抓住我了,”小倌一笑,“我叫曲伶兒,不管怎么說今日還是多謝你了,還有……”曲伶兒突然伏近人耳邊輕聲道:“那人確實喜歡男人。”蘇岑一個愣神,再一回頭,暮色漸合,那個曲伶兒竟是憑空沒了蹤跡,蘇岑摸了摸耳朵,酥麻感還在,方才那一句……是幻聽嗎?第3章貢院蘇岑直走到第一盞華燈初上才停了步子,打量了一眼周遭,并不是回家的路,阿福垂著頭跟在后頭,想必是喚了他好幾聲他都不應,無奈之下只能隨身跟著。暮色漸起,初春涼意透過單薄衣衫一點點漫上來,蘇岑沖著那盞燈過去,只見幡旗上用隸書寫著田記糖水,看得出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有些模糊。鋪子也只是簡易用茅草搭了個棚子,下面擺上幾張桌凳。長安城內有嚴格的宵禁系統,一個花甲老伯正忙著將凳子統一收到桌上,顯然已是打烊了。蘇岑上前一步,原本只是想打聽一下這是何處,該如何回他那長樂坊的宅子,走近一看桌上還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梨水,不由心頭一動,掏出幾個銅錢要買下這兩碗糖水。老伯看見,急忙再把凳子從桌上搬下來,蘇岑急道不必了,他們在這兒站著喝完就是了。一杯溫熱的糖水下肚手腳始才恢復了一些溫度,蘇岑打量著不遠處黑黢黢的府宅,不由問道:“那是哪兒啊?”老伯順著人的目光看過去,笑道:“看你的樣子也是入京來參加科考的吧?怎么連貢院的大門都不認識了?”蘇岑一驚:“這是貢院?”老伯慈眉善目地笑道:“白日里看還能壯闊一些,明天科考,貢院里早已戒嚴,黑咕隆咚一片也難怪你看不出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蘇岑笑道,看鋪子已然打烊也沒多停留,辭別了老伯,便想著圍著貢院走一圈,也算了解了解這讓世間萬千仕子心之所向的貢院到底長什么樣子。前立三門,如今都緊緊閉著,上方牌匾書長安貢院,左右紅柱上懸有楹聯:將相無種筆墨自爭白屋公卿金榜題名落款為當朝翰林學士林宗卿。此人曾任先帝帝師,是天下文人仕子的榜樣。不過自打先帝駕崩,因看不慣朝中風氣辭官返鄉,在鄉里辦起了私塾,雖不過問朝中事,卻繼續源源不斷向朝廷輸送棟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