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欒云曄對我絲毫不懷疑，他連我身份都不查，就要和我成親，這比他故意設(shè)計我更不可思議?！?/br>
“除非，他根本就對我的身份來歷一清二楚?！?/br>
“他不懷疑你是因為你是我介紹入宮的，現(xiàn)在他心急就想著成親，也許過兩日就會查你的家室來歷，你別胡思亂想了?！卑滓诪t道，“你先穩(wěn)住，我這幾天為了籌辦婚儀忙的要死，等我過兩日空下來了，馬上去給你假造戶籍，就能萬無一失……”

殿門輕輕響了一聲，白易瀟連忙站直退到一邊。

林漸抬起頭，只見欒云曄親自端了一碗湯藥回來。

高公公上前命送早餐進(jìn)來的宮人將吃食都擺在床前小案上，然后也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欒云曄在床前坐下，將一勺湯藥喂給林漸。

之前沒人認(rèn)識也就罷了，現(xiàn)在白易瀟就在旁邊看著，自己被欒云曄喂藥的樣子被他看去，以后他又多了可以取笑自己的談資。

林漸抬起眸子看了看欒云曄，輕聲道：“陛下，能不能讓我自己來……”

欒云曄不置可否，冷冷道：“白易瀟?！?/br>
白易瀟應(yīng)聲道：“臣在?！?/br>
欒云曄道：“朕方才好像落了東西在太醫(yī)局，你去看看?！?/br>
白易瀟應(yīng)了聲“是”，立刻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林漸看白易瀟出了門，知道自己拒絕不了欒云曄，乖乖地低下頭把藥喝了，然后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來，去捧起裝著早點的盤子，吃了一小口早上的點心。

欒云曄抬手將林漸臉側(cè)的碎發(fā)輕輕攏到耳后，等他吃一口點心，又給他喂了一勺藥。

林漸一邊吃藥一邊想，著涼了就得喝兩碗藥了，這句話好像白易瀟早就說過，早知道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放在心上，也不至于今日得慘兮兮喝兩碗藥。

林漸在欒云曄的伺候下乖乖地把藥喝了，倒是不覺得很難受，只是有些沒力氣。

欒云曄監(jiān)督著林漸把藥喝完，看著他吃了早餐，手背貼上林漸的額頭，溫聲問道：“覺得難受嗎？”

林漸搖搖頭。

欒云曄盯著林漸看了會兒，還是有些不放心，道：“若是身子撐不住，將婚禮延后幾日吧。”

林漸抬起眸子，看著欒云曄道：“陛下定的日子，不可隨意更改。我撐得住，咳……”

“禮儀繁瑣，怕是會累壞了你?！睓柙茣峡紤]了一下，道，“那就省去一些步驟，讓你早些歇著。”

“謝陛下?！?/br>
“高業(yè)忠?！睓柙茣系?，“傳旨給白易瀟，將婚禮步驟省去一半，限一個時辰之內(nèi)全部辦妥。”

林漸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一遍白易瀟，這么大一場婚禮，一個時辰之內(nèi)砍掉一半步驟，還得全部辦妥，能辦好也真是個人才了。

.

太醫(yī)局

白易瀟情知欒云曄是為了顧及林漸故意支開的自己，哪里會有什么東西落在太醫(yī)局，還是往太醫(yī)局跑了一趟。

張?zhí)t(yī)正在忙著親自抓藥，見白易瀟前來，放下手中的秤桿，笑道：“侯爺百忙之中，有空來太醫(yī)局走走？”

“隨便看看?！卑滓诪t背著手，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四周柜子里的藥材，一邊看一邊問道，“皇后的病，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皇后今日雖然只是著涼。”張?zhí)t(yī)道，“但他現(xiàn)在的身子太弱，一點小病都能致命，老臣只是囑咐了陛下幾句?！?/br>
“不止這個吧？”白易瀟回頭道，“有什么不能當(dāng)著別人的面說，你是不是還看出了別的什么？”

“既然侯爺問了，侯爺是陛下的心腹之臣，老臣也不妨對侯爺直說。”張?zhí)t(yī)答道，“老臣在宮中行醫(yī)這么多年，能感覺出來，皇后出身一定不是無名之族，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也應(yīng)當(dāng)是一國的皇親貴胄，有些東西是掩蓋不住也裝不出來的?！?/br>
“老臣只是勸陛下多多留意，最好查一查娘娘的身份?！?/br>
“你這想的也太多了?！卑滓诪t笑道，“帝王之家，皇親貴胄，陛下能不認(rèn)識？”

“侯爺，皇后自然不能是商國之人。”張?zhí)t(yī)道，“根據(jù)老臣的判斷，皇后應(yīng)當(dāng)是生在梁國，但有一點異族的血統(tǒng)。不過他體內(nèi)這一半異族之血，既不像西羌也不像北狄，老臣倒是從未見過，有些離奇?！?/br>
“不愧是張?zhí)t(yī)，連異族血統(tǒng)也能診出來？”白易瀟問道，“那你如何覺得他生在帝王之家，或是皇親貴胄？”

“侯爺，且不說皇后的底子，就不是小門小戶能養(yǎng)出來的。相處這些時日，看他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就非經(jīng)年累月的雕琢浸潤不可，又不是人能刻意為之的。”張?zhí)t(yī)蹙眉道，“老臣敢肯定，若不是鐘鳴鼎食之族，絕對養(yǎng)不出來這樣的人?！?/br>
“皇后娘娘看起來雖不是險惡之人，陛下又寵愛有加，但若真與梁國的皇室有什么牽連，恐怕臣也不能隱瞞……”

白易瀟道：“這么說，你懷疑他是梁國的皇族？”

“陛下公私分明，不計與梁國皇族之仇，為天下百姓與梁國議和，是天下百姓之福。但是陛下與梁國皇族之仇，莫說是陛下自己，臣至今也不能忘懷。”

張?zhí)t(yī)看著白易瀟，嘆了口氣，道，“侯爺是沒有親眼見過，那時候陛下還是十幾歲的孩子，被梁國送過來時，渾身沒有一塊好皮，連骨頭都斷了不知多少處，看著都令人心驚?！?/br>
“太醫(yī)局其他人都說不能活了。陛下是拼著復(fù)仇血恨的信念活下來，但冷暖交替的天氣，都如蟲蟻啃噬，渾身骨裂一般，除了老臣，其他人是都不知道的。”

“若說對梁國皇族那些牲畜不如之人的仇恨，老臣與陛下一樣，都是刻骨銘心。眼下雖與梁國議和，但與梁國的皇族，定然不共戴天！”

“雖說如此，”白易瀟道，“梁國的皇室也不全是為非作歹之人，也不可一概而論吧？”

張?zhí)t(yī)反問道：“侯爺覺得，是梁國那位掃蕩天下的殺神先帝不是為非作歹之人，還是梁國當(dāng)年那群害陛下至此的皇子，不是為非作歹之人？”

“既然你現(xiàn)在懷疑皇后是梁國的皇族。”白易瀟問道，“那你覺得皇后也是當(dāng)年為非作歹之人？”

“如果是皇親公侯之家，那皇后的確有不知情的可能。”張?zhí)t(yī)道，“但若是生長在梁國宮中之人，說清白無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