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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看看你的手機吧?!碧妻恳砸环N輕松的口吻說。其實他知道李月馳的手機是干凈的,其一李月馳沒和田小沁談戀愛,其二就算他們有什么,李月馳這么聰明的人,也不會在手機里留下蛛絲馬跡。李月馳干脆地掏出手機,遞給他。如他所料,通話記錄里,“唐蘅”占據了大部分空間。剩下的零星幾條是“青文考研崔老師”“媽”和“唐老師”。唐蘅潦草地看了幾眼,然后打開短信收件箱。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看了,這姿態多難堪,他不想變成那種嚴陣以待檢查戀人手機的人。可是他又總得做點什么,才能說服自己相信李月馳。收件箱第一條,中國移動提示手機話費不足10元。第二條,中國移動推出新款流量套餐。第三條,昨晚他發給李月馳的:吃不吃燒烤?我順路帶回來。第四條,第五條,第六條……唐蘅麻木地按住翻頁鍵,看著屏幕上的短信飛速變換。媽,唐蘅,中國移動,除此之外幾乎沒有別的。“唐蘅?!崩钤埋Y忽然叫他。唐蘅抬起手指,看向李月馳。下一秒他的目光又回到屏幕上。他看見一條來自安蕓的短信。很久之前。算算時間,竟然是他倆吵架的那個雨夜,十一點四十七分。唐蘅說:“我可以看嗎?”話說出口的同時已經點開這條短信。屏幕白光刺眼,映著李月馳僵在半空中的手。安蕓:聽小沁說你和唐蘅吵架了,我想站在朋友的角度替唐蘅說幾句。他11歲的時候他爸出車禍去世,走得很突然,那之后他媽帶他離開北京,為了做生意去過很多地方,挺居無定所的??赡苁且驗檫@些原因,唐蘅性格有點孤僻,心理狀態也不太穩定。我們高中的時候,他的性格比現在極端很多,經常幾天找不到人,把家人急得要死。我說這些不是替他賣慘……反正,他是真的喜歡你,如果可以,你就多包容他吧,謝了。唐蘅緩緩揚起臉,先是笑了一下:“媽的,看不出來,安蕓這么鐵漢柔情???”然后他盯著李月馳,一字一頓地說:“你也覺得我有病嗎?”壞的愛唐蘅在天河機場見到了林浪。他從武漢飛三亞,而林浪從北京飛武漢,時間恰好對上了,不多不少三十分鐘。唐蘅走得倉促,連電腦都沒有帶,只斜跨著個阿迪運動包,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是背后的吉他。林浪將他打量一番,不無羨慕地說:“年輕人就是瀟灑啊,想去哪去哪?!?/br>唐蘅說:“你們公司年后幾號上班?”林浪愣了一下:“大年初七,怎么,你要去北京玩?”他們坐在天河機場的KFC里,這時很多大學都放寒假了,KFC里到處是三兩結伴的候機的學生,十分喧鬧。唐蘅戴一頂咖啡色漁夫帽,帽檐下壓,遮住他濃重的黑眼圈。他的聲音懨懨的,在熱鬧的氣氛中顯得格格不入。唐蘅說:“我想去你們公司看看。”“誒,歡迎啊!你準備什么時候來?”“越早越好。”“那就初八唄,”林浪想了想,“初八我領導在公司,他專門管樂隊這塊的……如果你不想見他也沒事兒,錄音棚啊,宿舍啊,練習室啊,我都帶你逛逛?!?/br>唐蘅低著頭笑了一下:“你這么肯定我要簽約?”“不,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心想簽你,”林浪停頓片刻,有點遲疑似的,“那你……不想出國啦?”唐蘅沒有回答她的話,兀自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收到一個很好的offer?!?/br>“恭喜啊,什么學校?”“芝加哥大學?!?/br>“牛逼!”林浪挑著眉歡呼,“我高中班上的市狀元也在那兒,當老師,聽說一年賺幾十萬美刀呢?!?/br>唐蘅點點頭:“所以你覺得我該怎么選?”林浪不語,似乎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她說:“這種offer是可以延遲入學的,對吧?”“嗯,最多可以延一年?!?/br>“如果你還是放不下樂隊……就延一年試試?”唐蘅望著她,露出一個平靜的微笑。“我考慮一下吧。”唐蘅說。“對呀,畢竟這事兒關系到你的未來,也和家人商量商量。”不,已經不用商量了。唐蘅聽見一個畫外音般的聲音如是說。延遲一年入學——可是一年又怎么樣?一年之后他還是得離開李月馳去美國,那只是拖延問題,而不是解決問題。一年之后李月馳會不會喜歡上別人?會不會有另一個人出現,像他對他一樣對他好?就算這個人不是田小沁,還可能是王小沁,張小沁,都沒有什么區別。最有效的方法當然是——早上從家出發來機場之前,唐蘅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點進芝加哥大學的錄取頁面。今天是繳交留位費的最后期限。芝大留位費不算很貴,幾萬塊,其實他完全可以先把留位費交上,大不了之后不去。可是你知道,冥冥中那個聲音又說,你知道這和延遲入學沒有區別,無論早晚你都得做選擇,最重要的是其實你已經選好了,對不對?怕什么,怕他覺得你有?。康悄銗鬯瑦墼趺磿遣∧??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唐蘅通宵未眠,腦袋木木的,并沒有什么感覺。鼠標清脆一擊,他知道,就在那一刻。他已經決定了。唐蘅在旅途中睡得很沉,待飛機降落時,一陣顛簸將他晃醒。時近中午,陽光明媚。他隨著其他乘客走出機艙,行過廊橋,直到進了航站樓,才意識到自己的異樣。已經到三亞了。唐蘅脫掉大衣,還是熱,又脫掉毛衣,只穿一件無袖背心,然后把頭發隨意綁起來,扎成一個凌亂的馬尾。唐蘅將手機開機,幾條短信接連彈出來,安蕓說你能聯系上蔣亞嗎?海南旅游局說歡迎您來到海南,付麗玲說你先去酒店住著我后天就到。唐蘅在收件箱里劃拉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認,李月馳的確沒有聯系他。倒也不怪李月馳,他們說好的。唐蘅走出航站樓,被熱烘烘的陽光刺得瞇起眼睛,天很藍,風很暖,遠處有寬大的棕櫚葉輕輕搖擺。昨夜的情形卻近在眼前,唐蘅感到一陣恍惚,此時此刻是假的嗎?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在武漢,在那顆冰冷徹骨的水滴里。李月馳說,我從沒覺得你有病。李月馳說,我沒有可憐你。李月馳說,唐蘅……唐蘅。李月馳緊緊抱住他,力氣大到像要把他摁進他的骨骼里。冬天的夜晚好冷,唐蘅覺得自己的聲音也像結了冰。“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他環著李月馳,認真地說,“你知道嗎,我相信你沒有和田小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