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啊。”

這家伙人高馬大，一頭紅毛，活像個智商不高的社會閑散人員。偏又腦袋一歪，用東北腔哼哼唧唧地嬌嗔：“小王八蛋，人家真的喜歡女孩子。”

于是那點殘余的旖旎心思瞬間散去，唐蘅冷冷道：“我要吐了。”

“誒，說真的，你們這效率不行啊，”蔣亞壓低聲音，“會不會啊？要么我給你們找個片子，你倆學(xué)學(xué)？”

“你他媽不是直男嗎？哪來的片子？”

“嗨，”蔣亞驕傲地說，“我還有百合的呢，博采眾長嘛。”

“……”

自打唐蘅和李月馳在一起之后，蔣亞便有事沒事地八卦兩句，什么稀奇古怪的問題都有，諸如那什么的時候究竟疼不疼？真像片子里那么爽啊？有一次他喝了酒，甚至醉醺醺地叮囑唐蘅：“姓李那小子不是缺錢么……你就多給他買點東西……哄著點……要不然，人家一個大男人，白給你日啊！”

唐蘅沉默不語，安蕓則在一旁笑得眼淚紛飛。

當(dāng)然最關(guān)鍵的問題并不是蔣亞誤會了他們的型號——最關(guān)鍵的是他和李月馳根本沒做到那一步！唐蘅有點郁悶地想，他們談戀愛才不到一個月，有必要那么快嗎？沒必要吧？

但有時蔣亞問起來，又問得他心里癢癢的，像被貓爪子撩過。

蔣亞勾著唐蘅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晚上去我那吧，哥給你傳授點經(jīng)驗。”

唐蘅冷著臉：“你小點聲。”

“好好好，你們文化人臉皮薄——我和你說啊我那兒資源老多了。”

“不去。”

“為啥？”

“項目要結(jié)項了，明天答辯。”

“哦……明天答辯啊？”蔣亞做出一副自己聽懂了的樣子，“那你明天晚上有空吧？”

“怎么了？”

“‘長愛’有演出，聽聽唄。安蕓也去。”

唐蘅想了想，說：“行。”

唐蘅回家，蔣亞去找女朋友，兩人在學(xué)校門口分別。然后唐蘅取了一個順豐快遞，拎回家。

快遞是付麗玲從上海寄來的，說是十年的普洱茶餅，四千多一塊，叫他送給張院長——就是張白園他爸，經(jīng)濟學(xué)院張院長。剛知道這事時唐蘅百般不耐煩，反問十年的茶餅也不怕把人喝出個好歹？付麗玲語重心長道，寶貝你不懂，這不是用來喝的，送禮嘛。

唐蘅正欲反駁，忽然想起一件事，不說話了。

付麗玲說，晚上吃飯多和你大伯學(xué)著點，大學(xué)畢業(yè)了還傻乎乎的。

唐蘅說，好。

明天的確是項目結(jié)項，但今晚并不是為了結(jié)項答辯做準(zhǔn)備，而是去參加一個飯局。

唐蘅把長發(fā)束成低馬尾，換上襯衫和西褲，這也是付麗玲從上海寄來的，說是由裁縫按照他的尺碼定做而成，想必價格不菲。唐蘅本就體型偏瘦，換上這身衣服，更是利落挺拔，甚至帶上幾分冷峻的氣質(zhì)。

貼了暈車貼，打車到大伯給的地址，是一家巷子里的私房菜館。唐蘅下車，沒急著進(jìn)去，而是掏出手機給李月馳發(fā)了條短信，問他：下課了嗎？

半分鐘后，李月馳回復(fù)：正在吃飯。

吃完飯去開會？

嗯，你呢？

待會就吃。

和蔣亞一起？

不，有個飯局。

知道了，等你忙完再聯(lián)系。

唐蘅對著屏幕笑了笑，然后把手機揣回兜里。

這場飯局是大伯牽頭的，總共就他們兩家人——大伯、伯母和唐蘅，以及張院長一家三口。張白園也穿了正裝，但他個子瘦小，怎么看都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唐蘅走過去，恭敬地說：“張院長，這是我媽讓我轉(zhuǎn)交給您的禮物，她原本也要來的，但是這幾天公司太忙。”

唐蘅以為對方會推讓一番，沒想到他痛快地收下了，笑呵呵道：“茶葉啊？哎呦，還是小付了解我！”

小付？唐蘅腹誹，大概面都沒見過吧？

“唐蘅，來，給你張伯倒酒！”唐國木看著桌上的紅酒，“老張，這也是好酒哪。”

“好酒好茶，我今天占便宜啦，哈哈……”

酒的好壞唐蘅品不出來，只覺得后勁十足，他慢慢啜飲一杯，剛開始沒什么感覺，當(dāng)飯局進(jìn)行到一半，便兩頰發(fā)熱，思緒也有些混沌了。

這家私房菜館的菜也不好吃，海參鮑魚佛跳墻，山珍海味擺滿一桌子，卻都太咸了，令唐蘅口干舌燥。

唐國木和張院長聊著學(xué)校里的事，伯母和張夫人交流護(hù)膚心得，張白園則一直埋頭吃菜……這位倒是本色不改。張院長抽煙，包廂里的煙味也一直沒斷過，飯局進(jìn)行到后半段，涼掉的菜味和煙味混成一團(tuán)，熏得唐蘅渾身不自在。

“這個項目多虧有小唐在，能帶著白園干活，”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張院長音量提高，笑罵道，“我家白園啊，他媽的，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唐國木連忙說：“老張你這就睜眼說瞎話了！白園還不夠出色，還不夠勤奮？唐蘅才是呢，成天東跑西逛的，他要是能有白園一半踏實，我就心滿意足嘍。”

“踏實？光踏實有什么用，沒主見，沒魄力呀！你看他吧，這都讀研了，連個研究方向都選不出來，我說你就根據(jù)自己的興趣選嘛，你想做什么方向我都能找人帶你……就是憋不出來，哎！”

“哈哈，孩子年紀(jì)小么，不著急……”

唐蘅看向張白園，對方正埋頭剝蝦，神情專注得仿佛什么都沒聽到。又或者，他已經(jīng)聽到太多次，麻木了？

張院長撣了撣煙灰，又說：“小唐以后去哪讀書啊？”

唐蘅說：“還沒定。”

“哦？要出國？”

“可不是么，這孩子，誰也勸不住，”唐國木無奈地笑道，“你看你留在漢大多好，不說社會學(xué)院了，經(jīng)濟學(xué)院都是你的大本營！”

張院長看著唐蘅，連連點頭：“是嘛，你就和白園一起做項目——我這兒資源多得是呢。”

唐蘅輕輕吐出一口氣，面上掛個微笑：“我?guī)筒簧鲜裁疵Γ际桥所i帶著我們。”

張院長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潘鵬？那孩子確實能力挺強。”

“也很有想法，”唐蘅端起玻璃杯，抿了口紅酒，“我第一次做這種項目，什么都不懂，幸虧有潘鵬……給我們項目組的人數(shù)把關(guān)。”

唐國木神色微變，說：“唐蘅，你去叫服務(wù)員來，我們再點兩個菜。”

“不用啦，都吃飽啦！”張院長擺擺手，轉(zhuǎn)而又說，“那這個項目，總共多少人啊？”

唐蘅說：“社會學(xué)院這邊有兩個名額。”

張院長：“只有兩個啊？”

唐國木尷尬道：“兩個不少了。”

“我還有個學(xué)長也參加了項目，”唐蘅淡淡地說，“不過名額不夠，就沒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