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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最怕熱,“找得著嗎?這地方曲里拐彎的。”安蕓捧著手機:“快了快了,待會請你吃巧樂滋。”“滾,哄小孩呢?”“你吃不吃?”“我要可愛多。”安蕓:“嘔。”唐蘅百無聊賴地抬頭,看見無數(shù)細(xì)小的飛蛾撲向那亮黃色路燈,仔細(xì)聽,有“嗡——”的低鳴。電線桿上貼滿了“東湖村一室一廳出租”和“專業(yè)維修熱水器”的廣告,一層覆著一層,像陳年的紙漿糊在上面。不遠(yuǎn)處,某條水溝散發(fā)出隱隱的臭味。這就是武漢的夏天了,他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七年,從初三到大三,深覺厭倦了這個城市。為什么付姐不同意他出國?他自己也不知道。“誒,他們來了!”安蕓興奮地喊,“小沁!”唐蘅望過去,只見黑乎乎的巷口走來兩個人影,一高一低。近了,他看見那個女孩子的臉,長相不算很漂亮,但是眼睛大大圓圓,挺可愛。更顯眼的是她那兩條垂在胸口的麻花辮,正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蕩。“小沁,你們做完問卷啦?”安蕓迎上去,親熱地問,“吃晚飯沒有?”對方細(xì)聲細(xì)氣的:“還差五份,明天再做吧,我們倆太累了,還沒吃飯呢。”“那正好,我們也沒吃,走,今天我請客。”“為什么啊?”“今天我陰歷生日!”“啊?怎么之前不告訴我,我沒有準(zhǔn)備禮物……”“你能來就是禮物了。”安蕓笑嘻嘻道。蔣亞湊到唐蘅耳邊,用氣音說:“這就是田小沁?長得也就那樣吧。”唐蘅沒搭理他。蔣亞早就習(xí)慣了,自顧自絮叨著:“旁邊那哥們還不錯,cao,不會是她男朋友吧,我看安哥沒戲了。”安蕓還在和田小沁說話,蔣亞也繼續(xù)說:“安哥這也太溫柔了,能不能拿出鐵T的風(fēng)范,她這樣人家只會把她當(dāng)姐妹……”這夜晚本就熱得難耐,蔣亞呼出的熱氣屢屢拍在臉上,汗津津的,令唐蘅感到一陣惡心。他擰起眉,扭頭低聲道:“你能不能閉嘴。”蔣亞:“干嘛,咱倆孤家寡人,還不興抱團取……”唐蘅忽然變了臉色:“那是阿珠?”蔣亞一愣,扭頭向后看。巷子的另一端,幾個人影速度很快地向他們走來,各自手里掂著棍子和酒瓶。這一帶聚集了大量高校,上到知名985漢陽大學(xué),下到某某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年輕人多,斗毆打架也多,因此這場景并不罕見。只是其中一個人影過于顯眼,是個胖子,準(zhǔn)確來說,大胖子,足有兩個蔣亞那么寬。這不就是阿珠樂隊的主唱?叫什么來著?唐蘅記不住了。只記得不久前這人曾放狠話說“你們給我等著”——說完就消失了好一陣,這事兒在唐蘅心里早就翻篇了。“怎么他媽的五個!還找外援啊!”蔣亞雙腳微分,咬牙道,“來吧,爹的跆拳道不是白學(xué)的。”“白學(xué)個屁,”唐蘅吼道,“安蕓!跑!!!”怪人蔣亞一臉震驚:“唐蘅你怎么回事?”這時安蕓也反應(yīng)過來,用力一拽田小沁:“快跑!”人已經(jīng)躥出五米遠(yuǎn)了,又吼道:“蔣亞!吉他!!!”蔣亞:“……我cao!”眾人分成三撥,安蕓、田小沁和那高個男生跑在最前面,唐蘅和蔣亞緊隨其后,而阿珠樂隊的人也跑起來,嘴里嚷嚷著“都他媽站住”。他們是有備而來,而唐蘅還背著吉他,跑了將近二十米,就被趕上了。“小沁你們先報警!”安蕓停下腳步,嘴里蹦出一句武漢話,“我打死這幫表子養(yǎng)的!”田小沁顯然嚇傻了,站著沒動:“安蕓……”這時她身邊的男生推她一把,沉聲道:“你快跑,別管我們。”另一邊,唐蘅和蔣亞已經(jīng)被團團圍住。小巷狹窄,他們一邊是墻,一邊是人,已然退無可退。為首的胖子扭扭手腕,笑著說:“你們不是牛逼得很嗎?剛才你們說什么,吉他?”蔣亞滿臉堆笑:“這樣吧兄弟,我請客,咱去喝一頓!你看咱也不是黑社會,沒必要搞這么緊張……”“確實,確實,”胖子還是笑著,陰測測道,“不過喝酒就算了。”“那……”“就你背那吉他,給我砸了,”他看著唐蘅,“砸了,咱們就算兩清。”“他這吉他不值錢!”蔣亞沖安蕓揚揚下巴,“老安那貝斯才貴呢,砸貝斯吧?”“吉他。”下一秒,安蕓舉起貝斯,狠狠砸向其中一個黃毛。與此同時,蔣亞也沖上前去,一腳踹在胖子的大腿上。胖子被他踹翻在地,一骨碌爬起來吼道:“打死他們!!!”眾人開始混戰(zhàn),安蕓已經(jīng)練了兩年泰拳,雖然力氣不如男人,但身手十分靈活,而蔣亞自幼練習(xí)跆拳道,打起來也不吃虧。唯獨唐蘅一躲再躲,硬生生挨下幾拳,卻并不與對方撕打。他要護著身后的吉他。安蕓和黃毛對打,蔣亞以一敵二,而那胖子和一個光頭圍住唐蘅,逗貓似的你一拳我一腳,仿佛以折磨他為樂。胖子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啊,要么這樣,你給我跪下——這事就算了。”唐蘅說:“我跪你媽了個X。”“那你別怪我們咯!”胖子和光頭同時出手,唐蘅堪堪躲開他的拳頭,卻被光頭手里的木棍擊中肩膀,當(dāng)即一個踉蹌,半條手臂都麻了。光頭掂著木棍說:“你不砸我們幫你啊。”然后舉起棍子,直向唐蘅后背的吉他砸去!唐蘅連退幾步,“嗡”地一聲,吉他抵在墻上。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今晚,吉他大概保不住了。就在這時,黑暗中忽然竄出一個人,擋在唐蘅前面。他背對著唐蘅,只看得出個子挺高。唐蘅反應(yīng)過來,他是和田小沁同來的男生。胖子舉起酒瓶:“沒你的事,滾開。”男生站著不動,也不說話。“cao!”光頭的木棍招呼上去,男生竟然一動不動,硬生生接下。那光頭也愣了一剎,只一剎那,就被男生抓住木棍。他狠狠一甩,一捅,光頭松了手。“跑啊!”男生低吼。唐蘅猛地回過神來,拔腿就跑。胖子還想追,又被男生攔住了。十分鐘后,學(xué)校保衛(wèi)處的保安們騎著電驢呼嘯而至。五個人里跑了四個,剩下一個由于體重原因沒能逃脫的胖子,被蔣亞狠狠壓在地上。安蕓的臉腫了,蔣亞的膝蓋手肘擦傷了,唐蘅喘著粗氣:“那個人呢?”安蕓:“哪個?”“和你同學(xué)一起來那個,剛才他……”“你們哪個學(xué)院的?”保安打量著三人,“報警吧,把輔導(dǎo)員叫來。”“叫輔導(dǎo)員干嘛!”安蕓嚎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