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2
會放煙火。”紀潯起身跟著他走,餐廳下面沿著江邊建了一個很大的露臺,隔著這里可以看見對岸的萬家燈火。“你怎么知道這里有煙火。”紀潯問他。“每個月的月底這里都會放煙火。”沈斯繆把手撐在欄桿上,歪頭看他:“等一下就會升起的。”“就像我們在日本看到的那樣。”沈斯繆說完抬眼去看他,發現紀潯倚在欄桿上,看著江面沒有說話。沈斯繆抬起手看了一眼表,露出了一絲笑:“還有一分鐘。”“是夏日祭的時候。”紀潯突然說。話音剛落,天空炸開一聲巨響,昏暗的天空一瞬就被照亮,對岸的煙火沖上天際,絢爛的煙火宛如流星,照亮了整個江面。口袋里的手機嗡嗡作響,紀潯看了一眼號碼沒有接聽。紀潯把手機放回了口袋,摸到了煙盒,他拿一根煙咬進嘴里,沒有要點燃的意思,手依舊放在口袋里面,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有些漠然地盯著空中的煙火。沈斯繆扭過頭去看紀潯,忽明忽暗的光映在他的臉上,而他則咬著煙盯著絢爛的煙火發呆,像是幕布里播放的無聲默片。很奇怪,沈斯繆盯著他看,突然有了一種想抽煙的欲望。口袋里面的手機停止了響動。紀潯默默地看完了這一場煙火。那升起的煙火,如同夜幕里的流星一般墜下,最終消失殆盡。“走吧,去醫院”紀潯朝沈斯繆說。外面的車流涌動,刺耳的鳴笛聲,閃爍的車燈,弄得人心煩意亂。沈斯繆一邊開車,一邊著急地看著前面的路況。旁邊的紀潯在盯著窗戶外面發呆,沈斯繆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干巴巴地說:“你別擔心。”紀潯聞言轉過頭,扯出了一個很寡淡的笑,朝他說:“好好開車。”說完車內便又安靜了,沈斯繆還想著他剛才那抹笑,突然沒有緣由的心里泛酸,很早很早之前紀潯怕就是這樣過來的,也是這樣只能露出個干笑。到醫院的時候,天竟然開始小起了小雨,沈斯繆心里嘆了一口氣,覺得天氣也是不應景。到了醫院里面,關綰已經在病房門口了,她轉過身來看著紀潯,眼睛有點紅,然后朝他說:“院長應該是想見見你的。”紀潯看著那半開的病房門,站著沒有動。“進去吧,她應該在等你。”沈斯繆這樣說。紀潯過了好一會才推開了那扇門,他感覺像是穿梭時空隧道一般,一扇門隔開了兩個世界,他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里面的人了,他記不清了,或者說不想那么清晰的記得這個日子。紀雯的判決書下來之后,和他們說過不要去探視她,一開始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人去的,她都沒有見,慢慢的,慢慢的,去的人越來越少了,再后來這個記憶的院長漸漸的被遺忘。她的樣子也被歲月的長河沖淡。后來再提起她,也不是院長這個詞了,提起她時,最多就是,大約,好像,不記得了。他站在她的病床前低頭看著她。很早以前是他仰著頭看她,而現在他已經很高了,再也不用仰視著她了。“院長。”紀潯蹲在了她的床邊叫她。紀雯睜開了眼睛,過了很久眼球才緩慢地轉動了一下,她側過臉看著紀潯,看了好一會,像是有很多話要說,那雙灰蒙蒙的眼睛涌了眼淚,最終啞聲地說了句:“已經長這么大了。”她記憶里的小娃娃已經長得這般大了。紀潯點了一下頭,過了一會又叫了她一聲院長。這個稱呼紀雯已經好多年沒有聽過了,久到這個稱呼像是一個陌生詞,她的情緒再也受不住了,不一會干枯蒼老的臉上兩頰全是淚。這是份情意她怕是再也當不起了,她怎么還當得起這個稱呼。她想問你們過得好嗎,卻是沒有膽子問。她知道她的生命正在流逝,她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久到了她不曾看見一個小孩長成大人,久到了她已經忘記了很多事情,她才發現,原來她已經活得這么久了。她不曾看過的那十多年風景,是否還和以前一樣,她出來之后又回到了記憶里福利院,那個小小的福利院已經大不相同了,她住在附近,偶爾看著那群小孩發呆,在想是否還會有人記得她。她知道的有人定期給她送東西,上門來的小姑娘和她說這是社區福利,后來才發現不是的,她看見過關綰拿著東西放在她的門口,也瞥見過紀潯提著工具箱修好了樓下斷開的水管。她才發現一直是有人記得她的。可她還是想問一句:“還記得我嗎?”我一直很想你們。紀潯說:“我一直不曾忘記過您。”聽到這句話,紀雯笑了一下,像是費勁了全身的力氣,她視野越來越模糊,仿佛像是看著自己的靈魂脫出了軀殼一般,她看著紀潯的眼睛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看見了漫漫長路的十余年。她又回到了福利院,那里不曾改變,夏天依舊燥熱難耐,院子里面的香樟樹散發著獨特的氣味,黃銅色的鐵門像是要被高溫曬化了一樣。臺階上布著枯死的苔蘚,水房里面窗口飄出白茫茫的霧氣,這里一切都沒有改變。毒辣的太陽曬得讓人昏厥,幾個小孩跑了過來朝她喊著:“院長,院長。”她問怎么了。他們拖著她往里面走,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的一樣:“院長,我們給你畫了一幅畫,你快來看看。”她寧愿這是一場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夢。入獄的時候,別人問她是什么進去的,她說是貪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無比的坦然,像是壓在心里的石頭稍微輕緩了一點,她真的,真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她抬頭看見了墻上貼了“法不容情”四個大字,那一刻,她的眼淚終于繃不住了。那一刻她變得很小,如同一個信徒朝圣一般望著那四個字。耳邊仿佛響起了法槌的聲音。咚。她明白她將用這一生來贖罪。紀雯的意識開始模糊,思緒開始飄散,眼眶中的淚流盡了。紀雯聽見了旁邊的呼叫鈴在瘋狂的響,呼吸器的聲音越來越大,紀潯呼叫著醫生,又叫著她:“院長。”她這一生算是走到頭了。她抬起手想抓住紀潯的衣角,想告訴他:“孩子不必傷心,這與她而言是一種解脫。”好久了,已經過了十多年了,她可以見到小春,不知道她等了那么久有沒有生氣,她還是那么小嗎?她們又能重逢了。紀雯的手最終從半空落下,無力地垂在了床邊。“院長。”是關綰的叫聲。外面雨水傾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