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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停時,余音繞梁。兩人唱的氣喘吁吁,望著彼此,大武生的那次比試也未這么酣暢淋漓。“過癮嗎?”“過癮!”張野的酒意被歌聲揮發(fā),余興叫他不能平靜:“汪凝,帶著赤子的驕傲,繼續(xù)跑!”他抿緊了唇,在胸前握拳給了個加油的姿勢。汪凝胸前起伏劇烈,心潮從未有過這般洶涌,他握緊雙拳拼命壓著這些將要噴薄而出的情緒,仰面看著那個給了他希望的男孩。他說:“純哥,我想走出來。”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請收藏,鞠躬第31章塵封為期十天的暑假轉(zhuǎn)眼過了大半。這幾日張野的心情大多時候都是上揚著的,或是因為汪凝那句我想走出來,或是因為汪凝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或是因為汪凝每天都會過來。總之都和汪凝有關(guān)。這幾日,汪凝給張野挑了幾本數(shù)學(xué)習(xí)題集,刪繁留簡,很細(xì)心地把重點劃出來,省張野不少時間。同樣,張野也根據(jù)汪凝的短板,找了合適的題和作文集給他看。每天復(fù)習(xí)到中午,兩人一起下廚做飯,汪大廚切墩、張大廚烹飪,而后等張玉堂夫婦回家。吃完午飯,小憩一會繼續(xù)學(xué)習(xí)。整日膩在一起,每晚汪凝去上班的時候,張野揚著的心就會一點點墜落,感覺空蕩蕩的,好像有點不適應(yīng),好像還有點想他。張野曾臭不要臉的認(rèn)為汪凝對他有些許依賴,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搞反了。其實他們也沒在一起多久。人往往就是這樣,習(xí)慣某種事物的時候會很簡單,想改掉這個習(xí)慣不會那么容易。這晚汪凝走后,張玉堂夫婦倆聊劇團(tuán)改制的事情。劇團(tuán)屬于文化局直管,這兩年張玉堂一直想脫離文化局,已經(jīng)談上日程有了眉目,最近因為調(diào)來個什么杜局長,事情好像有點麻煩。張野抓起彈弓出門時,聽了兩耳朵。買這個彈弓是為了防吳斌,吳斌早晚會來找他麻煩。可彈弓買來后,就丟抽屜里沒怎么練過,整天凈和汪凝呆一起學(xué)習(xí)了。他想去院里練練,拾起來那種開弓就有的感覺,下了樓卻又沒什么心思,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他想去找汪凝,去古巷后院要杯咖啡,坐那里看著汪凝就好。又告訴自己,那里的咖啡幾十塊一杯,劃不來。其實拉不下臉去才是真的,畢竟人剛走不到一個小時。天已暗透,大院里的路燈昏沉沉,視野并不好。瞄著目之所及的樹葉,張野拉著彈弓亂射一氣,有打路燈的沖動。啪啪爆幾個,可能會引起點小興奮。還是忍住了,畢竟是老藝術(shù)家,要德藝雙馨。兜里手機響了下,張野掏出來一瞧,頓時覺得心有靈犀,是汪凝發(fā)來的微信。汪凝:晚上在家不要出來。原本沒打算出來的張野,看見這條微信反而很想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張野:怎么了?汪凝:下班再說。張野:你覺得這樣勾著我,我會老實呆在家里?說,到底怎么了。發(fā)完這條,手機頻幕上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張野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汪凝回復(fù)。他正想問問這是在寫論文嗎,汪凝回復(fù)了兩個字:聽話。張野:兩個字打這么長時間,這兩個字是你現(xiàn)造的?能想象到,汪凝在那里不停寫寫刪刪,最后只發(fā)了這兩個字,那就證明他沒想好怎么說。張野倒是想乖乖聽話,但他猜了出來:你是不是遇見吳斌了?這次汪凝回復(fù)很快:不是。汪凝不會撒謊,張野猜不出所以然,硬壓著好奇心回復(fù):好吧,我聽話。發(fā)完把手機扔兜里。汪凝在上班,總不能纏著一直問。有時張野覺得,汪凝把自己的脾氣磨下來不少。要在往常,他不但會追著一直問,還會出門溜達(dá)一圈看看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改變是相互的。大院后墻有扇小門,通著外間小樹林。夏夜把門打開,那里就成了個風(fēng)口,很涼快。演員們常常三五成群坐那兒納涼聊天。不讓出門,張野就在院子里轉(zhuǎn)悠,老遠(yuǎn)就聽到小門那邊有幾個人說話的聲音。他沿著墻根貓腰摸過去,想出其不意跳出來,嚇人家一跳找找樂子。挨近時,張野蹲下不動了,他聽見有人說了句:“師姐,我瞧著純純和那小孩關(guān)系挺好的,他們兩家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呀。”“那是不知道老一輩的恩怨情仇,純純要是知道那些事,還會和他兒子交往?才怪!”高格老媽邊說邊搖扇子驅(qū)趕蚊蟲。張野聽了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來那天小叔說的話--別和汪凝走得太近。是因為我們兩家有什么恩怨?不能啊,老爸老媽對汪凝那么好。高格老媽叫倪翠萍,挺胖一中年婦女。周門這一脈弟子里排在張玉堂和李清芬之后,行三。她是團(tuán)里的老人,當(dāng)年的事情自然清楚。張野隱藏起來,想聽聽他們聊什么。“范星芒都做什么了,師姐這么恨他?”說話這個年輕女演員叫王芳菲,她剛進(jìn)團(tuán)沒幾年,雖叫倪翠萍師姐,并不是周門弟子。梨園行里慣常稱呼師姐師哥,顯得親昵。但是各有輩分,也不是亂叫的。即便不是一個門里的弟子,從師承上也能論清楚輩分高低。周闊海教人無數(shù),一輩子只收過一個入室弟子,還是在老年時候收的徒弟,所以他這一脈在行里輩分奇高。如今與張玉堂師兄妹們同輩份的演員,至少都有六七十歲年紀(jì)。甚至很多五六十歲的演員,在他們跟前也是小字輩。王芳菲叫倪翠萍師姐,顯然是為了抬高自己身份。她是沒有師承的,有師承的人不會也不敢亂叫。“何止是恨他……我跟你們說,這事還得從我?guī)煾缟砩险f起。”倪翠萍說的師哥是指張玉堂。“我們這一枝就師哥師姐,老高和我,還有汪雅梅,是師父正經(jīng)收的入室弟子,我們兄妹五個是從小一塊長起來的。汪雅梅跟師哥好,那倆人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shè)一對兒璧人。”倪翠萍說:“本來都是相安無事的,后來團(tuán)里來了個男演員,功夫挺好,剛來那會兒大家對他的印象都不錯……”“是范星芒?”又有個人插口問道。“不是他是誰!”倪翠萍呸了一聲,顯然恨極了這人,“時日長了,人的本性就露了出來。他不知什么時候喜歡上了雅梅,知道人和師哥是一對兒,還觍著臉追。老天也是造了孽了……”“我?guī)煾邕@人吧你們都知道,責(zé)任感強、愛戲如命,那時候年紀(jì)輕輕就是團(tuán)里內(nèi)定的團(tuán)長接班人,局里的領(lǐng)導(dǎo)也看中他。也是因此,師父對他就格外苛刻。我們一天練功十二個小時,他得練十四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