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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小一方庭院,日復一日地虛度年月。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云水村熙熙攘攘的格外熱鬧。大街上人頭攢動,男女老少皆有,其中悉心打扮的年輕姑娘最多。隔壁崔嬸兒家也不例外。崔嬸兒總共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和二女兒都已經嫁人了,只剩小女兒崔青青和她住在一塊兒。這一大早,秦桓升還沒起來多久,她們娘倆便來叩門了。“秦大哥,你今日可有什么安排?”崔青青站在門口問道。秦桓升道:“今日要割地。”崔嬸兒一聽,不滿道:“割什么地,今兒就別割了,出去玩罷。”秦桓升不解道:“出去玩?”崔青青道:“秦大哥可是忘了今日是七月初七?”——七月初七,乞巧節。每年云水為數不多的熱鬧日子。云水民風淳樸開放,這天各家的姑娘和少年都會出門游逛,他們抱著能碰見如意郎君或心儀女子的想法,逛廟會、聽小曲、猜燈謎、放花燈。云水還專為女子設了一場穿針賽巧。賽巧,即女子比賽穿針,把村中所有姑娘聚集一塊兒,看她們結彩線、穿七孔針,誰穿得越快,意味著誰乞到的巧越多,討個心靈手巧姻緣好的彩頭。秦桓升忘了今日是乞巧,不過他也沒多大興趣,擺了擺手,道:“姑娘的節日,我不去湊熱鬧了。”“秦大哥,你當是陪我一起去罷。”崔青青道,“我娘腿不利索,走不了遠路。她又不放心我一人出去,這才來找你幫忙了。”秦桓升還欲推脫,崔嬸兒直接拍拍他肩,道:“去罷,說不定路上能遇到心儀的女子,你這婚姻大事也能跟著一并解決了。”崔青青揪了揪絹帕,似乎有話想說。崔嬸兒睨她一眼,她又垂頭作罷了。秦桓升躊躇幾秒,道:“我只能去一兩個時辰,正午前必須趕回來。”崔青青眼睛一亮,道:“好。”于是二人一道出了門。今日天公作美,是難得的艷陽天。萬里晴空,明媚無云,長達半月之久的梅雨季終于過去了。路上,崔青青時不時用余光偷瞄秦桓升,秦桓升頭稍稍一偏,恰好與她四目對視。崔青青頰邊慢慢浮起兩片紅云,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繡花鞋,開口道:“秦大哥,上次你拿去的祛疤膏可有用完?”秦桓升回憶了一下,道:“用完了。”“那就好,”崔青青道,“那祛疤膏是我從小用大的,如果你還需要再找我拿。”秦桓升想起云雀手上的疤痕已經淡化不少,不禁對她微笑道:“不需要了。不過你的藥膏確實有用,多謝。”崔青青也露出一抹笑容,道:“不必謝。”崔青青年方二八,正是姑娘家最好的年紀。今日她穿了一身淡粉襦裙,還特意擦了艷紅的胭脂,宛如一朵剛剛盛開的桃花,路上有不少年輕男子對她側目。不過秦桓升沒注意太多,一路上他都在心里掐算時間,估摸著現在是時候回家給云雀做飯了。這邊,云雀撐著腦袋坐在墻頭,遠遠望見秦桓升和一個年輕秀美的女子一同回來,二人有說有笑的,并肩跨入院門。云雀立即趴下身子,眼睛牢牢地黏在他們身上,一眨不眨。年輕女子隨秦桓升踏進院子后,往秦桓升手里塞了一盒東西,接著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說完沒多久那女子便轉身離開。云雀努力辨認了一下,秦桓升手里好像是一盒糕點。似心靈感應一般,秦桓升驀地抬起頭,朝他的方向直直望過來,二人視線交匯,四目相對。云雀心跳倏地快了一拍,他看見秦桓升朝他招手,道:“下來。”云雀依言下去了。秦桓升自然而然地將手里的糕點遞給他,道:“吃吧。”他記得云雀嗜甜,尤其愛吃軟軟糯糯的糕點,上次買回來的一盒桂花糕全被他吃了,吃完后還露出不饜足的表情,顯然沒吃夠。可這次云雀搖了搖頭,道:“我不吃。”秦桓升有些訝異,“為何不吃?”云雀道:“不太想吃。”秦桓升沒多想,以為他今天沒胃口,隨手將那盒糕點放在了桌上。云雀心口忽然有些發悶,他在想秦桓升為何不問問他不吃的理由。吃飯間隙,秦桓升像是終于察覺到了什么,問道:“今日怎么吃得這么慢,不餓嗎?”云雀悶悶地“嗯”了一聲,算作回應。秦桓升放下筷子,問道:“還是菜不合你胃口?”“不是,是我還不餓而已。”云雀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碗里的米飯,戳了好幾秒,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我看你一大早就不在家,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嗎?”“也不算什么事,”秦桓升道,“就是隔壁鄰居來找我,我們一起出去了一趟。”云雀問道:“她為什么來找你?”秦桓升道:“她是女孩子家,怕路上出事,叫我陪她罷了。”云雀心口更悶了,他擱下筷子,嗓子干巴巴地問道:“你對誰都這么好嗎?”秦桓升微微一愣,“什么?”云雀又重復一遍:“你對誰都這么好嗎?”秦桓升神色忽然有些復雜,他道:“當然不是了。”云雀低低地“哦”了一聲,不說話了。他在偷偷想,自己在秦桓升心里有多少分量,與別人相比,他又有沒有稍許的不同。不過他不敢問,只敢隨便想想。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位置,知道不該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應該知足的,可是一想到秦桓升以后會給別的女子做飯,會給別的女子包扎傷口,他心里就悶得慌。“吃完飯想不想出去走走?”秦桓升看他情緒有些低落,只當是小孩子在家悶太久,帶出去玩一玩便好。云雀搖頭道:“不想。”秦桓升道:“今天是七月初七,你不想去逛廟會?”云雀猛一抬頭,“今天是七月初七?”秦桓升點了下頭。云雀眼睛都亮了,他馬上改口道:“我想去。”可話音剛落,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但是我好像不能去……”秦桓升問道:“為何?”云雀有些失落道:“我嫁人了啊,萬一路上被人認出來怎么辦。”秦桓升想想覺得有道理,“這的確是個問題。”“沒事,”云雀故作豁達,道:“反正我整日在家待慣了,不去也罷。”秦桓升思考了一會兒,道:“我下午去取一頂頭紗來。”“頭紗?”云雀立刻想到,“你意思是戴著頭紗出門嗎?”秦桓升笑了笑,問他:“你覺得如何?”云雀忍不住一拍手,“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