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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旦出了浴室，把殷楚樾的問題給糊弄過去，林意獨就重新生龍活虎出來，小聲嘟噥著自己還可以再來幾回之類的話，殷楚樾想著明天對方還有工作安排，直接給人屁股上一巴掌給打得服服帖帖，等安靜了就把林意獨塞進被子里裹得跟粽子一樣嚴實，不知道是空調不好用了，還是他的情緒起伏太大了，他探出個頭，可憐巴巴地對著殷楚樾喊熱，殷楚樾正在研究電視機遙控器的隱藏功能，聞言垂眼看他:“以前不開心的時候不是最喜歡躲在被子里嗎？”林意獨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反駁道:“只要您在我旁邊，不過是得償所愿與遺憾的區別而言，但無論怎么樣我都很開心……也很舍不得。”

殷楚樾把空調調低兩度，又重新給林意獨蓋好被子，關了他那邊的燈:“這種話還是少說點，我不喜歡聽這些哄人的話。”

又浪費時間，又毫無意義。

他想要再說什么，可殷楚樾認真的神情讓他舍不得再去打擾，就閉上眼睛想著最好快點入睡。

夢里未必有殷楚樾，但一定沒有任何痛苦。

然而心理作用讓林意獨不舍得就這樣一睡到天亮了，他就悄悄翻身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殷楚樾拿起雜志翻閱的模樣，隨后眼前一黑，殷楚樾把最后一盞燈也給關了，就像在哄孩子一樣哄著林意獨:“別想東想西的，快點睡覺。”

林意獨悄悄搭住殷楚樾的一只手，殷楚樾沒躲開他，他便得寸進尺地牢牢握住，在腦子里數著羊，要是這人可以陪自己一起墮落，他就不再畏懼任何夢魘了。

像他這樣的人注定見不得光，是要下地獄的，但林意獨想要有個人作伴。

林意獨一覺醒來，窗外天色仍然昏暗，似乎還有細雨拍打著窗戶，他拿起床頭柜上的鬧鐘一看，才五點鐘。

他很少醒得這么早，想繼續睡又睡不著。

沒驚動殷楚樾，他輕手輕腳地下床，對著落地窗打了個哈欠，準備做點早起鍛煉的運動。

他找出以前下載好的提臀瘦腿視頻，手機開到靜音后在隔壁空房間放塊墊子就開始跟著練習。

他流著汗看見陽光一點點填滿窗外的視野，心情莫名的好。

他想洗好澡準備提起看看等下訂個什么外賣，就察覺到門外的聲響，他的動作頓了頓，過兩秒又恢復如常。

等喻君拉著個小行李箱進門時看見的就是林意獨面無表情的臉。

“哦，回來了啊。”

林意獨朝喻君看了一眼，繼續低頭看外賣。

喻君給他一個黑色的袋子，林意獨拆開一看，發現是兩根長勢優越的黃瓜，他不由得微微睜大眼，看向喻君:“你什么意思？”“兩天內吃不完的話，我就讓你用另外一種方法吃。”

喻君沒再多解釋，但看表情林意獨大概明白對方還是因為昨晚的吵架而生悶氣的。

把行李往墻角一放后喻君上樓準備先補個半小時的覺。

林意獨昨夜那雙被委屈染紅的眼睛讓他心念一動就改訂了大清早的車票，凌晨便起來整理東西，列車上還遇上公然擾亂秩序的乘客跟管理人員糾纏不清，睡意快淹沒他的全身。

他看著床上另外一個人露著個頭，睡在他平時睡的那一邊，喻君心里想還真會挑位置，還是將就著在另外一邊匆匆躺下。

殷楚樾睜開眼就看見喻君疲憊里仍有幾分痞氣的睡顏，剛起床腦子也不大靈光，盯著喻君看了一分鐘才回過神，下樓看見林意獨已經叫好了早餐，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餐桌，本人倒是對著一盤黃瓜片發呆。

“誒，你醒了啊，刷個牙來吃早飯吧。”

林意獨朝他笑著說完，一看見面前的黃瓜就什么話都不想再說。

買黃瓜這事還真是林意獨氣急了隨口說的，他并不喜歡吃黃瓜，味道太淡的東西他有時吃著吃著反而能吐出來，誰知道喻君當了真，看起來還信得不輕。

他了解喻君，說的話就一定會做到，除了盡早吃掉以外，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殷楚樾早上起來一副慵懶模樣，看起來連脾氣也好了許多，林意獨跑到廚房又拿出一個碗，把切好的黃瓜分了一半進去，又恭恭敬敬雙手遞給殷楚樾，請他多吃點。

殷楚樾接了過去，沒說高不高興，只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厚薄均勻，在這點上你倒是有天賦。”

被殷楚樾夸了的興奮持續沒多久，喻君的聲音就在背后響起:“你別幫他吃，自己翅膀硬了放出來的話自己就要負責。”

后面半句顯然是對林意獨說的，林意獨幽怨地瞥了喻君一眼，又想到喻君一聲不吭改了車票的事情，還是把那句“可我說的是敷臉”給憋回去。

殷楚樾興味地戳著碗里的東西，說:“翅膀硬了就給折斷，剝奪飛行的能力就好了，哪來那么多沒必要的步驟，真當自己在養寵物？”林意獨起先并不知道喻君回來得這么早，知道了他面對兩根黃瓜也高興不起來，定的外賣全然沒有考慮到喻君的喜好，全按著殷楚樾喜歡吃的，放了不少辣。

被辣嗆到了喉嚨，喻君咳嗽著喝了口豆漿，又說:“單單存在沒用，我喜歡得到里面的心，最好是鮮活的、跳動著的。

林意獨，是嗎？”本來沉默吃著黃瓜片的林意獨想聽聽這兩人之間能有什么話題，沒想到一上來就是這些，還帶著些他聽懂聽不懂的暗指，突然被喻君喊了名字還沒反應過來。

“啊，你說啥？哦哦，我覺得應該是這樣，不過心總是會變的啊，沒用的東西根本就不值得在意。”

他的話也沒在腦子里過一遍，隨性發言完了，看見飯桌上另外兩個人都看著自己，林意獨忍不住想自己哪里說錯了話，愣是沒想出來，只能尷尬地分別朝雙方笑。

殷楚樾主動打破了沉默，幫著收拾桌上的外賣盒和碗筷。

林意獨剛想站起來幫忙，就被喻君叫住。

“手機給我。”

林意獨把手機遞給喻君，喻君熟練地解鎖屏幕，點進文件管理，把他已經重命名到自己都不認識的文件夾給刪除——里面的東西是他之前某一次準備和喻君宣布分手時寫的，結果喻君臨時變卦，寫好的格式規范情感真摯的一篇文章就放在手機里落了灰。

取而代之的是那個賭約。

喻君把文件夾刪除，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殘留，才把手機還給林意獨，告誡似的說:“有些事情，你想都不用想。”

其實林意獨存著根本不是為了分手時發送，只不過是自己難得用感情寫點東西，不舍得刪罷了。

但既然喻君有誤解，林意獨也就不打算解釋。

太過不像現實的日子，只會換來不必要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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