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過陳生想著京中處境不明，就沒有帶薛離和莫嚴(yán)。

之后無視了莫嚴(yán)欲言又止的表情，陳生找來兩輛馬車，一輛放自己和郭齊佑，一輛放婆婆。

婆婆那輛駕車的是陳五，而陳生這輛駕車的自然就是………

“陳六？”

與雙手抱懷的曲清池對視片刻，陳生將韁繩遞了過去。

曲清池挑了挑眉，“我活了許久，還沒有人敢把我當(dāng)車夫。”

陳生擠出一個笑臉：“那是因為你之前沒遇到我。”

等陳生將“陳六”趕出馬車，郁郁寡歡的郭齊佑這時還不忘了插一句：“你家下人不是很受管教。”

他指的是陳六不愿駕車的態(tài)度。

陳生聽到這里看了郭齊佑一眼，說：“在他面前可別這么說了。”

郭齊佑乖巧地點了點頭，猶豫片刻，想著陳生音量不小，忍不住指著布簾說：“你這樣說他聽不到？”

陳生驚訝，“他自然是能聽得到。不然我說這話做什么？你以為我是說給你聽的？”

明白過來其中意思，郭齊佑訕訕一笑，隨后瞧見陳生比劃了一個收聲的手勢，鬼鬼祟祟地從身后拿出一本書。

見此郭齊佑好奇地湊了過去，陳生則是毫不留情地推開了郭齊佑。而那本來不易翻動的書籍在玄司交給陳生的那一刻起，便變成了可以隨意翻看的書。

陳生的手摸過書頁，發(fā)現(xiàn)書頁上什么都沒寫。

書籍的第一頁只是隨意畫了兩筆，之后他又翻開了一頁，瞧見了玄司的筆跡。

對方似乎是臨時起意，剛開始書寫的時候心境不定，因此字跡潦草。而在看到玄司字跡的那一刻陳生也懂得，這本不是什么書，怕是玄司的日記。

果不其然，第一頁開頭記錄的就是年份。

紙上玄司留下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決定去做些什么。”

“大齊三年，我醒了過來，此刻天地已然變了模樣，前往天宮的天梯已斷，上面的人下不來，下邊的人上不去，如此倒也好，省了許多麻煩，只是念著死前聽到的話，我開始尋找寧州，也是從今天起，我察覺到了一點不對的情況。”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也不知道我該寫些什么，但我現(xiàn)在沒有可以閑談的對象，所以我選擇寫下來。我也怕日后會出意外，若是真的出了意外，此舉也能記下來一些許是對后世有用的事情。”

“如今距離天尊爭位已經(jīng)過了很久，一切看似塵埃落定，但我總覺得我們那時的征戰(zhàn)才是事情的開端。”

“我們?yōu)槭裁磿叩浇裉爝@一步？

爭吵的細節(jié)記不住了，一開始是日橋問大道何方，如何定世間秩序，萬物規(guī)律？

這個問題簡單，可難在每個人心中的定義都不同。

很快，因為意見不能統(tǒng)一，我們吵了起來，這時末夭提議不如假想妄論，先設(shè)想一下各自為主的世間，在進行對此，看看由誰主宰世間會更好的一些。

當(dāng)時覺得這也是個法子，不曾想此次之后大家不歡而散，吵得越來越厲害。后來不知怎么的，吵來吵去就爭論到了神柱之上，情況越發(fā)的不可收拾。”

第158章重復(fù)

神柱一詞映入眼簾,陳生第一時間想到了幾根豎立在海面上的光柱。

光柱一頭直入云端，一頭深入海中，背靠如棉如絮的白云,正對高峻的斷崖，曾不止一次地出現(xiàn)在陳生的夢中。只不過當(dāng)初夢到這一幕的陳生心中并無感觸,只認(rèn)為光柱是自己的潛在幻想,從未深究，不似此刻。

接著玄司寫到——

“要提神柱就不得不提到神柱的作用。”

“世人皆知世上有天尊，但世人不知天尊之位、天尊之力是世代傳承的。”

“而我們是第十六代天尊,經(jīng)由先代天尊的指引來到此處……”

陳生看到這句不自覺地念了出來，惹得一旁郭齊佑看了過來。

這句話結(jié)束，陳生眼神飄忽,仿佛看到了一位白衣僧人坐在木屋中。僧人背對自己,面朝竹林,提筆寫著——

“在天地初分之時,第一位天尊來到世間,因他并未留下名字,故而我們都叫他初代。

初代擁有主宰世間的力量,他是萬物的源頭，如今的山河生靈皆是初代一手所造。

而在造出萬物之后,不知是自己所造萬物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界本身就有問題,很快，天有了崩塌的跡象，初代幾次修補皆是無果，最后為了阻止天地崩壞，特豎起六根光柱支撐天地,并在死前培養(yǎng)出下一代天尊，接手看守神柱的使命。”

“接下來一代傳一代。”

“先代天尊每次都會在將死之前引來下一代天尊。而引出下一代天尊后，當(dāng)代天尊退位，奪天尊封號與力量，改稱其為先主。”

“如今延續(xù)到我們這代是的第十六代。同時，神柱的斷毀在我們這一代最為嚴(yán)重。”

“但這些事情早前引我們來此的先主并未說明，導(dǎo)致我們起初不清楚這點，后來我們懂得了這些，卻也開始了漫長的天主之爭，最后為了天主之位鬧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其實起初鬧得還沒有太嚴(yán)重，對于如何治理人間，大家各執(zhí)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雖然有沖突，但基本上都是些言語沖突。后來金羽虛澤到處游走，他們將分散的天尊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虛澤，一派支持金羽。”

“而虛澤象征著傳統(tǒng)。虛澤想要打造的人間是傳統(tǒng)的君主世襲。”

“金羽則是不同。金羽集思廣益，想要人人平等，他想由人自行決定命運如何。”

“這兩方理念不同，自是無法走到一起……”

之后玄司寫了什么陳生完全看不進去。

陳生的目光停留在那句人人平等、廢除君主制度之上，不曉得是自己多心，還是金羽真的與常人思維不同……

郭齊佑見陳生面露驚愕，剛想問問陳生怎么了，這時馬車卻停了下來，接著布簾掀開，面無表情的“陳六”出現(xiàn)在車旁。

“陳六”無視郭齊佑的詢問，歪著頭看著陳生，說：“你出來。”

見曲清池神色嚴(yán)肅，陳生想著曲清池許是有什么事，還真的一句話沒問就隨著曲清池走了出去。

“陳六”見陳生下馬，動作自然地牽起陳生的手。在郭齊佑出來之前，陳六拉著陳生走進一片竹林。

陳生同他穿過竹林，慢步來到了碧水潭邊，先是四處看了一圈，結(jié)果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怪異之處。

這時陳生轉(zhuǎn)過頭，不解地問：“怎么了？”

曲清池靠在竹子上，雙手抱懷，抬起頭看著遠處，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不是想看沿途風(fēng)景嗎？”曲清池說到這里抬手往前一指，“這不就是可以觀賞的風(fēng)景嗎？”

陳生：“……可我現(xiàn)在又不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