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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了下去,但實際上,幕后的工作人員們開始cao控起了舞臺升降,一部分舞臺被升起,另一部分舞臺下降,過程巧妙得不會讓人出戲,卻剛剛好地將舞臺分割成了上下兩個部分。在上面的那部分舞臺里,兒童販子們坐在船上,船一起一伏,仿佛正在海浪中行駛;而在下半部分的舞臺上,則是安東尼奧扮演的幼年笑面人開始在荒野中跋涉前行,艱難求生。此時,兒童販子們的海上航行顯然是沒什么意思的,所以,照在上頭的燈光很快就暗了下去。相對的,下半部分舞臺的燈光就亮了起來。在觀眾們驚奇的目光下,安東尼奧扮演的小孩在狂風暴雪中一步步艱難地前行著,而伴隨著他前行的步伐,巨大的舞臺居然也開始緩慢地旋轉著移動了起來。于是,這場謀生之旅便神奇地從靜態表演變成了一場動態的表演,本來正常表演僅僅是在舞臺上走動的短暫距離,也從視覺感官上變成了一場不管多么努力也無法走完、漫長、令人無力,又沒有終點的旅程……弦樂器奏出名為自然的主題,一位男低音歌手在幕后用一種低沉的聲音來吟唱著大自然的殘酷和可怕,他的歌聲充滿了感情,使得觀眾聽到歌聲就能聯想到飄零的樹葉、搖曳的木,寒冷、危險和孤獨……隨著安東尼奧前進的步伐,沿途的布景也在工作人員緊張的忙碌中,被不斷、快速地替換著,一望無際的冰原、圓弧形的丘陵、矮小的灌木叢……在這個過程中,燈光師也沒忘記那群乘船遠走的兒童販子們,時不時給他們那邊一點兒燈光。于是,觀眾們看到,兒童販子們遭遇了一場海上暴風,他們的船變得顛簸起來,風吹得更猛了,這些人類當中的渣滓們在船上東倒西歪、搖搖晃晃,大喊著:“快!快!升起船帆……”兒童販子們的出場僅僅就這么幾分鐘,很快燈光又一次全部暗了下去。另一頭,被遺棄在海岸邊的幼年笑面人還在荒野中跋涉。配樂變得越發荒蕪起來,間或還有海浪聲、狂風聲,野狼的嚎叫聲。在人們不經意之間,一個個十字架悄無聲息又陰森森地從舞臺上緩緩升起,它們分散在荒野的角落中,看似不起眼,卻又宛如地標一般,在黑暗中靜靜矗立,無比巨大又觸目驚心,而懸掛在上頭的一個個死人們,身子姿勢各異地傾斜著,唯一相同的是,已經腐爛成骷髏的腦袋無力地耷拉著,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動物,或被風撕碎成了一根根破布條子……走到這里的孩子,傻乎乎地站在一個十字架前,呆呆地仰起頭。風吹動起了尸體,骷髏架子在風中呼啦啦地蕩起了秋千,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龐大的、活動的黑色影子就這么籠罩住了小孩,將他嚇得用手抱住腦袋,轉身狂奔。這時候的音樂變得急促起來,每一個音階都比前一個音階要高……直到那孩子突然停住腳步,音樂才隨之轉了調,又變得緩慢起來。此時,觀眾們已經被那些栩栩如生的布景、巧奪天工的舞臺效果搞得一陣陣目眩神移了,而不斷變換音樂又讓他們的情緒更加投入,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情感都不由自主地隨著劇情不斷地起伏變化。所以,當安東尼奧在狂奔中驟然停下時,他們情不自禁地也升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舞臺,生恐看漏什么。音樂安靜下來。許久,一聲脆弱的嬰兒哭聲劃破了天際。長笛適時地奏出了宛如嘆息般的憂傷曲調,燈光配合地緩緩移動,移動到了正前方……在那里,是一個已經凍死在風雪中的女人。女人全身被大雪掩埋,身體早就凍得僵硬,頭微微低垂著,維持著一個好像是在哺乳的姿勢,她雙臂緊緊地將小嬰兒抱在懷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只看姿勢和角度,卻能讓人聯想到,她臨死時,充滿擔憂和悲傷的目光一定是在凝視著懷中的嬰兒……這一刻的音樂帶有一種宗教的意味,圣潔而悲憫。潔白的光打在舞臺上,懷抱嬰兒的母親,身邊飄飛著一片片晶瑩的雪花,仿佛一尊油畫中的圣母像。矮小的身影走了過去,將嬰兒抱離了已經凍僵的母親。他把衣服脫下來包裹住嬰兒,又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對方。于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拯救了另一個失去母親,即將凍死的嬰兒。在舞臺的上半部分,兒童販子們正在電閃雷鳴的狂風暴雨中哭泣、尖叫。有人跪下祈禱,有人奔來跑去地呼救,有人試圖去抓船帆,去拿船槳……“船滿了!”“什么滿了?”“水滿了!”“水滿了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船破了,進水了,船要沉了!”“我們得想辦法減輕船的重量,不能任由船沉下去!”“把沒用的東西……不,所有的東西都扔下去。”這個時候,舞臺上下兩個部分都亮了起來。不同于上半部分舞臺‘船即將沉沒、一團亂’的極動表現,下半部分的舞臺卻是極靜的場面。安東尼奧扮演的幼年笑面人光著上身,抱著小嬰兒繼續前行,然后,他終于走到了人類聚居的城鎮,開始挨家挨戶地敲門、求助,但沒有人理睬。專心致志看著舞臺的觀眾們快要看哭了。他們看著這個孩子拖著疲憊又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茫然無助地望著四周,而四周有著一排排的房子,房子上還有著小窗戶,可沒有一個人開門,哪怕是打開窗戶向外看一眼的人都沒有……在領略過大自然的殘酷荒野后,可憐的孩子又感受了一番屬于人類城市的無情荒野。另一邊,舞臺的上半部分,兒童販子們正垂死掙扎地哭嚎著。他們的首領,之前站在舞臺中央,面向觀眾的那一位演員站了出來,無助的高舉著手臂,絕望又驚慌地問:“我們還有可以扔到船外、減輕船重量的東西嗎?”“有!”一名兒童販子突兀地回答。“是什么?”首領問。“我們的罪惡!”那名兒童販子沉重地回答。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這群人類當中的殘渣居然也悔悟了。也許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一片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