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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練一些相對輕松的項目,給老人家一種“滑冰就是小孩子鍛煉身體學著玩”的錯覺。每次受了傷,他也不哭不鬧,乖乖地去醫院檢查、打針吃藥。等到夜深人靜,疼到忍不住睡不著的時候,他才會把頭蒙在被子里悄悄地哭。可今天,在意識到自己不敢跳的瞬間,他真的崩潰了。四大洲的那一摔,已經摔碎了他所有的驕傲和期待,現在竟然還要奪走他的全部身家性命。十三年,四千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他經歷過拖著拉桿小書包獨自乘車去二十公里外還只有標準場四分之一大的場地訓練的打磨;體會過手臂骨折、韌帶撕裂的疼痛和煎熬;感受過好不容易學會三周跳,準備編排節目卻發現聽不懂音樂節拍的絕望。這些東西他都忍過來了,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站上領獎臺,捧起世界第一的獎杯,聽冰場上奏響自己的國歌嗎?但是現在自己又該怎么辦呢?杜清劭從口袋里摸出幾張皺巴巴的餐巾紙,胡亂地抹了把臉。最后還是潘立書發話了:“小杜,今天先回去休息,等你調整好狀態明天再試,咱們隊里也有心理醫生。離比賽還有二十多天,一定能行的。”其實杜清劭很想再沖進冰場里試著跳幾次,可看到身邊同樣不知所措的洛銘,暫時收回了這個念頭,竟然聽話地點頭同意,然后把小金毛領回了房間。洛銘估計被剛才的慘樣嚇得不輕,敏感脆弱的神經又開始焦慮,走回房的路上腳步都有些輕飄,那句“沒事”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克制。杜清劭原本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狂哭一場,又擔心就這樣把受了驚嚇的小金毛放走會出事,最后還是決定先穩住他的情緒。“剛才嚇到你了,抱歉。”開門進去后,杜清劭撫摸了一下他的后腰,“我先洗個澡,你在我房間里坐會兒。”洛銘機械地點了點頭,答非所問:“沒事。”聽這口氣就知道不對。杜清劭一時想不出安慰的話,只能從行動出發,從飲水機里兌了杯水遞到他手邊:“喝點溫水。”“嗯。”他又木頭人似的點了下頭。杜清劭見狀嘆氣,趕緊沖進衛生間,把花灑開到最大,借著水聲痛快地哭了出來,也不得不正視眼前的問題。摔傷后的創后應激障礙?也就是說,應該和洛銘的情況差不多。沒想到曾經他還嘲笑過洛銘心理素質差、廢物沒用,到頭來只是自己摔得不夠狠、不夠徹底而已。二月下旬,到了北方快斷暖氣的日子,洗完澡出去有點冷。杜清劭用干毛巾揉了揉頭發,趕緊套上睡衣,然后晃著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坐進了床里。沙發只能容納一人,他便拍了拍手邊兩米的大床,對洛銘說:“坐過來。”洛銘見這家伙下面只穿了件男士內/褲,瞬間扭頭避開,矜持的臉上寫滿了非禮勿視。“你臉紅什么,又不是喊你過來滾床單的。”他不滿地吐槽,又不懷好意地笑了聲,“怎么,想歪了?”“才不是呢,”洛銘竟然反駁了他的對話,“家父教育過我,沒有洗澡換睡衣就隨便坐別人的床是很失禮的行為。”“……”杜清劭本來忍著滿眼的淚水,突然被他這句話噎到了。要不是今天氣氛嚴肅,他都要懷疑洛銘是故意講冷笑話逗自己開心。明明是如此一本正經的話,從小金毛嘴里蹦出來居然變得這么可愛。他吸了吸鼻子,愣是把眼淚憋了回去,拖了把凳子坐到洛銘正前方,挑逗地問:“那老師的意思是,把自己洗干凈就能上床了?”“無禮!”洛銘臉上一燙,直接吼了出來。不料下一秒,一只溫柔有力的大手就落在了他的頭頂。“唔……”他驚訝地縮起脖子。杜清劭不知什么時候站了起,居高臨下地撫摸他細膩柔軟的發絲,一邊輕聲說:“抱歉,從我受傷以來你一直都沒休息好。讓你為我擔心,是我的失職。”“你…沒有必要這么說。我至少是你這賽季的編舞老師,你又是我的第一個學生,擔心也是理所應當的。”洛銘捏著手里的玻璃杯,不知所錯地低頭,看到他膝蓋兩側還未完全褪去的淤青印子,吞了口唾沫,“……現在感覺怎么樣?”“可能和你差不多,有一小點心理陰影?”杜清劭歪頭打量他,“不過,或許也是件好事。”“怎么能叫好事!?”洛銘急得吼出聲。“至少我可以給你做個榜樣。”他的聲音不怨不艾,隨著掌心溫熱的觸感傳遍了洛銘全身。他驚訝地抬頭,正對上杜清劭微垂的眼眸,淺棕色的眼眸里藏著無可撼動的決絕。“其實摔一次也好,至少不會期望自己永遠戰無不勝了。”之前的杜清劭太貪心了,想當所向披靡的王,想當戰無不勝的神。這一摔,只不過是讓他認清了自己,以一個平凡的身份重新開始。小時候他還練過散打和乒乓球,那時候他很享受打敗對手的滋味,還一度覺得花滑沒有激情和樂趣。直到他開始當職業運動員,才明白啟蒙教練說的那句話。打敗自己遠比打敗對手難。因為對手可能會受傷會失誤,而巔峰期的自己永遠對自己忠誠。只剩二十天了,夠他恢復和調整嗎?杜清劭想,就算不行,他也要創造奇跡。他要告訴洛銘,越絕望越艱難,就越是絕處逢生之時。洛銘不知道說什么,任憑他摸著頭,半晌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小聲說:“謝謝你。”“不用謝我,我也是一瞬間突然想明白的。”杜清劭終于收回手,從旁邊抽了幾張餐巾紙,憑感覺在洛銘臉上抹了幾把,“其實,安慰人的時候我總會覺得自己特別強大。”他的話仿佛凍結了時間,屋里陷入沉默,只剩兩人無言的對視。世界上哪有什么絕對的堅韌不拔,不過是兩個千瘡百孔的人,誰都不想先認輸罷了。正文第45章“想為你做點什么”然而康復的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簡單。第二天杜清劭把他送回酒店后,跟潘立書去心理醫生那兒做了測評,雖然沒有睡眠困難、選擇性遺忘之類的標準創后應激障礙反應,但還是能從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