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始末
放生池中的湖水,好似濃稠的血y"/>一般,這時也沒有了先前起伏的波濤,反而平靜的如一面紅sè的鏡子一樣。兩旁的樹柳多數都已斷裂,微風中,只有幾縷殘枝敗葉隨風而動著。許麟看了一眼僥幸活下來的三五個僧人,看著無為小和尚昏迷的臉龐,然后又將目光重新放到了密林之間的一條小路上,在那條幽深的小路上,這時竟然緩緩的走出幾個黑sè的身影。月圓如盤,皎潔的光芒并不能將周圍照的大亮,反而使這夜晚更加的詭異與冰冷。當那四個身影,逐漸靠近之際,許麟總算看清楚了,那所謂的“r"/>身”到底是什么了。徐氏老婦人雙目緊閉,面容安詳,發絲間沒有一絲的散亂,衣裳也是整潔的穿在身上,但這時的她卻是躺在了一個四人而抬的擔架上。一對兒如燈籠一樣的血目在緩緩睜開之時,閃爍冷冽如寒冰的光芒,看著這樣的眼眸,許麟感受到了一種憤怒的情緒。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體味著對方的憤怒,李捕頭并沒有一絲的慌亂。橫刀在手的他,悠然的一笑,露出慘白的牙齒,在黑夜下,此時的他,卻也更添了一些好似野獸一樣的猙獰。血g"/>沒有動,李捕頭也沒有動,所有的人都靜靜的注視著那個擔架,直到這個擔架被抬到李捕頭的身旁之時,隨著李捕頭手中的大刀一落,所有的人情緒都緊張到了極點。“誰能想到,一位體弱似一陣大風便能吹倒的老婦人,竟是一只妖物所化。”許麟的心里這時已經是翻江倒海,雖然在事前自己便曾推敲過無數次,事情的脈絡也理了無數遍,即使對徐氏老婦人有著諸多的疑問,但也不曾將她與眼前的血g"/>聯系到一起。而此時看來,李捕頭所說的話,倒是真的了。嘿嘿一笑,李捕頭將手中寬大的刀身,已經傾斜在徐氏老婦人的脖頸之上,只要稍稍用力,恐怕徐氏老婦人的頭顱便能當場落地。“你是如何知道的。”這樣的聲音在許麟聽來再熟悉不過了,不是徐氏老婦人,還有誰呢?看著血g"/>兇光閃閃的眼眸,看著在那巨大的嘴上,袒露出鋒利的尖牙利齒,在一張一合之間閃爍出冰冷的寒光,李捕頭雙眼迸發出一道猙獰的目光,嘿嘿一笑道:“這便要謝謝你了!”血g"/>靜默的在等待李捕頭接著說下去,許麟與一眾官兵還有幸存下來的僧人也都在等待著。“我父好酒并喜詩文,是一個不得志的窮酸秀才。而每當其酒醉之后,便會做兩件事情,你可知道會發生什么嘛?”血g"/>不語,眾人不語,只有李捕頭嘿嘿一笑的聲音,便繼續的自說自話道:“喝醉了的他,如是做不出喜歡的詩文便會脾氣暴躁,怒到極點之時,我與母親便是他發泄的對象。”收起笑容的李捕頭,面容上流露出一絲憎惡的情緒。“母親生xing溫良,不識字,不懂世間之事,只是一位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所以她逆來順受的默默的忍受著。”李捕頭與血g"/>的目光對上,這時竟然露出了一絲好似自嘲的笑容道:“你知道嘛?每一次當那個可惡的人喝的爛醉如泥的時候,每一次他舉起手中的酒瓶對著我與母親一陣亂打的時候,躲在母親懷中的我,都是那樣的恐懼,而直到這種恐懼變成了憤怒之后,我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一陣寒風嗚咽而起,吹過血sè濃郁的湖面,連帶起一道道淡淡的水紋,眾人感受著這春夜的冰涼,卻是寒到了骨子里。“如果殺了他呢?”李捕頭輕輕的說了一句之后,眼眸深處又閃爍出一縷兇芒。“然后你殺了他?但這又和我問你的問題有著什么關系。”血g"/>聲音冷酷的說道。一抬手中的大刀,并將刀鋒指向了血g"/>,李捕頭聲音中有些興奮的說道:“不是我,而是你!”聽到這句,許麟的腦海里忽然一下子蹦出了一個畫面,就在不久前,也是這個湖畔之旁,李捕頭當時對他所說的話,又再一次在腦海里呈現出來。“原本我以為這一天的到來,是要等上很久的。”李捕頭的臉上露出一股異樣的cháo紅之sè,又是接著說道:“那一ri他在暴打我們母子之后,便和友人約定,在月圓之時,一起來這廣緣寺的放生池,要以這詭異的湖景來做下酒之菜,誰知便是一去不回!”李捕頭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然后有些落寞的低下了頭,聲音低沉道:“我那愚蠢而不懂得反抗的母親,在他走后不久的一個夜晚,也是去世了。”四周很靜,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李捕頭的身上,空氣中還殘留先前血雨的濕潤,在陣陣夜風吹過之后,悄然的彌漫四周。李捕頭抬起頭來,然后盯著血g"/>詭異的眼眸道:“不管你是否記得殺過我父親那樣的人,這對我來說,終究是好的。雖然后來我漂泊世間,卻被人看重傳得一身本事,我便時刻的想著來看看你了。”“那你是如何將我識破的,我只想知道這一點。”血g"/>瞇了一下滿是紅光的眼眸,略帶嘲諷的說道。嘿嘿一笑,李捕頭將手中的大刀,重新架到了徐氏老婦人的脖頸之上,而后笑容收起的說道:“當年我漂泊世間,被異人收為徒弟,但你可知我的師門源自哪里?”許麟聽到這里,在其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一絲興奮之sè,但更多的是期待。“萬佛宗!我的師門正是萬佛宗的一個分支!”血g"/>的眼眸忽然的收縮了一下,本是紅芒閃閃的眼眸,這一刻也好像忽然熄滅了一般,而當血g"/>再次看向李捕頭之時,眸子里卻是布滿了兇厲之sè。“當年創建這廣緣寺的大能僧人,在周游世間之時,很偶然的到了這里,看見面前的這個湖面,便發現了某些不對的地方,在巡查了幾ri之后,才知道這湖水異變的真正原因,血魔!”這個稱謂對于躲在一旁的許麟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個稱呼了,而對于修行界來說,那便是災難。血魔縱橫世間,腳踏滿地枯骨,殺遍天下,嗜血如魔,即使當年雄霸天下的魔主也沒有他這般的血腥殘忍,但就是這樣的一代梟雄也沒有逃脫覆滅的命運。這個名字,留給世人的只有恐怖,這個稱謂帶給世人的是永遠也不愿提起的記憶,但是對于許麟來說,他是如此的親切,如此的令人興奮。許麟握著冷玉劍的手,這時是顫抖的,那是因為興奮,因為事情正往著自己先前所猜測的方向發展著。“師傅在臨終前曾留給我一件寶物。”說著李捕頭伸手將一面墨綠sè銅鏡拿出。看了看血g"/>猙獰的臉面,李捕頭將銅鏡對著徐氏婦人一照。墨綠sè的鏡面之上,竟然是空空如也。嘿笑一聲,李捕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銅鏡道:“這件寶物名為魂照鏡,它的奇異之處便是能將靈魂反shè到鏡面之上,可在當ri,與你見到之時,你猜我從這鏡面之上看到了什么?”血g"/>的目光停留在那鏡面之上一陣之后,又是轉到了李捕頭那一臉的嘲諷笑容之上,久久不語的時候,李捕頭卻又說話了。“一張妖異的半似人面的g"/>臉,這便是我看到的!”李捕頭將銅鏡重新放入懷中,與血g"/>對視,沉默一陣才又是說道:“那位萬佛宗的大能僧人,在發現此地的異樣之后,曾經下過這湖底巡查原因,并找到了癥結所在,但是那件血魔留下的寶物,似有魔化之能,即使是那位大能僧人也不能久拿這個寶物,所以只能暫且的將之擱置在湖底。”聽到了這里,許麟已經基本上能確定那個所謂的“寶物”究竟是什么了,全身竟然興奮不已的顫抖著。“當年修行界與血魔一戰之后,元氣大傷,特別是萬佛宗,損失更為慘重,門中的幾位佛子紛紛隕落不說,又遭到了魔宗的打壓報復,那位大能僧人看到宗門如此,便將此事壓了下來。”看著血g"/>龐大身體,又看了看躺在擔架上了無生息的徐氏老婦人,李捕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修建廣緣寺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同時,也是為了守護此地,那位大能僧人用佛門真言,將此湖中的血魔寶物封印下來之后,曾經期望萬佛宗能在一段時間的萎靡之后,重振聲威,可是這終究只是南柯一夢了。”聽完李捕頭這段話,許麟的目光也轉移到了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在其心中已大致的能將關于廣緣寺的事件串聯起來。當年那位萬佛宗的大能僧人,在偶然的機會下,看到了眼前的放生池,并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又因為血魔留下的東西,魔化的威能太過強大,還因為其所在的宗門正處于一個多事之秋,所以血魔的這件寶物,便留在了這個湖中。多年以后,廣緣寺這個為了掩人耳目的寺廟拔地而起,那位大能僧人就此在寺中等待著,直到宗門出現了危及到存亡的利害關系,大能僧人才又再次返回宗門,之后卻是了無音信,而萬佛宗也從此消失于世間,只有這廣緣寺還留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