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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游方志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7

分卷閱讀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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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堯卿似是有些驚異,僵了片刻后低聲謝恩,將小包裹揣入懷中退出了書房。

殿中一時寂靜下來,涼鈺遷在燈下伏案朱批,處理著成堆繁瑣的奏章,不時依序挑出值得一閱的放在遠處,等著集成一摞呈給病榻上的掌權(quán)人。許久之后,案頭的筆架發(fā)出【碦噠】一聲輕響,涼鈺遷擱下朱筆輕揉著右腕,緩慢的長出口濁氣,微瞇起眼望向窗紗外的天光。

那人今日…未呈奏折。

他右手無意識的撫了撫鬢角,左手伸進懷里摸索到個什么握在掌心把玩,乏極的頭腦緩慢放空,狹長的鷹眸逐漸散開焦距,毫無章法的四處游走。不多時,他蒼白的臉上掛起抹幾不可查的笑意,整個人從那殺伐肅穆的氛圍中跳脫出來,卻看著有些…

陰冷。

又過了些許時辰,他低頭微瞇起雙眸,一手撐頭,修長薄涼的指尖在掌心那個簡陋的草兔子身上來回摩挲,不舍得放進里間床下的大箱中,那胖胖的草兔子不多時便因他來回的摩挲揉捏而周身散開些許。他發(fā)現(xiàn)這件事后眉頭微蹙,眼神中有絲惶惶,推開椅子站起身,捧著那個兔子在屋中來回踱了幾圈,才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進了里間,從床下拉出個沉香木的大箱打開,將之妥帖的安放進去。可又并不扣上箱蓋,只支著床沿單膝蹲跪在地上,看著那滿目的黃綠色微微怔忪。

這整整一箱的草兔子,已近上千了;他與安蘊湮相識,也已近三年了。

三年時間匆匆奔逃,那不過數(shù)百個日夜,卻扭轉(zhuǎn)了他整個人生;當(dāng)初誰又能料想,他如今竟會如同患了癔癥般,瘋了的渴求一個人。這滿滿當(dāng)當(dāng)簡陋可笑的小玩意就如映著他對安蘊湮糾纏交錯的思戀,一個兩個,一滴兩滴,漸漸越積越多,最終匯成奔騰咆哮的汪洋江海,將他拖拽撕扯拉入其中。

他原本,并未料到這些玩意會多到這般地步,亦未料到,他們會走至今日這一步的。畢竟,生的再好也不過骨尸上的幾兩皮囊,錢權(quán)再高…也不過是個絕后刨墳,不入流的閹人。

【宮刑之后,二氣時乖,肢體外痿,性情內(nèi)琢。故閹瘸之子,豹聲陰鷙,安忍無親。】

豹聲陰鷙,安忍無親。

那些筆桿子私底下議論之時用詞的骯臟程度,他還是知道些的。現(xiàn)下即便是私閹盛行,東廠勢頭高漲堪堪壓過錦衣衛(wèi)和走馬承受,尋常人家也是絕不愿與他們多接觸幾分的,更莫說家境殷實的良家女子了。

也就她…愿意跟他了罷。

涼鈺遷神思怔楞,伸出五指探進箱中的草兔子堆里翻動了兩下,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和草葉的清香取悅了他。

說起來,彼時安蘊湮與他的第一面并不是十分愉快的,實際這世上大多的人他都不怎么樂意見到。他還遙記得,初見對方之時自己正坐在符柏楠家的面館里,躲在雅間里同他促膝長談,可沒聊幾句便被外頭高聲喧鬧的食客斷了話頭。

【老板娘,聽說你跟了個閹狗?哈哈哈哈這種哪哪都不行的玩意有什么好啊,來跟大爺過吧,保你衣食無憂夜夜春宵!】

周圍相識的醉客也都抱著酒瓶起哄,打趣在外間柜臺后收錢算賬的女子。涼鈺遷摩挲著面前茶杯的杯緣,看著原本懶散斜倚的符柏楠倏地瞇起眼,捏碎了手中的煙桿。片刻后,他蹬上鞋履跟著符柏楠一同站起,右手習(xí)慣性的撫了撫鬢角,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睨了一眼地上碎成齏粉的煙桿。

不愧東廠掌印,這功夫大抵他一輩子也練不到。

若說是那些人口中污穢腌臜的辭藻,他們這些爬到高位的沒聽一萬也有幾千了,若一一計較免不了要血洗全城才得罷休,平日隨耳一聽便也過去了,只是這不知是誰的狂妄之徒今日恰觸了符柏楠的霉頭,也怨不得閻王要收他。誰知他二人方掀開門臉走出里間,就聽十步開外的木桌上傳來一聲極重的【篤】聲,堂內(nèi)眾人齊齊噤聲,連帶著柜臺后老板娘懶懶抽刀的動作也頓住了。

“你…你他娘的再給老娘說一遍?。。 ?/br>
略帶青澀的聲音狂吼著在堂內(nèi)回蕩,一身短打的女子左手握著插/在桌上的銀背砍刀,右手揪著那壯漢的衣領(lǐng),一只腳狠狠踩在對方命根上,臉色酡紅目光灼灼。

一片沉寂的堂中忽然爆發(fā)出聲嗤笑,接著周圍眾人也開始為那嬌小女子的不自量力哄堂大笑,連他身旁的符柏楠也松了身形倚在壁上,掛起個懶散的笑容,卻并無甚譏諷感。

“你…妮子,你是哪座廟的神仙???敢管大爺我的事?!”那男人也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屑出聲。

“…句?!?/br>
“啥?”

“…老娘說,”她深吸口氣刷的將桌上厚重的銀背砍刀拔出高舉過頭頂。

“不是這句?。。 ?/br>
瞬時之間手起刀落,皮rou與鐵器相碰撞的聲音隨著男人凄厲的慘叫一同響起,桌上的刀痕旁多了一截斷指。

坐在木桌周圍的眾人如大浪退潮般唰的退出許多距離,大堂之內(nèi)再度噤聲,除了男人哀嚎咒罵的聲音外一片死寂。涼鈺遷站得離那位置有些遠,看不清那男人為何無論如何嘶嚎也不反手回?fù)簦韨?cè)的符柏楠則已快慰的低笑出聲。

“你很帶種啊?!蹦枪媚锇霃澫律碜佑谜囱牡睹媾呐拇鬂h的臉頰,輕易止住了他的哀嚎?!拔覄偛沤心阍僬f一遍,你沒聽,這就少了點東西了?!彼亲泳`開朵笑花,聲音很輕。

“下次還不聽話,可就不止少這么點了。”

對面的大漢后背已被冷汗徹底浸透,蒼白的唇不停哆嗦著忙不迭的點頭。

“你…你認(rèn)識阿硯家那口子…?。俊彼慌怨衽_后的老板娘偏偏頭,踩著他命根的腳卸了幾分力。

“…不、不不認(rèn)識…”

“不認(rèn)識你瞎逼逼什么?!”她猛然提高音量,剛卸力的腳再次使勁踩回,狠狠給了大漢一巴掌將他堪堪沖口的哀嚎扇了回去?!安弧徽J(rèn)識人家房里事關(guān)你屁事啊?!”

“我、我錯了!您饒我這回——”“饒你這回?”

她瞇起眼向前探頭,一把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