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他們卻有個絕對不可更改的附加條件。

那就是，在元子接受治療之后，為了保密性考慮，他們必須要收回顧甜甜的直播耳釘，并注銷她的播主賬號。

……

對于顧甜甜而言，選未來直播，還是選元子，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當天晚上，她就給黃金藤公司回復了。

“我愿意接受你們的附加條件。”她如是寫道。

發送完畢后，她感到江元的手默默地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抱歉。”他低聲道。

顧甜甜拍了拍他的手背，回頭笑了笑：“這又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元子蹙眉，“但還是太可惜了。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顧甜甜默默點了一下頭。

……

顧甜甜知道元子很喜歡未來直播，偶爾也會通過她和未來人們交流。

而她也不想這么簡單就和未來觀眾們道別。

這段時間里，未來直播不僅僅幫助橙字君這樣的觀眾度過了孤獨的時光，也幫助她度過了剛畢業時的那段艱難時期，讓她堅定地走上了成為演員的道路。

對她來說，未來直播不僅僅是直播這么簡單，更成為了她每天最重要的日常。

她現在已經習慣每天早上一覺醒來就打開直播系統，和觀眾們道早安了。

……

當天晚上，顧甜甜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很久，也沒想好究竟該如何和未來觀眾們道別。

第二天一早，她一覺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時，窗外的太陽已經升至半空中，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耳釘，開啟直播。

“甜甜早安！”

“播主早上好，起床之后記得喝水~”

“居然趕上甜哥一大早開直播！臥槽！”

七彩色的彈幕從眼前無聲地飄過。

顧甜甜望著眼前的彈幕，恍然失神。

……

之后，顧甜甜向工作室請了個長假，推掉了之外所有的通告。

然后她便獨自一人背著行囊上了路。

實際上，她并不真的是獨自一人。

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十幾萬以上的未來觀眾。

她打算在一切結束之前，給這個直播頻道畫上圓滿的句號。

她按照旅行計劃，帶著未來人們一起游覽山河大川，和他們一起在星空下露宿，在海邊聽著濤聲沉睡，在森林中漫步。

在這些時刻，她偶爾會覺得有點孤獨。

可當她打開彈幕，看著面前滿滿的文字，她又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

她忽然意識到，即便有一天這些彈幕消失了，可這些人還好好地活在他們自己的時空。

也許他們還會在偶然的閑暇時光里想起她，在茶余飯后談起她，或者在睡夢中夢見她，記得和她曾經給他們看過的一切，以及陪著她一起走過的道路……

也許，這樣就足夠了。

……

幾個月后。

在江南某個有小橋流水的古鎮里，一個穿著青色漢服古裝的少女坐在橋邊，默默地望著面前的碧水青山。

一輪夕陽正在緩緩地地沉入遠處的山巒。

有個扛著相機的游客忍不住默默地拍下了這一刻。

那女孩忽然抬起頭看向他的鏡頭，然后緩緩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

游客頓時呆住了。

而他立刻意識到，那女孩看著的，并不是自己的鏡頭，而是別的什么。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后有些昏暗的村莊小巷空無一人。

——這個女孩正是顧甜甜。

她看著的，正是自己面前的彈幕。

今天的在線人數——二十一萬人，已經打破了她未來直播最高同時在線人數。

無數表白彈幕混雜在贊嘆夕陽美景的彈幕中。

還有一些人刷道：

“就是今天了吧……”

“是的，官方公告就是今天。”

“還有半小時……我趕上了QAQ”

“藕想說，藕最受不了離別的時刻了，5555……”

“粉字君不要走，我也要淚目了。”

顧甜甜沉默不語地低頭撿了一枚石子，丟進池塘里，蕩起層層漣漪。

“說說你們現在在什么地方，都在干什么吧。”她忽然笑道。

彈幕立刻變得更密集了。

“我在月球殖民地，看星空。”

“嘿嘿，我在南極！雖然南極冰蓋融化了許多，可還是有可以觀景的地方~”

“我在Z98號空間站里，在做實驗_(:зゝ∠)_偷偷上來開個小差。”

“我在宇宙飛船上，打算去火星基地看我女朋友，我們遠距離戀愛半年多了。”

“我在地球，恰好和甜哥在同一個地方，這里的古鎮還在。看著直播，再看看古鎮，突然有種時光凝固了的感覺……”

紫字君的一句話則成功打破了彈幕里有些傷感的氣氛：“我在啪啪啪……地打蚊子。”

“←紫字你奏凱！23333”

顧甜甜笑道：“你們的生活果然豐富多彩。”

她說著便嘆口氣，“有時候我會想，要是我也能看到你們直播的日常生活就好了。我也想看看火星基地，看看月球殖民地，看看宇宙飛船。”

彈幕們紛紛刷道：

“甜哥，來我家！我帶你坐大氣層穿梭機！”

“甜甜，我是月球101號殖民基地【自動屏蔽】的研究員，你來這里，我帶你參觀我們的實驗室，請你吃超級大南瓜(*/ω╲*)”

“甜甜播主，如果你能來未來參觀，我就請你吃我們這里的特產——火星燒餅、火星小籠包和火星饅頭，還能泡火星溫泉。”

光是看著彈幕，顧甜甜的腦海中便浮現了紛呈的畫面，仿佛真的看到了他們所說的那些事物。

突然，一條彈幕刷道：“甜甜，其實我是絕癥病人，未來醫療科技也治不了的病。醫生說，我只有一個月了。我這么說，不是為了讓大家同情我什么的，我只是想說，甜甜，在住院的這段時間里，我每天都在看你的直播，感覺就像和你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你的夢想，儼然已經成為了我的夢想，看著你每天生活的模樣，就仿佛我躺在病床上，真切地體驗了一遍這輩子永遠無法體驗的人生。雖然我短暫的人間時光即將結束，可甜甜你的才剛剛開始，衷心希望你能永遠幸福地和元子一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