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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一線希望進行救治。他身上帶著特制的金瘡藥,仔細幫小孩兒包扎好了傷口。那受傷的小孩兒一直未醒,天快亮時,又發(fā)起燒來。譚能武不忍心看著好好一個孩子這樣死去,立刻動身,帶著孩子離開崖底。他找到了人煙處,抓了些療傷的藥材,煎了給這孩子喝下去。他留了個心眼。這小孩兒身上的刀傷一看就是高手所為,孩子估計是被可怕的仇家盯上了。為免不必要的麻煩,譚能武一直低調(diào)行事,想盡辦法掩蓋孩子的行跡。過了三天,那孩子的燒退了,氣息也穩(wěn)下來,總算撿回來一條命。又過了幾天,他終于醒了。譚能武搬了小板凳坐在孩子身旁,問起了他的身世。小孩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原來是個啞巴。譚能武更覺他可憐了,問道,“會寫字嗎?”小孩點了點頭。于是譚能武找來紙筆,“我問你寫。”小孩兒認真提起筆來。“你叫什么?”小孩兒提著筆,思考了一會兒,最后迷茫地抬頭看譚能武,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能說?”譚能武問道,這也可以理解,有仇家的人都怕自己名字泄露。他安慰他,“你放心,我是好人,我救了你。”小孩兒提筆寫道:謝謝你。我不知道我的名字。“胡扯,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除非是失……”譚能武說到這里,突然頓住,他看著小孩兒,問道,“你可還記得過去的事?自己是什么人、從哪里來、被誰追殺、為什么掉下山崖?”小孩兒又認真想起來,他大病初愈,本來就體力不濟,想了好一會兒想不明白,一著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等這小孩兒再次醒來時,他們已經(jīng)待在了南下的馬車上。譚能武覺得這孩子大概是掉下山崖時磕到了腦袋,所以給撞得失憶了。也可能同時撞得啞巴了,因為他看著孩子十分聰慧,耳朵也沒問題。兩人這一行走了一千多里,一直到濟南府,譚能武的家鄉(xiāng)。譚家在當?shù)匾彩怯蓄^有臉的,譚能文現(xiàn)下繼承家業(yè),管著家中商鋪。老譚家這一支只有譚能武譚能文兄弟二人,其他親戚都隔得太遠,并不親厚。譚家老大一心向武,并未娶妻生子,老二譚能文倒是娶了妻,只不過夫人早亡,膝下只余一個幼女,喚作譚鈴音,今年才十歲不到。他后來又納了兩房妾,均未生下孩子。譚能文覺得大概是命中注定,譚氏這一支怕是要絕后了。沒有兒子,譚能文只好把女兒當兒子養(yǎng),聊勝于無。因此自小不止教她琴棋書畫,也教些經(jīng)史子集,還有經(jīng)商算賬的本事,以期她以后可以招個女婿,撐起譚家。當然了,女兒終究不是帶把兒的。現(xiàn)在,大哥送來了一個帶把兒的。譚能文很喜歡他大哥撿回來的這個孩子,雖然是個啞巴,但是很乖巧懂事。他仔細考了這個孩子,發(fā)現(xiàn)小孩兒很聰明。因此當下便認了這個孩子為義子。有這樣一個義子盡孝,譚能文也可以安慰自己馬馬虎虎算是兒女雙全了。譚鈴音自小被充作男兒養(yǎng),性格大方爽快,又是個自來熟,才一天就跟這弟弟混熟了。她見弟弟眉目清朗,眼似辰星,因此便幫他取了個名字:譚清辰。一家人都夸譚鈴音有品位,譚清辰也笑著接受了新名字。譚能文好奇清辰的身世,問譚能武,可是譚能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清辰是被仇家追殺,剩下一口氣的時候被他撿到了。譚能文一時有些擔心惹上禍事,可又舍不得把這樣好的一個孩子送走。這樣過了些日子,不見有人找上門來,他便踏踏實實地養(yǎng)著這個義子了。興許是譚清辰身上帶著福氣。他來到譚家的第二年,譚能文的一房小妾便有了身孕,懷胎十月生了個大胖小子。譚能文笑得合不攏嘴,等兒子的周歲宴過后,就給小妾扶了正。這下,老譚家也是真真正正有香火了。小妾母憑子貴,當了正房,漸漸地腰桿子硬起來,心思也活絡起來。在她看來,老譚家的家產(chǎn),除了一部分留給譚鈴音做嫁妝,剩下的自然都該是自己的寶貝兒子繼承。可是除了這一雙兒女,還有一個人姓譚——譚清辰。這譚清辰不是老爺親生的,但他偏偏也姓了譚,雖說是義子,從前老爺待他跟親生的也沒兩樣。就連譚鈴音,也與譚清辰十分親厚。因此譚清辰的存在,很難說不是對她兒子家產(chǎn)的一種威脅。當然了,譚清辰再會賣乖討巧,也拼不過嫡子,以后分家產(chǎn)時自然該小兒子拿大頭,可萬一老爺動了惻隱之心,多分給譚清辰一些,那對她們母子來說也是莫大的損失。有了這個想法,譚清辰漸漸成了她的眼中釘、rou中刺。她一開始只是刺一刺,說些個指桑罵槐的話,漸漸地收不住,想要背地里把譚清辰拾掇了。只可惜她心思夠毒,但腦子跟不上趟,每每被譚清辰化解掉。本性純善的譚清辰,過了這么些寄人籬下的日子,比同齡人都要早熟一些,勾心斗角他不是不會,只是不肯。當然了,也不能放任旁人傷了自己。譚鈴音時常會為譚清辰出頭。她早就把譚清辰劃拉到自己的羽翼之下,誰要是敢欺負譚清辰,那就是打她譚鈴音的臉,她可不是好惹的,必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于是嫡母連帶著把譚鈴音也嫉恨上了,時不時地把這姐弟倆的名字拎出來跟老爺一頓念叨。枕頭風的可怕之處在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像是滴水穿石一般。譚能文漸漸被這母子倆哄賺了,與譚鈴音、譚清辰便有些疏遠。譚鈴音長到十六歲,是時候該談婚論嫁了。因長得漂亮,登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兒女的婚姻大事,講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譚鈴音性子執(zhí)拗,在這種事情上也插不得手。終于,在嫡母的建議下,父親給她挑了一個官宦子弟。所謂官商勾結(jié)好辦事。這官宦家是望族,男方的父親來本地當知府,譚家把女兒嫁給他家的兒子,算是高攀了。譚鈴音才不管這些,她托譚清辰仔細打聽了那男子的人品,得知那是個徹頭徹尾的紈绔子弟,不學無術、逛青樓喝花酒,還曾經(jīng)縱奴當街行兇。這樣的人她怎么肯嫁,跟她爹鬧了一場又一場。那嫡母可是看足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