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德妃不得寵,宋昭儀得寵。德妃沒有孩子,宋昭儀懷了孩子。田七不敢再想下去。丁志雖然名聲不太好,但與她有著七年的師徒之情,總不至于親手把她推進火坑吧。可是這皇宮之中,除了錢和權,又有什么是靠得住的?連父子和兄弟都能相殘,更何況師徒?不過單憑這條腰帶就斷定丁志利用她,也站不住腳。田七又不能拿著腰帶去質問,去了,就是把把柄親手遞到人手上。算了,師父的事兒先不說,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解決這條腰帶。抖是抖不完,洗也洗不掉——甭管洗得多干凈,行家還是能認出來。最好的辦法是毀尸滅跡。可是內官們發的衣物都是有定制的,監丞的腰帶和長隨的腰帶不一樣,她把這一條毀了,再去哪里找一模一樣的?去針工局要?不相當于不打自招嗎。田七突然想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她現在是被人利用了,如果利用她的人再告她一狀,她怎么辦?當完了刀又當替罪羊?不管她是不是無辜,只要這事兒捅出來,她的命就到頭了。皇上就算再大度,也不會放過她。考慮到現在皇上的態度,那背后的主使確實也很需要這個替罪羊。……怎么辦!田七覺得自己站在了刀尖兒上,小命直打晃。?☆、化解危機太液池岸邊種著一排垂楊柳。這時節春氣伊始,柳樹還沒發芽,但渾身上下已經滲透入生命的氣息,枝條的表皮也由干枯泛起光澤,變得柔韌。春風吹過,柳條迎風輕擺,繁而不亂,離遠了看,像是一頭烏蒙蒙的秀發。田七背著手,在這一頭一頭的秀發下穿行。她當然不是來賞春的,面臨著生死危機,她沒那個閑情逸致。太液池的冰已經完全化了,湖面平亮如鏡,微風掠過,掀起一波細細的水紋,魚鱗一般,順著風向著湖心滑去。天邊已經亮起魚肚白,但太陽還沒出來。整個世界冷冷清清的,早起上值的內官和宮人們偶爾路過,眼中還有些惺忪,不自覺地張口打個哈欠,呵氣成霧。這些天起了倒春寒,空氣涼浸浸的,激得人太陽xue發緊,一個個袖著手低頭猛走,恨不得腳下生風,好早一點進到屋內。因此也沒人注意到田七。田七走到一個偏僻處,左右張望一番,一咬牙,表情視死如歸一般,猛地扎進湖中。湖面濺起兩尺多高的水花,有人聽到動靜,回頭張望,只看到湖面上一圈一圈的漣漪,便以為是水鳥扎猛子進了湖,也就不以為意,腳步一刻不緩地走了。冰涼的湖水浸透衣服,無孔不入,田七被凍得渾身發抖,牙關打戰。她心一橫,豁出去了,手腳并用在水中劃了片刻。估摸著離岸邊遠了,田七探出頭來,解下腰帶和衣服扔進水中。衣服是棉的,腰帶上鑲著松石,這些入了水都會沉下去。做完這些,田七往岸邊游回來,一邊拍著水面喊“救命”。她不是沒能力自己爬上岸,只不過做戲要做全套,她“不慎落水”,總該有個證人才好。果然,有人聽到救命聲,朝這邊跑了過來。幾個太監解了腰帶拴在一起,拋向田七,田七捉著腰帶爬上了岸。她一邊吐著水,一邊向幾位道謝。此時田七的形象十分狼狽,渾身濕噠噠的,外袍和棉衣都不見了,小涼風吹過來,把她吹了個通透,枯草葉一般瑟瑟抖著。那幾個人見了著實不忍,想送田七回去。田七擺擺手,“不用,你們都已經救了我,我可不能再耽誤你們功夫,大家都有值要上,誤了你們的點,我還不如直接淹死呢,”說著站起身,“放心吧,這里離十三所不遠,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今兒列位救了我,大恩不言謝,回頭你們用得著我,我一定萬死不辭。”于是問清楚了幾個人的姓名和所屬司衙,告辭走了。回到十三所,田七早就凍木了,趕緊招呼一個小太監提了熱水過來,洗澡。她在太監里屬于中等級別,住的房間還算寬敞,自己在房間內辟出一個小隔間來沐浴。同屋的太監知道田七的毛病,愛干凈,愛洗澡,還不能被人看——據說這人一被人看到裸體就小便失禁。此傳言沒有被證實過,但是也沒人去觸這個霉頭。田七洗澡的時候,把胸放出來晾了晾。從十二三歲開始,她的胸像其他女孩兒一樣開始長大,當時的感覺,怕羞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害怕,一旦被發現是女的,她絕對會小命不保。于是她想了各種辦法裹住,穿好衣服之后與尋常太監無異。但是把胸裹了不代表它就真的變小,該長的時候依然在長。白天胸口被擠壓得難受,田七也不好意思委屈了它,晚上就脫光衣服在被子里放松一下。她怕被發現,就在床四周立了木架,吊起帳子,把木板床改造成一個簡單的架子床,晚上睡覺時放下床帳。然后又放出傳言,說自己一被看光光就會小便失禁。如此一來倒是相安無事。說實話,沒有人會對太監的身體感興趣,雖然太監里頭容易出變態,但變態的目標永遠是非太監人群。洗完澡,田七又自己弄了點姜糖水來喝。但是由于她這回凍得太狠了,熱水澡和姜糖水都無法拯救她,下午時分,她開始打噴嚏,腦袋暈乎。這個時候,御前的太監又來了,說皇上傳她去干清宮問話。田七偷偷拍了拍胸口,暗暗慶幸自己先走了一步棋。皇上現在沒在暖閣,而是在書房等她。田七行了禮,起身垂首而立,眼睛盯著地面,規規矩矩地等著問話。地面是漢白玉的,雕著吉祥蓮紋,干干凈凈,縫隙上半點塵土不染。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她依然十分緊張,心跳咚咚咚的,壓也壓不住。腦子又沉沉的,反應不如平常快。紀衡從書案后抬起頭,打量了她一眼。她低著頭看不清臉,身條纖細,穿著鴉青色公服,更把人襯得清瘦伶仃,雖如此,卻并沒有顧影自憐的意思,反透著那么一絲淡然與倔強。他突然想到攀在懸崖上的酸棗樹,看起來細弱不堪,卻年年開花結果。越是卑微,越是頑強。紀衡站起來,走至田七面前。“你抬起頭來。”他命令道。田七聽話地抬頭,目光平視,看到他的下巴,以及一段脖子。他今兒的便服是深紅色的,領子是黑色,領下露出一圈白色中衣,白色的交領口襯得脖子修長白皙。“抬起頭,看著朕。”紀衡重新下了一遍命令。田七便抬頭看他。說實話,她雖然見過皇上不少次,這一次卻是真正認真地看他。額頭光潔飽滿;俊眉黑而清,根根分明不雜亂,長長地斜飛入鬢;細長眼微微瞇著,目含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