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鋪墊
帥望道:“成禹與許伏虎聯(lián)合查案,三殘負責審訊,韓宇總負責。”三殘與韓宇起身:“是。”冷凡道:“這意思是,誰對你不滿,就抓起來弄個罪名殺掉嗎?”韋帥望道:“你要是真這么理解,你是打算做第一個了?我看你說得一點心理負擔沒有啊。”冷凡道:“我反對你,我不干了。”韋帥望道:“你跑我這兒混個免罪就跑了,你有沒有良心啊?”冷凡道:“你也要給我掏出來看看嗎?”帥望默默無語地看他一會兒:“愿意走就走吧,那些孩子,也隨你便。我給你提供一點資金,希望你們量力而行地行俠仗義。盡量守法。”冷凡面紅耳赤了:“我,我不要你的錢!”韋帥望道:“那么,你找到正當職業(yè)后,并且證明自己收入穩(wěn)定后,可以來接那些孩子,在此之前,由區(qū)華子代管。我會定期檢查你的收入狀況,直到所有小朋友都年滿十八歲。”冷凡沉默了,你也不能說,韋帥望是個險的小人,可是……打擊政敵……帥望道:“冷凡,請三思。我不是要打擊與我有不同意見的人,有意見可以提,象你這樣直接罵我也可以忍,但是,暗中破壞,違抗命令的,那不是不同政見,那是叛教者,間諜。我可以給你監(jiān)督權,不以言罪人,只有做出實際破壞行動的,才會被判有罪,如何?”冷凡想了想:“我怎么監(jiān)督?”帥望道:“去給韓宇做副手,對任何案件有調閱卷宗,面見證人犯人的權力。不過,你要知道,你有這個權力,不等于你可以隨意談論這些案件,私自泄漏案件情況,一樣有罪。”冷凡沉默一會兒:“好吧。”韓宇瞪眼:“我,我非得接受這種副手嗎?”韋帥望笑:“是。”韓宇氣道:“你怕他煩你,把他派給我……”我要撞墻去,我不要一個事事提反對意見的副手。韋帥望再道:“小賀啊。”三殘內心嘆氣,你非得叫他小賀嗎?你剛才說的,我本不想追究,可有人不領情,當我無能昏庸,可真是嚇到我了,你是敲打我嗎?你不住叫小賀,也是敲打我嗎?不不,這事,你但凡有一點懷疑,就不可能不追查的。是我多心了。你是試探嗎?我這張臉恐怕看不出什么不安來吧?賀白艷站起來恭恭敬敬:“在。”帥望道:“關于,那個刑訊,你搞個限制給我看看,比如得達到什么樣證據(jù)才能動刑,動刑只能到什么級別。規(guī)定細點,加上反作條款。”三殘瞪眼:“教主!”你這是整我吧?韋帥望一揮手:“老子看起來還能活好多年的樣子,用不著拿無辜人命換效率。”賀白艷微嘆一聲:“謝主隆恩。”帥望笑:“你是李唐黨吧?為啥啊?”賀白艷尷尬地,半晌:“我們都是外人,民風相近,自然親近些。我們,也都對教義比較認真,確實對教主那個不敬的態(tài)度都不滿。但是,我從來沒支持過他謀害教主。”帥望想想:“我非得信那個故事嗎?”賀白艷那綠眼睛狼似地盯著韋帥望。韋帥望道:“這種解釋同mama哄孩子說的,你是從卷心菜里蹦出來的有啥區(qū)別?”賀白艷怒了:“有什么區(qū)別?你以為問天堡幾千人因何寧死不屈?他們用生命來守衛(wèi)信仰,你覺得好笑嗎?!你一邊享用他們的信仰一邊覺得他們好笑嗎?!”韋帥望沉默一會兒:“我覺得,你們擁護一個本不信你們的宗教的人做教主,本身就是一種背叛,如果你當真,你當初就應該堅持反對的。你做夢來著?”賀白艷問:“那么,你覺得他們死得很可笑嗎?”韋帥望沉默一會兒:“不,我有不同的信仰,不等于我會覺得別人為信仰而死是可笑的。”過一會兒,帥望道:“其實我相信人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也相信我們應該不斷克制自身**,讓靈魂里有更多的光明面,不過李唐拼命殺人斂財,恐怕已經完完全全背棄了對光明的向往與追求。真正的信仰,是相信創(chuàng)教者,叫什么來著,救主的訓誡,而不是相信現(xiàn)世者的胡亂解釋。”揮揮手:“你去準備祭祀吧,另外,尋找古籍中的正確記載,摩尼也好釋加摩尼也好,先正名。大祭,不是血祭,非用血的話,大家手上劃個口子放血好了。”賀白艷雖然依舊對韋帥望不滿,但是既然教主同意大祭,她就先把不滿放下了:“我教有些行為確實與教義不符,我建議應該恢復禮拜與傳習教義。”帥望道:“好好,你去辦吧,寫個報告給我。多宣傳點止殺揚善,給廢除血祭鋪墊一下。”賀白艷道:“是,我正是此意。”韋帥望一揮手:“都給我滾吧,開會最討厭,頭痛。”大家齊齊起身告辭,緩緩滾了。帥望看看區(qū)華子:“還滿意嗎?”區(qū)華子咧咧嘴,過一會兒:“這樣,就可以公布真相了?”帥望道:“這是全面鋪墊,還沒試探呢,試探結果良好,就可以公布了。”區(qū)華子坐下,過一會兒:“這么復雜,復雜些也罷了,真的,不會出意外嗎?”帥望道:“要是我?guī)煚斣冢隙ù虻梦覞M地找牙,所以,趁著師爺不在山上,我替,替某人實現(xiàn)點理想吧。也干不了別的了。”沉默一會兒:“干什么都是有風險的,把一切捂得嚴嚴的,也一樣有風險。與其等別人準備好了來問我謀殺罪,不如我趁他沒準備先承認了,再指出此罪已赦免。至于我?guī)煾福麜c幸我沒因此撕毀和約的。”半晌,輕聲:“如果他還活著的話。”笑:“你看,我始終還是從個人利益考慮,我對我?guī)煾傅慕虒А卑肷危趩实兀骸疤y做到了。”區(qū)華子良久道:“或者,能成全你師父心愿的,正是你這樣的人。如果你舍生忘死地去成就他的理想,可能,就已經死了,我知道死人什么也做不了,活著,總可以努力。希望你別忘記他的愿望就好。”帥望微微疲憊:“想忘也很難啊。”如果我不照他說的做,他要殺了我呢。冷秋來到朗曦不遠的木葉山上。剎那的恍惚,在青石臺階上站了一會兒,伸手指著道邊一棵大樹:“以前,我經常爬上那棵樹……”沉默了。韋行看一眼,爬上去干嘛?怎么不說了?神經病。冷秋回頭看一眼韋行:“走吧。”他不跟韋行聊這些事,因為他遇到韋行時,正是他最傷痛時,他會一整天不出一聲。所以韋行從不敢同他閑聊。剛才那感慨,是同韓青說的,你看,樹還在呢,人只剩我一個了,當年,冷惡,冷颯,婉兒,現(xiàn)在只有我一個了。韋行聽了,大約只會想:啊,那你老人家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冷秋多少還是希望韓青會追上來道歉,也許,韓青能有什么說法,讓他可以原諒他。他巴不得能有個原因原諒韓青,你看,昔日舊識,只剩我一個了,現(xiàn)在,連你也不在了。所以,韋行一路留下記號,他也沒攔,但是,韓青沒追上來。死了吧?如果死了,希望你靈魂安息。希望,你已贖夠了罪,靈魂得上天堂。你殺的那些人,可以算到我頭上,我反正是一個必下地獄的人了。小路盤旋著到半山,數(shù)間干凈的農家院落。草剛長,池塘初開,幾只白鵝撲著翅膀跳下水,發(fā)出“嘎嘎”聲。冷秋道:“你在這兒等著吧。”韋行答應一聲:“是。”冷秋站在院門外,叫一聲:“小叔。”院子里正在樹下坐著看孫子們打鬧的老人,慢慢欠起身,然后“霍”地起身,手里的瓷杯子當頭就扔過來:“滾!你給我滾!”冷秋微微側頭,杯子飛過去了,茶水茶葉就灑了一身。韋行頓時不悅地去拔刀,手刀柄,一想,師父讓他在這兒等,明顯不是想他去威懾一下對方的意思。只得悶悶松開刀柄。冷秋進門,老人倒還是站在那兒不動。冷秋苦笑,咦,沒過來趕我出去,就是還有可能吧?冷秋慢慢走過去:“侄兒,給小叔請安來了。”跪下一拜,起身,臉上“啪啪”挨了兩耳光。怒吼聲:“你還有臉來見我!你還有臉來見我!”屋里老太太出來叫一聲:“玄峰!”身后跟著兩個壯年男子:“爹,你冷靜點!”冷秋抬頭,他當年離去時,老嬸還溫婉少婦,兩個堂弟還是頑童,幾十年不見,依稀舊貌已經全被時間改得不成樣子。忽然間記起年少時父親每天教他習武,娘親會端酸梅湯出來,笑微微在一邊看著。他曾經,有過一段快樂無憂的日子。冷玄峰見冷秋跪在那邊眼睛微微泛紅,剎那間悲從中來:“你真忍心啊,你爹當年是對不住你母子,你居然……二十年了,你都沒到他靈前拜祭一次。”冷秋緩緩道:“一開始,是恨他,后來,也沒臉來見小叔了。”冷玄峰老淚橫流:“你這個……”忽然伸手把冷秋抱住:“孩子,你受苦了,我當年應該拼死救下你。”冷秋微微發(fā)愣,我受苦了?你當年曾經想救我?這么多年來,心冷如灰,可不就是因為沒有一個伸手相救嗎?沒有人伸手,母親的娘家閉門不納,叔叔們都不出聲,他被挑斷手腳筋扔在雪地里,掙扎一下就口吐鮮血,然后一路血跡往前爬,身后就是二叔帶人追殺他的馬蹄聲。二叔在追殺中就死了。你真的想過救我嗎?老太太任青染,顫聲道:“我同你小叔一路找你,結果只在雪堆里找到你二叔的尸體。”冷秋的臉上,終于滑下一滴淚水,輕聲:“小叔,多年不見,你還好?”冷玄峰扶他起來:“你人既然到了,去祖屋里拜祭一下吧。”冷秋一早預料會有這種要求,想象中那是相當羞辱難堪之事,不過他已準備忍受,可是真到了這里,想起曾經的時光,拜祭一下似乎沒有那么難當。冷秋在牌位前上香,呆了一會兒,冷玄峰道:“這么多年了,你還記恨他?”冷秋半晌,苦笑:“冷良說,他不一定要口供,但是,他一定要我死。”冷玄峰道:“他生你養(yǎng)你啊,你的功夫都是他教的……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冷秋再次記起,那個會拿手巾給他擦汗,端湯給他喝的爹。緩緩跪下,拜了又拜。兒子來看你了,希望你還是我十五歲前的樣子,快樂,飛揚。后來,你總象是在緊咬牙關似的,那種痛苦又貪婪的表情,真丑陋。拜祭完,任青染讓兒媳端上茶來,小輩的,就下去了。冷玄峰道:“冷懷德來找過我了,我拒絕他了。還以為你會來……”冷秋呆了一會兒:“小叔,你不該讓我進來。”66,鋪墊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