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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97

    第一百九十二章口難開

回去之後,墨九端坐在桌前。人是在房里,可魂魄早就飛到了九天之外。

是啊,她腦子里很亂,心里也很亂。今日與怡妃一番對話,令她措手不及的有了太多的驚訝,還有許多的事,她是想也想不明白。

原來……怡妃娘娘姓溫。原來怡妃娘娘曾住在烏府,住在姝園。

怡妃娘娘是與自己一樣的嗎?所以自己曾經歷的事,在她身上也同樣發生過?她也是被江夫人“選中”,接著離開家中轉而被送去了烏府?

她在姝園里住了多久呢?為什麼她會進了?嫁給了皇上……然後,變成了怡妃娘娘?

她認識大少爺,二少爺還有岳哥哥……這些,皇上知道嗎?

怡妃娘娘是他的娘子,那麼她知不知道他與大少爺二少爺之間好似有著不和?

岳哥哥去找過她……岳哥哥還讓她帶話給自己……    那為什麼之前岳哥哥來的時候,半點也沒有提起其實他是認識怡妃娘娘的?

怡妃娘娘說,她們同為棋子……

是誰的棋子?

這是什麼意思呢?

她為岳哥哥傳話,還讓自己去求王爺,這樣看來,她是在幫自己的……

可是,為什麼呢?

她明明是討厭自己的,又為什麼要幫自己出?她不怕皇上發現嗎?

不光是疑惑,其實令墨九憂慮的還有很多。

譬如,所謂“從王爺身上下手”究竟該怎麼做。就算見到了王爺,在那種場合之下,怎樣去尋求一個機會去與他細說。她該如何開這個口,如何去求王爺帶她逃出去?王爺要是不答應怎麼辦?她又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叫他答應?

撇去這些不談,幾日後皇後的生辰,與她來說,首先要跨出的第一步就是確保自己在出席之列。

那麼,她該怎麼做呢?去問皇上嗎?直接央求他,赴宴的時候帶上自己嗎?

萬一他不愿意呢……萬一他看出了什麼……那怎麼辦?

不同的人聚在一起,要面對那些陌生異樣的眼光,她渾身不自在,她是不喜歡的。她也相信,從上次的宴席上他應該就已看出來了。所以這一次,主動要求他帶上自己,會不會很奇怪呢?如果他看出了她是別有目的……這可如何是好??

墨九苦著臉,一坐就坐到了黃昏。魂不守舍的用過了晚膳,隨著天色漸暗,她是越來越心慌,越來越緊張。

只是,一直到夜色深深,一直到她洗漱完,始終未見那人身影。不得不說,墨九是有些松了口氣的。

雖然意外,但這樣的獨處著實難得,也正好給了她時間,讓她靜下心來再好好的想一想。

才寬衣爬上了床,在一片昏黃燭光中,房門卻被推了開。

鄔辰揚跨了進來,面上似乎還帶著點疲憊之色,他的目光一轉,很快的定在墨九身上:“這麼早,已經要休息了?”

墨九抓著被子,楞了好一陣才輕輕的說:“嗯,洗漱完了剛要準備睡的。”

鄔辰揚走到床邊,撫了撫那溫熱的臉頰,繼而微微一笑。

女端了熱水進來,凈手擦臉更完衣後,他掀開被子一角,躺了進去。

墨九往旁挪著身子欲空出些地方,沒想長臂伸來,將她整個兒的撈回。她被他圈在懷里,感覺著身前的膛在沈沈的振動:“方才在書房耽擱得久,所以過來晚了。”

他剛從外面進來,身上還有些寒意,此時的靠近相貼令墨九不適的打了個冷顫。

鄔辰揚覺察到,稍稍退開一些:“冷嗎?”

墨九縮了縮手腳,慢慢的搖頭:“還好。”

鄔辰揚再度將她攬近,悠悠的呼出一口氣:“今晚,我本不打算過來了,但想想還是不放心。”

等了半晌,才等來一個模模糊糊的“嗯”。鄔辰揚低頭一看,懷里人眼也不眨的不知在想什麼,反正是想得正出神,他勾起嘴角,親了親她的鼻尖:“這樣就把我打發了?真沒良心。我披星戴月的來,也不問問我吃過了沒有。”

“啊?哦。”耳中是聽的零零拉拉,這會兒回神,墨九便茫然的對上面前一雙眼睛,呆呆的張嘴:“那……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鄔辰揚無奈的笑了笑,“你這一句,是我厚著臉討來的。要不然,你本不會想到要問,說你沒良心,一點也沒錯。”

墨九無言以對,眨巴幾下眼,移開了視線。

鄔辰揚并未計較,埋頭那在柔軟頸窩,聞著那淡淡香氣,似乎全身都在逐漸放松下來。安靜中,他的聲音模糊不清的響起:“沒關系,我不在乎,這樣就很好。”

他的呼吸呵得她好癢,心里還裝著事,欲言又止,再三斟酌,就是不知怎麼開口才是妥當。

墨九那個難啊那個急啊,耳聽著這人說完一句就沒了動靜,怕還沒來得及切入主題他就已先睡去,於是她微微掙動了幾下,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你……”

只見他懶懶的抬起了頭,注視了她許久,他說:“這麼心神不定的,怎麼了?”

“我……”他的眼里很亮也很深,令墨九喉嚨生堵,連勇氣也在一點一點的流失,“沒有……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

又是一番注視打量,鄔辰揚放緩了表情,輕聲道:“我聽說,今日你在園里遇上了怡妃?”    墨九飛快的垂下眼簾,心跳頓時慢了一大拍:“嗯……是。”

鄔辰揚撥開從她臉側滑下的發,抬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神柔和:“怡妃心直口快,就算說了什麼,大多也是無心。”

墨九點了點頭,努力平穩著心跳,與其對視。

“不過,若她讓你受了委屈,我便下令對她小小懲治一番,算是為你出氣,可好?

“不用的不用的。”聞言,墨九又是一慌,“我沒有委屈,真的沒有。”

“是麼?”

“嗯嗯!”

他端詳著她的眉眼,突然低低笑開:“我說了,只是小小懲治,倒害你替她緊張如此。”

笑完了,他臉上升上認真,似在沈吟:“怡妃姓溫。若我記得不錯,溫家與言家是世交。這樣說來,你與怡妃是該多親近親近。兩家交往總有走動,興許早時在言家,說不定你已是見過她了。”

“是、是嗎?但是我沒有見過怡妃娘娘啊,如果見過,我一定會記得的。”心在口一會兒重落一會兒高提,實在是太過刺激。其實明明說的是實話,但底氣就是不甚足。

“也對,見過你應該會記得。那麼不罰她,我讓她多來這里陪你,這樣好不好?”

“啊?不、不用了……”

“為什麼?你那麼護著她,我以為你是喜歡她的。”

“她……我……”

看著墨九語塞,鄔辰揚眸光微閃,緩緩勾起了嘴角:“也罷。你不愿意就不勉強了。況且怡妃的鬼主意太多,萬一帶壞了你可不好。要是把這個單純傻氣的小墨九拐跑了,誰來賠我?”

不用看,墨九也知自己的表情僵硬。

他的話聽著平常,可她總覺得是意有所指。他的眼神像要看穿了她,令她生出一種錯覺,在他的目光之下,那些掩著的藏著的仿佛是無所遁形。

顫動的眼睫落下了一片灼熱,眼珠在不安的滾動,感受著他的唇貼著她的眼皮開合:“只要你聽話,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唇沿著她的鼻梁滑下:“你這麼乖,我很高興。乖孩子就要被獎勵。”

鄔辰揚含住那瓣小小的嘴兒,舌頭伸了進去有技巧的挑動摩挲。她好軟,哪里都軟。手臂箍著一抹纖腰,隔著薄薄的褻衣,感受著她的曲線,她的溫暖。

稍用了些力將她按向懷里,放開她的唇齒,吻上那白膩的頸:“首飾還是珠寶?名貴的?珍奇的?里什麼都有,你想要什麼,嗯?”

想要什麼……想要什麼……

停在脖頸的唇轉而滑下,印上了蝴蝶骨,墨九閉了閉眼,軟軟的開口:“我……我真的好累……可不可以……今晚……可不可以不要……”

俊朗的臉龐從她身上抬起,深邃的眼睛似有水光粼粼,隔了好一會兒,他說;“可以。”

頓了頓,他又問:“還有呢?你還想要什麼?”

墨九只覺渾身脫力的極,心頭涌上難言滋味,唯有低聲喃喃:“我不要。我什麼也不要。”

她什麼也不要,或者說,其實她要的很簡單。不是金銀,不是珠寶,她想要離開,想要回去,想要自由,這些,他會給嗎?

她是累了,那些艱難的,糾結的,掙?的就暫且放一放吧,她什麼都不欲想了,只是今晚,只有今晚。

鄔辰揚沒有再問,他只是將懷里的人摟近了些,再摟近了些。

暈黃燭光,照著床上相偎的兩個人。真真假假全隱在這一室昏暗中。

局外人看,是一幕安靜溫馨。

局中人看,是一腔不盡復雜。

無論如何,床上的二人都闔上了眼睛,很快的,呼吸聲開始變得綿長,在這個平靜的夜里,而後已然睡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生辰宴(一)

昨晚的一番對話,令墨九有了顧慮。

她不敢貿貿然的開口,白日起身之後,她便再度開始思索:在什麼樣的情景下道出心中所求才是恰當又不失自然?

過了晌午,有人送來了賞賜。到了晚間,身穿龍袍的男子邁過門檻,就如之前許多個夜晚一樣,溫言低語,也與往常一般,只不過在其之間,含笑帶出的一句話令墨九猛的豎直了耳朵。

“今天命人送來的東西你喜不喜歡?我見那一套象牙配飾甚是致,正好過幾日皇後生辰,你戴上赴宴,正是合適。”

墨九聽得怔怔,要說哭笑不得興許有些不確切,但驚中帶喜是確實的。不用再苦苦尋思,不用再躑躅什麼恰不恰當,這不經意的一句就讓那些顧慮擔心煙消云散。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需要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已迎刃而解。心中大石暫且一放,但肩上仍有著沈甸甸。

席上,皇上皇後那麼多人在,恐怕不是個可以傾吐的場合。她要說的何其重要,托人傳話,顯然是不能的。

要怎麼做呢?怎麼讓王爺知道她有事相求?

她清楚的明白,這件事必須偷偷進行,說的直接難聽些,她將要做下的舉動可是見不得光。

里,有沒有一個隱秘并且安靜的地方,能讓他們好好的說話而不被人發現?

她可是要逃跑啊……而且是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

光想著,墨九就覺得心跳加速,心神難寧。一邊緊張著該要如何是好,一邊又擔心著王爺聽了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他是否會答應。

就這樣,在一片復雜糾結中,幾日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皇後的生辰。

袁皇後明理又識大體,往年的生辰,她都是一概從簡。大多就是自家人一起吃頓飯,燒些家常小菜,淺飲幾杯,有時只她與鄔辰揚兩人,有時再多一二個妃嬪。

今年生辰設宴,其實是鄔辰揚的意思。

這段時日他在墨九那邊花下的心思甚多,眾妃嬪嘴上不言,但心里免不了多有微詞。他也知道,她們找去了坤寧,而他的皇後不動聲色,一次次的將人打發了回去,在他面前也沒過問什麼,甚至壓未提上半點。

所以袁皇後生辰將近,他主動提出為其設宴,這里面多少也有著點補償的意思。

設宴的地方還是老地方,人卻有了不一樣。煜王爺也在出席之列,他連著好幾日都未進來,聽說,好似與皇上有了些口角。因為袁皇後三番四次的相請,他才是現了身。

原本袁皇後還請了太後。太後送了她一對上好的羊脂玉鐲然後擺手道了句:哀家年紀大了,湊不動熱鬧了。袁皇後不好勉強,謝過了太後便起身告退。

待天色稍暗,鄔辰揚先去接了墨九,再帶著她一同去了坤寧。

今日的袁皇後明顯是作了一番打扮的,見到跨門進來的高大男子,她婉約一笑:“皇上。”再一眼看到跟在後面的嬌小女子,她似乎并沒有許多的驚訝。嬌小女子一進門就忙不迭的福身下去:“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袁皇後不慌不忙的上前將她扶起:“言小姐也來了。”含笑點頭間,目光已迅速掃過墨九頭上身上帶的配飾,“多日不見,言小姐似清減了,也變的愈發嫻靜秀麗了。”

受了稱贊,墨九無措的小臉一紅,鄔辰揚看了她一眼再邁步走到袁皇後身邊,柔聲道:“以我之見,今日的皇後也是極好的。”

這一下,輪到袁皇後微紅了臉,她掩著唇仿佛是羞澀的嗔了一聲:“皇上,言小姐年華正好,臣妾哪里能與她相比。”

鄔辰揚哈哈大笑,牽過袁皇後的手,不作耽擱的出了房門。

園里,人都已到齊,見了邁步而來的三人,妃嬪們皆起身行禮。

上座擺著三張椅,鄔辰揚先帶袁皇後和墨九坐下,自己再在中間穩穩的落座。

鄔尚煜站在席下第一個位子,此時他原地對著袁皇後一拱手,嘴里大聲說:“皇嫂,今日是你的生辰,小弟我略備了薄禮,我先祝皇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袁皇後有些忍俊不禁:“王爺快坐。這里都是自家人,不過就是自家人熱鬧一番,王爺怎的還與我客氣。”

鄔尚煜抬起頭來,今日的他穿著一身月牙白的長袍,一頭烏發以一同色綢帶高束於頂,這樣的裝扮又干凈又神,俊美無鑄中,少了些妖異,更添了些飄渺高傲的味道。

聽了袁皇後的話,他自斟了一杯酒:“皇嫂當我是自家人,這一杯我先敬皇嫂,再祝皇嫂一輩子平安福祿。我一向不擅那些個文縐縐,若說的不對還請皇嫂見諒則個。”說完就舉杯一飲而盡。

袁皇後撲哧笑了:“要見諒我可不敢當,若王爺變的文縐縐那我與皇上還有母後,豈不都要識不得了?”說完她也不含糊,親手將酒倒滿,大方的干了這一杯。

“王爺的心意我自是收到,生辰不生辰不過是個名頭,大家在此一聚才是真,王爺有些時日未進來,不光母後記掛,你皇兄也是惦記的緊。”袁皇後邊說邊放下酒杯,暗示般的往身旁看了一眼。

今天是袁皇後生辰,怎麼樣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鄔尚煜一時未語,只見他垂下了眼簾,接而再斟了酒,雙手舉杯轉向中間坐著的男子,這才開了口:“皇兄。”

鄔辰揚坐直了身,一邊的袁皇後早已為他倒上了酒,他拾起酒杯,緩緩的站起:“煜,你已敬過了你皇嫂,這一杯,我便敬我唯一的兄弟。”

仰頭飲盡,白玉杯離唇,兩人的目光在無聲交匯,誰也沒避,誰也沒讓,直到袁皇後的聲音打破了這不短不長的膠著:“光喝酒可傷身,皇上,我看大家該是餓了,這便開席吧。”

這邊的鄔辰揚點頭坐下,那邊的鄔尚煜也緊跟著落了座,墨九偷偷的抬眼看去,只一下就飛快的收回了視線,雙手在桌下緊張的交握,手心已微微滲出了些汗。作家的話:這幾天更新會勤快一些的~(扭動)

第一百九十四章生辰宴(二)

席上談笑,嬪妃們嘴里在輕聲細語,眼珠子卻轉啊轉的,都在暗下打量那個貌不驚人,坐在上席的女子。

皇上居然讓她坐在身邊……看樣子,皇上對她的心思果真是不一般……

這樣安排的意思……是與皇後平起平坐??她算哪顆蔥哪顆蒜啊!?她何德何能??

她一不是妃二不是嬪,憑什麼坐在上頭?而且連王爺都要屈居在她之下??

莫非……皇上是借這生辰宴,宣告在女人在中的地位?

難道……傳聞都是真的?肚子還沒傳出消息呢就已是這般,若這女人懷上了龍裔,豈不就要一步升天了??

說不定,屆時廢後立新……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袁皇後沒有子嗣,若真要廢後,太後未必不會答應……

這這這……怎會這樣的??這個女人……這個女人莫不是真會什麼妖術不成?!

妃嬪們驚疑并重,眼神中帶著古怪紛紛往墨九身下掃,只可惜她的腹部被幾案遮住,什麼也看不見。妃嬪們的目光執著不悔,熊熊的仿佛就要穿透幾案。有沒有隆起,內里是否有乾坤,誓要看她個清楚。

鄔尚煜在自顧自的喝酒,時不時與上座的兩人交談幾句,偶爾他的視線會飄向一旁,看一眼那個低著頭默默吃飯的嬌小女子。

墨九的確是頭也未抬,她不敢看王爺也不敢看任何人,筷子胡亂的夾著飯菜,接下來就直接往嘴里送。頭里心里都是亂糟糟,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興許是需要想的太多,結果就生出了一片一片的白茫。

鄔辰揚雖與袁皇後低聲說著話,但他并沒有忽略手邊的另一人。見她一副極不自在的樣子,他的眼里有著愛憐,拾起了筷箸,每隔一會兒就要為她夾上幾筷菜,每與袁皇後說過幾句便會關切的轉一轉頭。可惜,小白兔只顧著自己緊張,半點也沒有察覺。

而鄔辰揚的一舉一動都被袁皇後看在眼里,她視線時而落在那個痛快飲酒的俊美男子身上,時而隨著她的夫君一并飄過那個腦袋低垂的女子,嘴上勾著的是一抹深深淺淺的笑。

待宴席進行到一半,妃嬪們開始逐一向袁皇後獻禮。

直接一些的就送上些貴重物品,有心靈手巧的便親手繡了一大幅繡品獻上,頗有才氣的,自己作了祝壽詩并將它化作了墨寶,還有獻曲的獻舞的,不管禮輕還是禮重,不管是俗套還是別出心裁,表的都是一番心意。

這次的宴席與上一次不同,對著這一番熱鬧袁皇後顯然是頗高興的。這期間,除了墨九木蹬蹬的一直未吱聲,還有一個人也是一反常態的沒怎麼言語。

眼看送禮都送的差不多了,趁著席上氣氛正好,“一反常態”的怡妃終於開了口上一句:“容jiejie的繡品真是讓我開了眼,還有莊meimei搖曳生姿舞的極妙,煜王爺從邊界搜羅來的玩意可謂好看又新奇。那麼言小姐,你送娘娘的賀禮是什麼?”

怡妃的語氣是好奇,此話一出,席間頓時安靜下來。妃嬪們齊刷刷的投注以目光,心里酸不拉幾的想道:哼,從皇上那里得來的賞賜怕是不少吧,這會娘娘生辰,她預備拿什麼寶貝出來呢?

那邊的墨九抬頭望向了怡妃,眉眼間滿是呆滯茫然。

是啊,賀禮……

今天是皇後娘娘生辰,可送禮什麼的她卻忘了個干凈。她只想著這要如何,那要怎辦,她的意志神全集中在那上頭,壓是沒想到送禮這一回事。

墨九的表情一干妃嬪都看懂了。看懂之後,她們的目光里便有了嘲諷與竊喜。

她們抱著看好戲的心情不約而同的暗想:哎呀呀,原來沒帶寶貝出來啊~娘娘的生辰竟然一點準備都沒有,這個厚顏膽大,這要怎麼辦呢~

怡妃仿佛這時才是驚覺:“言小姐怎的是這般表情?莫非……言小姐你……”

話說一半,點到即止。墨九慢慢低下了頭,鄔尚煜微微皺起了眉,袁皇後表情淡淡,鄔辰揚一點點斂下了笑。

一干妃嬪可是樂壞了,只見那個女子一動不動的,經過了一陣尷尬的沈默,她起身轉到皇後跟前,屈膝福身:“皇後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沒有準備賀禮……”

雖然墨九的聲音很小,但妃嬪們的耳朵早就立得尖,將她的話聽的一字不漏。

一時之間,互看私語嗡嗡嗡,還沒等鄔辰揚說話,袁皇後倒是先為墨九解了圍:“言小姐請起。我本就說過,今晚不過是自家人熱鬧一番,言小姐無需介懷。”

墨九沒有依言站起:“奴婢知道皇後娘娘生辰……應該要準備賀禮的,但奴婢不知道該準備什麼……奴婢……”

這一口一聲的“奴婢”令鄔辰揚覺得怪異的刺耳,怪異的不舒服:“不要再自稱奴婢了。”邊開口打斷邊扶上墨九的手肘,欲將她拉起,“我送的禮里面也有你的一份,不用擔心,快起來坐下罷。”

袁皇後聽了臉上一黯,眼睛一眨,她依然笑得溫和:“是啊,皇上都這般說了,言小姐就快坐下罷。”

墨九被拉回了椅上,人是坐下了,但從緊抿的唇間不難看出她的無措與忐忑。

妃嬪們察言觀色卻不敢煽風點火,懊惱不甘的想道:唉,好戲還沒開始呢,這就已經散場了。

怡妃一向是心直口快,公認的膽大,這不,她那嬌里嬌氣的聲音在這片安靜中突兀的響起。

“皇上,我看言小姐實在是過意不去,臣妾有個主意,不如就請言小姐移步下來奏上一曲以表心意,我們眾姐妹也正好沾沾娘娘的福,有幸一賞言小姐的樂音。”

怡妃的雙眼閃亮,一本正經的直視著墨九,言語間沒有挖苦也不像刻意為難,反是帶足了認真之色。

墨九看了看擺在不遠處的箏琴,那是之前有個好看的娘娘跳舞,還有個好看的娘娘為她奏曲,所以便讓人搬上來的。作家的話:明天會雙更~

第一百九十五章獻曲

墨九有些些的難堪。

自己有幾斤幾兩重自己是知道的。要她彈琴……可她的琴藝實在是不怎麼樣,比起不堪入耳大概只好上了些許,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到箏琴前,可謂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實的“獻丑”。

不要說“琴”了,那些個舞啊歌啊刺繡啊,她沒有一樣是做得來的。

怡妃娘娘為什麼要這樣呢?她是故意想讓自己丟臉嗎?

墨九直直的與怡妃對視,小心掩藏住的情緒是不解,是復雜。

其實墨九的琴藝,鄔辰揚也是知道的。他不忍見她為難也不想看她出丑於人前,他轉眼對上怡妃,眼中有了些不耐也暗帶了點點責怪,

今日的怡妃真的是很奇怪,她只盯著墨九,上頭男子的臉色表情,她仿佛是半分也未覺到。這個時候,她反向著墨九詢問道:“不知言小姐意下如何?”

鄔辰揚慢慢皺起了眉,才剛要說些什麼,只見坐在身旁的女子再度站起:“好。”

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拉住那微涼小手,頓了頓才是開口:“無礙的,若你不愿意,那麼……”

“奴婢愿意。”這一回,她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

鄔辰揚喉間一噎,眉頭皺得更緊。仔仔細細打量起身前人的表情,手上拉著她未放,嘴里緩緩吐出一句:“我已說過,不要再叫自己奴婢。”

“這里是皇,奴婢是平民百姓,奴婢不敢無禮也不敢放肆。”

說著這一句,墨九沒有驚慌也沒有害怕,小腦袋雖是垂著的,但吐字卻是無比清晰。

聞言,鄔辰揚有了短暫一怔,鄔尚煜離的近也是聽到,他放下了酒杯,微一挑眉。

袁皇後的目光來回飄忽,看著身旁男子半晌未語接而松了手,她才淺笑啟齒:“言小姐客氣了,既然如此,這便請罷。”

墨九彎膝福下,繼而轉身邁步。

這番對話,妃嬪們聽的不甚清楚,但只觀動作表情就令她們心中再次升上了希望,看樣子……興許好戲又初露了端倪。

大概是因為緊張,走到鄔尚煜身邊的時候,墨九步子一絆緊接著就是一個踉蹌。

鄔尚煜飛快的伸手及時將她接住,掌中一只小手滑膩而冰涼。

“謝謝王爺。”

細細低低的聲音傳入耳中,俊美的臉龐微微一動,仿佛是欲言又止,兩片豐潤紅唇細微的開合,最終還是抿了住。

頂著一片密集的視線,墨九垂著臉,加快腳步走到了箏琴前。坐下之後她慢慢又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像是方才一路走來耗費了極多的力。

席間鴉雀無聲,不管有沒有期待,不管期待中帶沒帶惡意,總之所有人的目光全定在這個身形瘦小的女子身上。

只見她低頭坐了好一陣卻是一動未動,不知是嚇得呆了還是在故弄什麼玄虛。

她該不會是……不會彈琴吧?這也不可能啊,若真不會她方才就不會應承下來,大庭廣眾的,她總不至於蠢笨如此,在皇上皇後王爺面前,自個兒丟自個兒的臉吧?

眾妃嬪暗自揣測著,又是許久過去,坐在箏琴前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墨九抬手輕輕一勾琴弦,振出的音色淳厚悠揚,曲未成就已有了點點動聽。接著,墨九雙手齊上,未留指甲便用指尖,挑抹勾搖,按滑揉顫,左右手來回交替沒有緩下的時候,咚咚咚!!!,奏了個地動山搖,凄烈澎湃,曲不成調是毫無章法。

這簡直是魔音穿腦,可墨九坐的端正表情也是嚴肅,她無比鎮定的揮舞著雙手,似乎是專注投入的極。

這樣的彈奏持續了好一會兒,高昂的琴音倏地停了下來,墨九收回手,慢吞吞的站起。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其實之前坐在箏琴前,她的腦里也是一片空白。她只知道,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這樣做了。手指都弄的有些疼了,可她不在乎,因為此時此刻,間仿佛突然暢快了許多。

一“曲”畢了,席間更是靜的能聽見針掉下。一眾妃嬪顯然是被震住了,她們都瞪著眼睛,一臉的匪夷所思。原本鄔尚煜也是瞪大了一雙杏仁眼,眸光一閃一爍,漸漸的,他的嘴角翹起,直到越揚越高,再也抑制不住。

“哈哈哈哈!”他起身拍手,大聲笑道:“好曲好曲!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妃嬪們眼神怪異,齊刷刷的看了過去。好曲??莫非……王爺的耳朵有些問題麼……

鄔辰揚的臉色有些不豫,那邊的鄔尚煜猶在鼓掌,笑聲不停:“小九子,你可真是才氣逼人,待到我的生辰,你定要為我奏上一曲。就照著剛才那調調,少半分氣勢都不行~”

呀,王爺與她好似很熟悉麼……妃嬪們面面相覷,看來茶余飯後又添得了八卦。

墨九點頭領命順帶羞澀的福身:“是。謝謝王爺稱贊。”

鄔辰揚的臉色更暗了,靜默了好一陣他才沈沈的開口:“你過來。”

這話是對著墨九說的,妃嬪們回神過來,幸災樂禍的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

墨九依言走了回去,停在鄔辰揚的面前,她站的筆直。

鄔辰揚意味不明的盯著她,久久都未言語,袁皇後唯恐其發怒便忙不迭的打起了圓場:“皇上,我聽言小姐這一曲,嗯……甚是特別。”

鄔尚煜認真的附和道:“皇嫂所言極是。豈止是特別,簡直就是蕩氣回腸。”

鄔辰揚悠悠掃去了一眼,眸底深處有明與暗飛速交替,半晌過後,他輕輕笑開:“是啊,我的小墨九自是特別的。”

袁皇後一愣,墨九也是一愣。

看他的臉色……她本以為他會生氣的……正想著,手心里被遞上了杯盞,面前人對她溫和示意:“你看,王爺這般捧場,你該好好敬他一杯。”

墨九抿了抿唇,舉著酒杯面向席下的男子,一雙黑眸忽閃了幾下,她低低的說:“奴婢……敬王爺。”說完便一咬牙,一仰頭,干凈利落的一口飲盡。

忍著一路散開的辛辣,只見那一雙杏仁眼中閃著笑意,身穿白色長衫的俊美男子舉杯向她一對,手一抬,酒杯空,繼而彎身穩穩坐下。

而不遠處的怡妃兀自淺酌,在衣袖的遮掩下,朱唇勾起一抹小小弧度,衣袖放下時便尋看不見,一如往常。

第一百九十六章夜半“私會”(一)

對於之前發生的幕幕,鄔辰揚似乎毫不在意。

要咀嚼要回味只可放在心里,袁皇後與妃嬪們面上也是半點不露。

愛喝酒的接著喝酒,悶頭呆坐的仍是悶頭呆坐,看樣子,宴席還是平靜的繼續了下去。

今天是袁皇後的生辰,結束之後鄔辰揚便與她一同回了坤寧。

當然了,走之前,他輕聲細語的對著墨九叮囑了幾句,說的無非就是“小心些啊回去早些睡啊”之類。伺候墨九的那四個女早已靜候在外,鄔辰揚一招手,她們便恭敬的上前。

墨九乖乖的應了幾聲,再垂著小臉乖乖的跟在了女後頭邁步離去。若留心去看便能發現,她的腳步有一點急,同時也有一些矛盾的遲疑。

待回到了住處,女先去準備熱水伺候她梳洗,她獨自坐在房里,恍惚了好一陣,終是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能做的,可以做的,她已做完了。

這麼多人在場,那人在看著,皇後也在看著,當時,她緊張的要命,她真的是盡力了。

應該……沒有人發現的吧?

一開始,她還不明白,但不多久,腦中就有了靈光一現。

其實她該要謝謝怡妃的,要不是她,恐怕尋出個機會也是很難的。

至少那時的她,緊握著手心,拼命思索卻是無法。興許等到宴席結束,仍還是一籌莫展。

偷偷,心里慌得不得了……她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和她比起來,王爺倒是鎮定多了。不知道他看到了嗎?這個時候……他是不是已經出了呢?

洗漱完了蠟燭也熄了,墨九躺在床上不斷的翻身,想想還是索著起來穿上了衣服,在一片黑暗中,她睜著一雙眼,靜靜的坐在床沿。

今晚,那人去了皇後那里。她并不確定她在等待什麼,她也不確定她的等待是否會有結果。興許是因為心情迫切,興許是因為迫切的抱著一絲希望,興許是因為她相信,這份心情,這份迫切,這分希望,他應該都能明白的。

一動不動的不知坐了多久,這時,窗戶外忽然閃過一個黑影。墨九的口頓時一個大跳,緊接著,房門被輕輕一叩,動靜雖是細微,但在這寂靜無聲的夜里顯得分外清晰。

墨九“唰”的站起來,赤著腳飛快的奔了過去,摒氣側耳聽了一陣,她小聲又遲疑的問:“是誰?”

隔了好一會兒,門外傳來男子的低笑:“你說我是誰?”

輕手輕腳的打開了房門,月光下,站在門外的可不就是俊美倜儻的煜王爺。雖然墨九忍不住的有些激動,但她沒忘記探頭往側邊謹慎小心的看了看。

鄔尚煜從容的邁過門檻,張望一番,疑惑的問:“這麼黑?怎麼不點蠟燭?”

門都還沒關上呢,他說話的聲音沒有半點抑制,墨九瞬間僵硬了,下一刻,只想撲上去捂實了他的嘴。

那一絲凝重的氣息,鄔尚煜是敏銳的感受到了,眼珠一轉,他頗是悠閑的出聲:“放心,那幾個老東西睡得正香呢。”邊說他舉手作勢一拋,墨九依稀看見他手里似乎有著什麼東西。

“為防萬一,我還附送了她們幾顆石子,包準她們這一覺是又死又沈,醒來是頭暈腦疼。”

墨九愣住:“你用石頭扔她們了?”

鄔尚煜“切”了一聲:“誰叫她們上次急急跑去告密,簡直不把我這個王爺放在眼里。”

墨九說不出話了。

鄔尚煜滿不在乎的扔掉石子:“好了好了,不過是石子罷了,死不了人的。不要站著了,這黑燈瞎火的總不是個辦法。”

於是,墨九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再輕手輕腳在黑暗里移動,點上了蠟燭。

做完了這些,抬頭就見男子背手站在原地,沖她一笑:“方才來時還以為你已睡下了,沒想,你果真是醒著的。小九子,你在等我麼?”

墨九抿了抿唇。

“若我一直不來,你又預備等到何時?”

將臉側落下的發順回耳後,墨九輕聲說:“我也不知道王爺會不會來,但是我想……想等等看。反正我也有些睡不著的。”

鄔尚煜但笑未語,他徑直走到桌前坐下,翻起杯子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手往衣襟里一掏,出個小紙團扔給了墨九。

“小九子,你的膽子倒是大啊。”

“眾目睽睽之下,先是假意摔倒,趁我扶你的時候再偷塞了字條給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這一手?”

墨九險險接到了紙團,上面有點點墨跡依稀透了出來。她局促的捏著紙團,著實有些羞窘。

鄔尚煜飲下一口冷茶,抬眉斜斜的掃去一眼:“既然你懂的多了,那你又知不知道,在里私會男眷可是大罪。”

墨九一驚:“是、是嗎??”

“怎麼不是呢?這一點你沒有想過麼?”鄔尚煜扯起嘴角反問道。看著那一張鵝蛋小臉明顯升上了不安,他垂下眼簾,斂下了笑,“我已快到門,看了字條便讓馬車先行,順便費了些心思糊弄過了侍衛。這個時候,應該沒人知道我還留在里。”

聞言,墨九才是松了口氣。只見面前的男子抬起了頭,一臉正色的說道:“這些時日,我母後盯我盯得緊,其實,我原本也是要想辦法進來看你的。既然你說你想見我,我人已在這里,那麼,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

這個……這麼快就直入主題,自己好像還沒有準備好……

墨九咬了咬唇,沈默了一會兒,鼓起勇氣開口:“我……我想求王爺……幫我……”

“哦?”鄔尚煜一轉眼珠,“你是有事相求?”停了不多時,他若有所思的問,“你想求我幫你什麼呢?”

墨九抓著衣角深呼吸了幾次:“我想求王爺……帶我出。”

房里很安靜,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又快又急。坐在桌前的人沒有驚沒有訝,連眉毛也沒動上一下,幾乎可以說是面無表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夜半“私會”(二)

墨九心里有著忐忑,可話已出口儼然是收不回了,這個時候她唯有繼續:“他不讓我回去,他還說,如果想再見到丹兒,就要乖乖聽話。我已經聽話了,我不反抗……可我不知道丹兒在哪里……我沒有見著她,我也不知道她倒底還在不在里……”

墨九的聲音很輕,但仍是難掩其中的苦與澀:“我在里……已經好久了,再不回去,張媽一定要急壞了,她身子本來就不好的……我不能留在這里,我不喜歡這樣,一點也不喜歡……走到哪里她們都看著我,我什麼也做不了,我……我沒有辦法……”

一雙盈盈黑眸抬了起來,鵝蛋小臉上滿是哀求之色:“除了王爺我不認識別的人了……王爺……我求你……幫幫我……”

或許她應該說的更確切一些,說一說這麼多些天自己有多麼焦急,多麼煎熬。或許她應該再說些好話以此來打動他,可是她想不出來……她只能這樣了。

房里很安靜,面前的男子久久未開口。他的視線從她臉上慢慢移開,他看著手邊的杯盞,半晌,才淡淡啟齒:“我聽聞,這段時日,皇兄是待你極不錯的。”

墨九沈默著沒有作聲。

不錯嗎?……她好像無法反駁。

那人天天來她房里,言語之間,有關心也有溫柔。他賞賜下來許多東西,連不識貨的她也都看得出,樣樣皆是名貴致。他沒有再對她魯,舉手投足間,他的眼中,常常帶著點點愛憐,這些,她不是沒有看到。

如果撇去種種,他待自己……似乎是好的。

可他不顧自己的意愿,強留自己於中。她忘不了那一夜,他猙獰的表情,他所說出的一字一句,她也忘不了那一夜,她是怎樣的驚怕,怎樣的絕望,無論如何哭叫如何哀求,他都置若罔聞。她所認識的“辰揚哥哥”忽然不見,她曾以為的真實轉眼就全變了……

是的,她忘不了,她忘不了他施於她的痛苦,那麼他好於不好,之後待她如何,又有什麼關系呢?

“興許再過一陣,皇兄就會封你做妃,屆時的言墨九就不再以往的言墨九,這個時候走……你不覺得可惜麼?”

男子的聲音不快不慢的流淌出來,像是玩笑又似乎不全盡然,聞言,墨九只毫不猶豫的搖頭:“我不要,我不要做妃子。”

皇很大很漂亮,不僅如此,皇里還很冰冷很復雜。皇令她生畏,也令她更想念起烏府的一草一木。

衣食無缺也好,甚至是錦衣玉食也好,不管有多少個女伺候,可她寧愿回去烏府,回去二少爺的書房,做他的小丫鬟。

為他磨墨,謄寫賬簿,給他倒茶,擺置用飯,雖然每天只在住處與書房往返,但那樣的日子卻是簡單。

“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回去,我只想回去。而且大少爺他們……”

“是啊,我差點忘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做妃做嬪你不稀罕,是因為你想著你的少爺們?所以你才要急著回去。”那俊美無雙的人穩穩坐在桌前,他的神情卻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你費盡心思想著法子,是為了你的少爺麼?為了他們你找我前來,為了他們你求我帶你出。可你嘴里的大少爺又待你如何?我看他打你的時候可沒顧惜半分,那時你面無人色,暈倒之前還不忘喊著救命,這些,你都忘了麼?”

早時的事被他突然提及,墨九一時愣住。

“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膽小如你,為了他們動足腦筋,連死也不怕了?”

“我該說你傻好呢還是該欣賞你的勇氣好呢,那麼……我應該要答應麼?”他悠悠的說著,像是在問她又仿佛只是自問。

墨九不由自主提起了一顆心,卻見他一挑眉,話頭驀地一轉:“他是我皇兄。你呢?你是我什麼人?你認為,我會為了你去背叛自己唯一的兄長?”

他嘴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其中還夾雜了絲絲冷意:“莫不是我腦門上寫了‘來者不拒’這四個大字?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幫你?你哪里來的自信?你又憑什麼呢?”

微弱的燭火一跳一跳的,在那張致臉龐上投下一片詭秘的影。她詫異的看著他,猛然發現,他眼里的墨色是深不見底的黯。

在這濃郁幽深中,有一點微光若隱若現,就如那跳動的燭火,一下一下,令她莫名的心生不安。

自認識他起,他就是嘻嘻哈哈的,從來沒有擺過王爺的架子。

他長得比女子還好,可出口直接,嘴里冷不丁的冒出幾個魯的詞兒,能讓人嚇一跳。

她一直覺得,他有些奇奇怪怪的,但這“奇怪”并不是不好,只是因為她從未遇過像他這樣的人。

他就好比天上飄著的云,變幻莫測,令人捉不透。他灑脫豪爽,無拘無束,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事都不會放在心上。

他的眼睛很漂亮,里面閃出的光彩耀眼而炫目。與他對視時,他投來的目光有著敏銳也有著了然,於是,她便下意識的有了一種感覺,無需開口,甚至不用問詢,在漫不經心的背後,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其實與他相處是很輕松的。有時他會捉弄她,有時他面不改色的說出一些話,讓她無言以對,哭笑不得。但她從未見過他有如此的表情,此時此刻,他吐出的字句犀利而尖刻,帶給她無措的同時也帶給了她些許的難堪。

墨九一邊怔怔,雙唇開開合合,一邊吶吶道:“我沒有……我沒有確定……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你只是暗下約我前來,然後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只是想要利用我,幫你私逃出?”

墨九睜大了眼睛,一點一點漲紅了臉:“不是的,不是……不是利用……”

“哦?”鄔尚煜舉起杯盞,不緊不慢的淺飲一口,“你找上我不是因為我的身份麼?”

“因為我是王爺,在里總有門路總有辦法。即便我皇兄怪責下來,我堂堂一個王爺也定能承受這後果。而那時,你已遠遠離了皇投入你少爺們的懷里,其余的便是事不關己了,對不對?”

“你只欲自己脫身,在你脫身之後,我會如何,你顧及不得,或者說,你壓就沒有想過要顧及。”

“待你得償所愿,接下來你只需在他們面前哭訴些句,說一說你是如何的苦,如何的難,如何的思君心切,如何的堅貞不二,表一表忠心順便再賺來些憐惜。我本以為你是天真尚不懂事,可其實,你懂得不少,是麼?”

“為了男人,還不止是一個男人……”鄔尚煜搖了搖頭,嗤笑出聲,“小九子……你的胃口可真不小。”

他雖是在笑,可他臉上霾,眸中一點暗光躍動著愈來愈盛。

他語氣中的惱怒之意不難聽出,這不帶停頓的一席話直直砸在墨九頭上,立時砸得她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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