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要逛燈會，心情自然愉快非常。看看窗外已然暗下的天色，覺得晚上帶面紗也挺奇怪的，便準備收進懷里。東方玉白卻早一步拿過紗巾，仔細對折，而后小心替我別上，遮住半張臉。

「還是別著吧，燈會時龍蛇混雜，引來登徒子就掃興了。」

我本來想說登徒子來兩個我就摔一雙，不過想想要真遇到還的確很掃興，便把面紗戴著了。

言符喚來小二結帳，沒想到這酒樓果真是頂級，連價錢也高得嚇人，一頓飯竟能吃上一百五十兩銀子。聽說尋常人家七十兩都能過上一年了，我們居然一餐就吃掉別人兩年的生活費，我頓時汗顏。

言符面不改色地掏錢結帳，東方玉白則悠悠地喝茶，看來兩人都很習慣這樣的用度了，可我卻良心不安。要是知道這餐會花上這么多錢，我鐵定不來，這些天白吃白住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還能讓東方玉白這樣破費。我從懷里拿出離開文州前右護法給我當路費的荷包，里面的銀票我怕弄丟而收進包里，所以只剩下銀兩。我弄不懂他們的錢是怎么算的，干脆直接把整個荷包都推到東方玉白面前。

「云笙妳這是…?」東方玉白訝異地看著那荷包。

「我的餐費啊!你看看這些夠不夠，如果不夠我還有些銀票，回別莊后再拿給你。」

東方玉白一愣，而后笑了起來。

「這餐是我作東請妳，怎能讓妳出錢?」他將荷包推回來。

「不行!如果是便飯就算了，這餐實在太貴了，怎好讓你請!」我又把荷包推回去。

「云笙若當我是朋友，就別跟我客氣了。」他又將荷包推回來。

「我跟朋友都是各付各的，我不習慣讓人請客。」我再將荷包推回去。

「公子、小姐，你們一直這樣推來推去，看得小的眼都花了!」言符出聲道。「不如小姐等會兒燈會時，送件東西給公子，這也算禮尚往來了。」

東方玉白給了言符贊許的一眼。「此計甚好。還是說云笙寧愿付這銀子，也不愿送玉白東西?」

被他這樣一說，我也不好意思拒絕。「那…你要什么盡管說，只要這荷包里的銀子買得起的，我都買!」

東方玉白笑著點了頭。

我們在熱鬧的大街上逛著，東方玉白在我身邊一一向我解釋各種新奇好玩的東西，言符退一步跟在身后，而兩名侍衛則在身后不遠處。這燈會感覺跟夜市挺像，一個個小攤子賣著好吃好玩的東西。晚餐吃得很飽，所以小吃我無福消受，不過玩的東西我可都沒放過。雖然不像現代有打靶或是游戲機之類的東西，但這些古樸的游戲反而玩起來更有現代人早已喪失的童趣。原以為東方玉白只是斯文儒生，沒想到玩起各種游戲也不馬虎。不多久，言符手上已經堆滿了我們倆的戰利品。

「公…公子，小的拿不動了，能否讓小的先把東西送回別莊去啊?」

回頭看言符兩顆眼睛從獎品堆的細縫中露出來，渾身危顫顫的可憐樣，我和東方玉白很不厚道地同時笑出來。不過笑歸笑，再下去只怕言符都要被獎品淹沒了，東方玉白便讓其中一個侍衛幫他分著拿些東西，先送回別莊去，八點半時再領兩輛轎子到剛剛的酒樓前接我們。

一整天下來，的確是有點累了。不過來到這時代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人。路上人潮洶涌、熙來攘往，洋溢著歡欣溫暖的氣息。看著街上人們家家和樂，闔府同歡的畫面，不禁想起在另一個世界的家人。只怕今年中秋缺了我一個，往年開心慶團圓的氛圍也不復見吧。

君子之交淡如水(下)

「公子，姑娘，做個燈籠吧!」燈籠攤老板的聲音及時止住了我險些掉落眼眶的淚。

「是啊，今天是燈會，我們卻連個燈籠都沒有。」東方玉白領著我到攤子前。「不如請師傅做個燈籠，云笙妳題個字，就當做送我的禮物吧。」

「這怎么成，燈籠的錢和餐費也差太多了!」

「禮輕情意重，云笙的墨寶是我今日唯一想要的禮物。」我本想推卻，畢竟我寫的東西哪值幾個錢，可對著他堅定的神色，終究勉強點頭，思索著日后再找機會回請他。

師傅手腳麻利地削竹、綁著竹架，我則拿筆在燈籠紙上題字。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東方玉白拿起題好字的紙，一字一句地吟道，臉上滿是驚喜。

「人有時不得不離開自己摯愛的人，就像月亮會有陰晴圓缺，自古以來皆是如此令人無奈。但在中秋月圓這一天，還是希望能和摯愛的人長久團圓，縱使相隔千里，也能共同望著一輪明月，藉由月亮上的嬋娟仙子，傳達對彼此的思念。」

「不僅字好，這文也是應景的好文!」看東方玉白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我很是心虛，等哪天能向他坦白自己的來歷時，一定要好好跟他坦承這闕詞的來源。

剛準備題字時，腦里便閃過了這闕詞。不知我若在中秋夜對著月亮傳達我對家人的思念，嫦娥會不會幫我送到呢?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哀傷，東方玉白褪去了喜色，遲疑了會才問道:「云笙…有遠在千里外的摯愛之人嗎?」

「嗯。」如果不是我正好看向他，也許便錯過了他面色那一閃即逝的一凝。不過我也沒心思去想那一瞬的奇異表情所為何來，只徑自說了下去。「我父母、meimei、爺爺、叔叔等許多親戚，還有幾個要好的姊妹淘。唉，真的很想念他們呢!」

東方玉白方才嚴肅的面容不再，唇角勾起了淡淡笑容。「云笙不是說了，千里共嬋娟嗎?」

我看看天上還缺了一塊的月亮。「是啊，千里共嬋娟。」只是我們的差距何止千里呢?

紙糊好后，在細棍上綁了紅繩，中間放上小蠟燭，一個古意而秀致的燈籠便完成了，我一看便愛不釋手，于是東方玉白讓我先拿著應景。

晚飯時間過后，街上的人潮更多了，尤其我們所在的主要大街上更是人擠人，方才轉頭一看，另一個侍衛已經被擠得落后咱們許多。我們跟著人群移動，當發現越往前越壅塞時，卻已卡在中間動彈不得了。不過咱們周圍圍著的竟清一色都是女人，各個有意無意地往東方玉白身上擠，時不時拋來含羞帶怯的眼神，一個兩個交相把我隔得老遠。我看他被女人集體包圍著，想過來找我卻又脫不了身，那萬般無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