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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位面,世界。法師塔,地下城……新世界。在過去的時代,沒有法師認為地下城能與法師塔相提并論。法師塔是傳奇法師的作品,蘊含著各式各樣精妙的符文與法術(shù),平衡,完美,在與自然位面重疊的亞空間中自給自足。而地下城呢,那充其量是個魔物巢xue罷了。它就是最普通的建筑物,規(guī)劃尚可,連空間折疊都不存在,更別說和位面之類高大上的概念扯上關(guān)系。但在現(xiàn)在的時代,法師們絕不會認為地下城不如法師塔。在塔砂的進化發(fā)展之中,她與普通的那些深淵前哨,已經(jīng)完全是兩種東西了。為什么?憑什么?曾讓塔砂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答案,已經(jīng)近在眼前。“你用一座地下城擔任了世界的‘模具’?”塔砂說。“我用一座地下城擔當了培養(yǎng)基,或者我只是用自己灌溉了世界的種子,我不知道真相是哪一種。”拉什德嘉搖了搖頭,真奇怪,塔砂不知道它的頭和脖子在哪里,卻能感到它在搖頭,“我塑造了一個世界的雛形,可是還是不夠。”“沒有靈魂。”維克多沉重地低語,他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拉什德嘉企圖創(chuàng)造一個小世界,讓這個世界吸取埃瑞安的養(yǎng)料成長,長成后從埃瑞安脫落,獲得新生。它發(fā)現(xiàn)了地下城的潛力,完成了各種法術(shù)與獻祭,卻被最后的問題攔在了外面。就像死靈法師的復活術(shù)只能復活行尸走rou,這個被法魔領(lǐng)主催化出的新世界,沒有某種幾乎看不出影響卻又不可或缺的東西。“是啊,我完成了所有前置部分,剩下的只需要等待……但已經(jīng)沒時間了。一切有形之物都可以催化而生,無形之物卻不行。”法魔領(lǐng)主干癟地說,“萬萬年的生長,才讓這個世界產(chǎn)生了稀薄的位面意志,我在數(shù)百年間強行催化的世界,又怎么可能生成一個‘靈魂’?最方便的方法是填補進一個,我自己的靈魂卻無法填補,其他的存在,無論來自天界、深淵還是主物質(zhì)位面,全都不行。無數(shù)次失敗后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靈魂都不合適。”一直以來的疑問,似乎有了答案。塔砂呼了口氣,接話道:“需要界外的靈魂。”這就是原因。星界從埃瑞安生靈的概念中消失,直到塔砂說破它。通往界外的道路被封鎖,埃瑞安的眾生無法逃離,但塔砂卻可以進出于壁壘之間,因為她本來就不屬于這里。倘若新生的世界填充進了埃瑞安的靈魂,它等同于再一次被捆綁在了埃瑞安身上,只能跟這個世界共存亡。唯有界外的靈魂,才能帶來變數(shù)。“開什么玩笑。”維克多譏笑道,“你如果有從界外攥取靈魂的能力,哪里還需要為了逃生花那么大的功夫?為了帶著整個新世界雞犬升天嗎?我不知道你有這么好心。”“的確,我做不到。”拉什德嘉坦然承認,“我只能等待。”拉什德嘉等待了數(shù)百年,等到了遠方某個世界的某個夜晚。那個世界某一處雷鳴電閃,風雨交加,名為塔砂的普通人類開車駛?cè)胍黄党脸恋奶炷唬活^撞上了空間縫隙。走在路上被雷電劈中的幾率是數(shù)百萬分之一,每年一個國家死于雷擊的人可能超過一只手。中千萬大獎的幾率比被雷擊更低,但每過幾年,世界媒體總會對新出爐的幸運兒津津樂道。一個人遇見空間縫隙,被卷入并平安到達另一個世界的幾率有多大?那個數(shù)字要是計算出來,可能無限接近于零吧。但在星界無窮盡的這么多世界里,在看不到起始也看不到結(jié)尾的漫長時間線上,只要這幾率不等于零,總會出現(xiàn)一個幸運兒,或者倒霉鬼。“按照最完美的計劃,界外的靈魂本該直接出現(xiàn)在深淵,出現(xiàn)在我為你準備好的軀殼里。”拉什德嘉嘆了口氣,“但是出現(xiàn)了一些意外,讓你進入了主物質(zhì)位面。我做了許多準備,能讓沒有軀體的界外之魂盡快進入深淵,誰都沒有想到,那里還有一座與深淵斷開、還能夠憑依的廢棄地下城。”“我還是贏了,即使我死得比你早。”維克多露齒一笑。“還沒結(jié)束,不能論輸贏。”法魔領(lǐng)主一直干癟無力的語氣中,也泛起了一絲笑意,“現(xiàn)在,到了糾正意外的時候。”地下城核心打開了。那顆巨大的心臟對著塔砂敞開,像燈籠揭開燈罩,一瞬間燈火通明——rou眼看來并沒有光線,只是塔砂感到一片敞亮,豁然開朗。一個世界?一個世界。巨大的沖擊在此刻震撼了塔砂的靈魂,那感覺如同稚子第一次登高望遠,云層散開,露出下面廣闊無匹的大地。這么多的信息一瞬間洶涌而來,塔砂無法將之拒之門外,深淵將他們相連。要怎么說好?好像因為被水流浸染,從絕緣體變成導體了一樣。剛才還只是半信半疑,或者相信卻不理解,到如今這個概念才躍然紙上。法魔領(lǐng)主拉什德嘉,真的創(chuàng)造了一個世界。它就生長在埃瑞安身上,像某種寄生植物,吮吸著母樹的營養(yǎng)。它的觸須盤根錯節(jié),四通八達,以深淵為支點,牢牢抓緊了整個世界的每個角落。深淵意志與之狼狽為jian,塔砂接受深淵便等同于接受了它,而當她連通了這個半完成的新世界,她也連通了整個埃瑞安。塔砂感到“完整”。扎根于深淵的這個地下城,鏈接上了扎根于主物質(zhì)位面的她,埃瑞安僅存的兩個位面此刻又聯(lián)系在了一起,被隔絕的信息再度暢通。深淵數(shù)百年間的歷史在塔砂心中一閃而過,兩邊破碎的線索此刻拼接在一起,曾經(jīng)以為是混亂花紋的東西變成了完整的軌跡。不同于在星界遭受的沖擊,這個世界的一切震撼無比,讓人敬畏、讓人感嘆、讓人心潮澎湃,卻又不會為此絕望——這是可以理解的。塔砂在這一刻,理解了這個世界。有什么聲音嗎?有什么閃光嗎?大概都沒有,只是腦中一個小小的開關(guān)像被撥了一下。此前陷入混沌的重組進度條在這一刻驀然跳滿,它完成了,它消失了。“怎么了?”維克多脫口而出。他們認識這么久,塔砂還沒聽他用這種口氣說過話。維克多聽起來嚇了一大跳,聲音近乎駭然。塔砂摸了摸臉,臉頰上滿是淚水。“沒事。”塔砂搖了搖頭,說,“我很好。”她很好,前所未有地好,一切謎團都已經(jīng)迎刃而解,所有迷霧散開,前方岔路通向的地方一目了然。并不是塔砂要哭泣,她只是在與兩個世界共鳴。新生兒嚎啕,垂死者哀哭,這無名的悲愴中傳遞著對生的渴望。此時此刻,塔砂全都明白了,甚至比設(shè)局的拉什德嘉知道得更多。她出現(xiàn)在主物質(zhì)位面并非偶然的意外,那是世界的自救。“一座城隕落,一座城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