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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那個地方相似,與維克多記憶中的故土相似——但又完全不一樣。他們越四處打量,神情便越發凝重。太安靜了,太干凈了。深淵的環境無比惡劣,而組成這惡劣環境的重要一環,是深淵生物。魔種在一些定點的土壤中誕生,深淵如此寬廣,這些定點也多如繁星。它們沒睜開眼睛便開始了自相殘殺,一出生就忙于對深淵獻祭。在各種進化階段、進入各種進化分支的惡魔占據了深淵的每個角落,每時每刻都有無數幸運兒幸存和進化,每時每刻都有無數倒霉鬼被撕成碎片,變成養料。從天空到地底,無論熔巖還是血河當中,每個角落都是戰場。到處是鮮血與慘叫,這個混亂的位面運行得如此快速,末日的狂歡處處都是,充滿了狂亂的生機。不該是現在這樣。塔砂在紫色的天空下飛行,天空中只有風與閃電的聲音,除了他們之外,再沒有什么活物在飛翔。地面上一片空曠,在這樣的高度向下望去,塔砂看見高山與深谷,看見河流與沙漠,沒有看見一只魔物。深淵一片死寂。“所有惡魔都到通道附近去了嗎?”塔砂喃喃自語。“那我們距離通道還真遠啊?!本S克多笑道,那笑容沒維持一秒就收了起來。“我希望我能這么對你說?!彼麚u搖頭,“但是,哪怕在最熱鬧的那一次主物質位面征戰當中,深淵也不曾這么蕭條……深淵根本不可能這么空?!?/br>驅動魔災的不是什么強大的君主,而是惡魔的本能,是深淵意志。如同在人身上切開一個傷口,鮮血會從中噴涌出去:切口是深淵與主物質位面之間的通道,鮮血是附近的惡魔,任何周期性的失血,都不可能將一個人身上的每一滴血液流干。最來勢洶洶的魔災里,惡魔也不會傾巢而出。魔災的年份之前,深淵魔種會大批降生,給即將到來的魔災提供大量炮灰。但等到深淵對主物質位面的進攻開始,所有還沒進化的魔種都不會再受到通道的吸引,它們會按部就班地廝殺和成長。通道附近的惡魔被對靈魂與血rou的渴望驅使,距離通道很遠又無法輕松移動過去的惡魔,則根本意識不到通道的存在,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長途跋涉上。深淵的入侵毫無組織,但深淵自有一套規律,能保證深淵造物的存續。哪怕核心是“無序”的位面,也有著它的自然法則。深淵發生了什么?“我們還要繼續嗎?”維克多問,“我倒是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在哪里,但看看這幅樣子,我不覺得直接沖過去是個好主意。”“我們當然要繼續。”塔砂說。斬斷通道是最佳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越發現深淵不對勁的狀況,越不能指望拖延到通道關閉——塔砂和維克多一點都不懷疑,真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深淵會來個魚死網破,讓主物質位面的全部生物也沒法繼續活下去。“如果我沒有被深淵放逐,我還能試著找出發生了什么。”維克多說,“我現在有力量和方法,但是沒有足夠的權限,連深淵的表層都進不去?!?/br>“需要接觸深淵?”塔砂問。“對,表層就行,越深越好?!本S克多遺憾地說,“我們這邊沒有深淵造物……”“我來。”“什么?”“我說我可以?!彼罢f,“我得到過深淵眷顧?!?/br>如今的地下城有深淵屬性。深淵:你曾獲得深淵意志的眷顧,即使祂的注視已經遠去,你的靈魂中也永遠留下了曾為深淵眷屬的印記。深淵的眷顧早已消失,但深淵的印記留在塔砂的靈魂當中。塔砂相當于在深淵掛上了名字,在與深淵打交道時,她能得到一些優待。“你知道那會有什么危險吧?”維克多說。有著深淵屬性的塔砂不是深淵的造物,她不屬于深淵,然而她在某種程度上有著深淵的權限。深淵給予她優待,像一個放高利貸的人,渴望著債戶的抵押物。深淵渴望著塔砂的靈魂。“我知道?!彼罢f,“在來之前,我已經做好準備了?!?/br>“跟之前不能比?!本S克多又警告了一次,“我們現在就在深淵內部,這里是深淵意志的主場?!?/br>塔砂吻了他,讓他打住。惡魔嘆了口氣,說:“那就開始吧?!?/br>塔砂開始小心翼翼地接觸深淵。每次升級與合并重組的進度提升時,出現的稱號都有著顯著的作用,相對而言,“屬性”的存在感似乎不高。但是事實上,稱號還需要在某些條件下使用,屬性卻是一直存在的東西,就像主動技能與被動技能的差別。深淵、自然、龍,沒有一個屬性是無用的。當塔砂擁有某種屬性的時候,她能與有著同種屬性的存在對話。傲慢的巨龍之魂也能與她平等相交,自然之心與生命之樹安然在她的庭院中生長,而當她在深淵中敞開靈魂,她能短暫地介入深淵意志。這是某種,危險卻有用的權限。塔砂的意志悄悄的、緩慢地滲入深淵。無論怎么小心謹慎,在真正碰觸到的一瞬間,沖擊依然比海嘯更兇猛。祂來了。祂來自四面八方,祂來自每個角落,來自拂過臉頰的一縷清風,來自三個太陽投射下來的一道光線……塔砂立刻明白了“主場”意味著什么。與怒魔賽門交鋒的那一次,深淵意志從不知何處跳出來,無論怎么快速祂的閃現依然有一個過程?,F在卻不是這樣,塔砂就在祂體內。就像包裹著身軀的空氣突然化作粘稠的膠體,就像你雙腳踩著的地面突然睜開無數只眼睛,這個位面是活的,只是之前沒有注意到你。深淵意志曾在塔砂靈魂上留下眷顧的印記,當塔砂再度呼喚,祂便來了,帶著發瘋的熱情與混亂的渴望。塔砂又一次感覺到了深淵,她的感知隨著這洶涌的浪潮掃過整個位面。她看到大片空蕩蕩的土地,在這個很難找到無害植物的地方,看不到惡魔地方就像荒蕪死星的表面。許多地方有圓形的凹陷,過去它們是魔種的培養皿,如今培養皿干涸,再看不到一只蟲豸。整個位面的生靈似乎都擠在了那一小塊地方,通往主物質位面的通道前還能看到曾經深淵的繁榮,它們彼此推擠,卻沒有彼此攻擊。永遠饑餓的移動胃袋安靜地在一群撲騰的報死鳥旁邊懸浮,地獄犬與骸骨鬼相安無事——仿佛獅子與羚羊坐在一個地方,靜靜排著隊。塔砂猛地掙脫開來,她毫發無損,情緒高漲,要到接近半分鐘后才從那種病態的歡喜中掙脫出來,感到一陣惡心。慢慢與她分離開的深淵意志中,似乎傳來一聲嘆息。簡直像從濃稠的柏油中爬出來一樣,那種強烈的氣味與粘膩感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