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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之力撕扯開晶狀體,漆黑的眼球爆裂開來,像個被戳破的葡萄。黑血劈頭蓋臉地濺到塔砂身上,浸透她的頭發,滲入她的眼角。透過這層污血,塔砂與怒魔對視。狂暴的憤怒撲面而來。下一刻塔砂飛了出去,不是自己撤走的,完全是被擊飛出去。受傷的怒魔瘋狂地揮舞著雙手,準頭不足但力道十足。堅硬的指節只是從她身上擦過,一股怪力便將碰到的皮rou骨骼全部撕爛。用來格擋的左手在鐵拳之下寸寸折斷,如螳臂當車。塔砂借力飛出,在千鈞一發之際脫出了致命的范圍,縱然如此,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塔砂的左肩一片狼藉,左臂齊根砸斷。一個照面之下,一只胳膊換一只眼睛。鏈接之中傳來維克多的聲音,他在叫喊著什么,然而塔砂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知道有人在說話,她感覺到左側肩頭傳來的劇痛,但這全都沒有意義。唯一有意義的是——憤怒。黑色的眼睛彼此對視,兩者的距離無比接近,以鮮血為媒介,塔砂短暫地侵襲了怒魔的靈魂。是的,即使發狂的怒魔毫無防御,惡魔領主的靈魂也絕非塔砂所能撼動之物。但塔砂沒打算攻擊,恰恰相反,她讓自己敞開的靈魂,撞上了對方。維克多對她做過一樣的事情,他曾不動聲色地誘哄、偽裝、欺瞞,最終讓塔砂與他短暫地同調。感染他人的靈魂需要極高的技巧,但讓自己的靈魂被另一個污染源所感染,只需要撤掉防御就行了。破壞比建設容易,墜落比攀爬簡單,塔砂回顧當初被同調的感受,在短暫的對視與靈魂碰撞之中,她主動尋求了污染。不難,她可曾經師從于一位靈魂cao縱大師啊。同調達成的剎那,巨量的憤怒將塔砂淹沒。暴怒若真能燃起火焰,此刻的怒氣就能將一片大海蒸干。曾經遇到過的那個魔法怪物的憤怒,與怒魔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這業火一旦燃起便不再需要任何借口,在它熄滅之前,一切都是怒火之源,一切都在摧毀之前。嚴格地說,塔砂不覺得自己被蒙蔽了心神。維克多在附近,地下城核心在附近,他們可能被戰斗波及粉碎,這相當危險,十分重要,理智依然可以理解這一點,只是這些念頭全都變得無關緊要,如同飛過的小蟲。劇痛沒有減弱一分,只是痛苦無法分散塔砂的注意力,它和狂怒比起來微不足道。塔砂甚至走了神,心說維克多被撕掉的時候是不是就這么痛呢——地下城之書與維克多的靈魂緊密相連,他有觸覺也有痛覺,就和塔砂使用龍翼之軀時一樣。很快,所有雜七雜八的念頭被憤怒擠到腦殼外面。在交織的怒火與仇恨之外,塔砂甚至感覺到喜悅。真好啊,用真身降臨的怒魔。現在,我可以完全、徹底地殺掉你了。塔砂在此刻理解了怒魔的笑意,她理解這籠罩心神的狂暴,理解這被怒氣主宰也主宰怒氣的歡欣。染血的雙眼瞇起,嘴角勾起一個鋒利的弧度,在她滿是黑紅鮮血的面孔上,綻放了一個與敵人無比相似的笑容。獨眼獨角的賽門再度悶頭沖向塔砂,塔砂的攻擊終于將它的仇恨完全吸引到了龍翼之軀上,怒魔打定主意要先將她撕成碎片,地下城之書與地下城核心都被置之腦后。塔砂不退反進,毫不猶豫地撲擊,過去戰斗中精巧的計算全都不見蹤影,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戾氣。怒氣隔絕了一切算計,向彼此攻擊的敵對雙方,在此刻,心中所思所想竟然如此如出一轍。殺——!手中的銀刀發出吱吱的聲音,被塔砂捏著的部分被符文點亮,燒灼著握刀的手。深淵的氣息不斷浸潤著地下城核心,終于讓龍翼之軀過了某個臨界點,成為了會被撒羅之力憎惡的深淵造物。銀刀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在深淵之力夾擊之下,撒羅的符文爆發出全部的力量,受祝福的神圣的金屬爆發出極其刺眼的亮光,那是流星在天幕中燃燒的模樣。天界的力量讓怒魔咆哮,落到它頭上的深淵之力翻騰起來,如同受到了挑釁。它的雙爪改變了方向,全向刀刃抓去,看上去不管不顧想捏碎這帶著對頭氣息的可惡武器。深淵與天界之力彼此激發,銀光斬開黑霧也為之吞沒,在相互撞擊的時候,沖擊波甚至讓通道震動。塔砂的右手散發出焦臭,那里的皮rou扭曲起來,仿佛赤手空拳握住燒紅的炭火。但沒關系,它對怒魔的傷害終究更大。像guntang的烙鐵切入冰層,方才堅不可摧的怒魔之軀被割裂開來,賽門用來格擋的手掌被生生斬去一半,只剩一點兒皮rou依舊相連。與此同時,長刀應聲而碎。所有符文在方才爆發了最后的力量,既是強弩之末也是最強的一波。銀刀粉碎,光滑黯淡,而塔砂棄刀,伸手,縱身撲進怒魔空門大開的懷中。她的右手在短短一息內變形,修長白嫩的手指化作森森利刃。骨骼噼啪作響,利爪轉瞬成型,那閃著寒光的獸爪似狼非狼,能切金斷玉。【滿月】不,這不是【滿月】、【滿月-野性呼喚】、【呼喚滿月】中的任何一種。地下城卡片上依舊空無一物,它沒有名字,什么都不是,塔砂在使出這一招時什么都沒想,如同被激怒的野獸反射性揮出一爪。這才是它的本來面目。塔砂從狼神后裔身上得到了這種力量,她在識海中將這種無法理解、無法掌握的能力分門別類,歸納成自己可以運用的“技能”。這種歸納是近路、是竅門,初期能讓塔砂快速入門,卻在后期化作阻止她更進一步的瓶頸,成為她的限制與束縛。這才是殘破地下城核心需要合并重組的原因,一臺破機器里加載了太多輔助軟件,又怎么可能跑得起來呢。一開始就沒有什么技能,在為之命名之前,力量,就只是力量本身。削鐵如泥的利爪插進了怒魔的側頸,一路向下撕扯。塔砂的大半個胳膊都插入其中,義無反顧,只搜尋著怒魔體內那顆跳動的心臟。這也等同于將自己卡在了怒魔領主身上,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抽身。賽門沒了利爪,但還有斷掌,那兩截鮮血淋漓的東西一樣堅如鋼鐵。蒲扇大的掌根已經抬了起來,只要一合攏,便能將掛在肩頭的蟲子捏成rou餅。何等兇險,何等無謀,塔砂這一擊仿佛對死神投懷送抱,拼一個你死我活。什么樣的瘋子才會做這種事?什么樣的存在才會贊賞這種舉動?那必定是混亂中的混亂,瘋狂中的瘋狂。塔砂感覺到了深淵。祂來自四面八方,又不僅僅無處不在。這股力量從不知哪個角落哪個位面哪個空間中出現,跳躍,毫無預兆地灌入了塔砂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