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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而言,能讓指尖點亮已是他們身為施法者的重要證明。傳說中那些移山倒海的法師真的存在嗎?那些英雄史詩是歷史還是純粹的故事?空氣中的魔力為何如此稀薄,埃瑞安為何對施法者如此冷酷,讓他們心馳神往的魔法,究竟是饋贈還是詛咒?任何有著法師自覺的人都在尋找答案,求索豈止進行了十幾年、幾十年。三百年前他們未雨綢繆地探尋著魔力流失的原因,兩百年前他們焦慮地尋覓著讓法師職業能夠長盛不衰的秘方,滅法運動后到處逃竄的幸存法師在故紙堆中鉆研,在埃瑞安大地各處跋山涉水,絕望地想要找到一點希望,能證明魔法不是指間流沙。這些先輩們沒有找到,但是在他們的有生之年里,他們記載下了每一年的環境變化,像氣象學家記錄每一年的降雨與潮汐。這些碎片遺落在埃瑞安的各個角落,像被風暴撕碎的筆記。當地下城橫空出世,在塔砂建起一片庇護所里,法師與他們的藏書都匯聚在了一起。白堊學院的傳承者韋伯斯特帶來了一馬車手抄本,這位圖書管理員終于能光明正大地拿出他收集了一輩子的寶藏,與同道中人交流討論。白塔流亡法師的后裔,白袍法師布魯諾有一只玳瑁手鐲,這只儲物手鐲中攜帶了白塔圖書館五分之一的密藏——當年那位拒絕參與屠龍之戰的傳奇法師匆忙出走,用精妙法術和普通材料制作的手鐲意外保留過了漫長的歲月,沒有像那些用魔法生物部件制作的儲物器具一樣消失。黑袍法師米蘭達來時身無長物,只帶了幾個收養的孤兒學徒,在安置下來后的頭一個月,她默寫出了幾十卷筆記和法術書……法師協會建立起了恰當的積分制度,法師們用自家藏書和筆記的副本兌換其他藏書副本的借閱權。地下城的圖書館絕對安全,萬無一失,而她擁有這些藏書副本的調用權力,作為擔任保險柜的利息——塔砂以此來引誘法師們參加她提出的課題。啊,扯遠了。總之,在來匯聚于地下城之后,這些一直尋找著答案的法師門得到了此前數百年都沒有的機會。在統一組織下,求知欲旺盛的研究狂人最終發現,施法者施法時雖然會消耗魔力,但從長遠來看,他們本身存在制造的魔力卻比消耗的總量更多。“依然只是猜想嗎?”塔砂問。“觀測時間不夠長,樣本數量不夠多,參考文獻有所缺失。”米蘭達說,“沒有足夠證據的推論,我只能稱之為猜想?!?/br>換而言之,這猜想已經有了八成把握。整個埃瑞安為之轟動。帝國那邊的反應非常劇烈,高層更是如此,像一杯水潑進了guntang的油鍋。如果這個猜想成立,那他們曾經轟轟烈烈的滅法戰爭,完全都是錯誤的。官方已經對外承認滅法運動是個錯誤,然而他們并不真這么認為。對外如此宣稱,只不過是為了再度召集法師罷了,他們需要有人修理魔力源頭。沒有人真的會為此后悔,就像他們不曾后悔過埃瑞安帝國歷史上經歷的每一場大戰,那最終讓帝國成為了唯一的霸主,讓人類、讓他們凌駕于世界頂端,盡管要付出一些代價。可如果法師們的猜想成立……那么,滅法戰爭這件事,等同于將埃瑞安往懸崖上更推了一步。帝國真的對魔力環境衰退這種事一無所覺嗎?平民或許一無所覺。當大部分工廠因為能源短缺而一間間關閉,魔導科技縮回軍方與都城之內,不再參與大部分人的生活;工人失業回家,重新撿起鋤頭,讀書識字對大部分人來說不再劃算,識字率慢慢下滑,歷史被人們遺忘,成為了歷史書上編纂好的模樣??萍寂c工業文明的進步需要萬眾一心的推動,衰退卻只需要時間,如今的平民多半并不清楚魔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魔導科技依然盤踞在埃瑞安的心臟之中。富有的人、有地位的人,依然能享受到魔導科技帶來的方便,因此他們至少知道魔導科技與其能源的存在。上層人士全都清楚魔力源頭是個什么東西,每年的會議他們都會聽到核心能源的消耗率報告,而損耗正在緩慢地逐年上升。明智的人知道一些事情正在慢慢變糟,只是在以往,他們找不到這等問題的切入口,同時又處于非常安逸的環境中,很少有人會想全力解決幾百年后才可能出問題的事情。就像比起思考全球變暖問題,領導者們多半更關心今年的財政狀況。而后地下城出現了,站穩了,摧毀了魔力源頭,制造了如今兩方對峙的局面。塔砂在研究帝國,帝國也在研究塔砂。他們一樣發現了魔力環境和職業者之間的正態關系,環境越好職業者似乎越多。他們研究對面有源源不斷魔石的原因,研究魔力與源頭修復速度的關系,“魔力環境”這看不見的幽靈正制造越來越多的影響,帝國無法對此視而不見。就在不久之前,帝國這邊的研究所也發現了類似跡象,許多研究成果與塔斯馬林州公開的猜想吻合。塔砂期待的動靜,在下一個月傳來。夜幕防線上,“不存在的窗口”一直開著,盡管流量隨著雙方關系溫度的變化時而大時而小。下一個月初,從那個只有商人和商品通過的地方,走來了帝國的外交官。經歷了一個月的扯皮,“不存在的合作”被敲定下來。夜幕防線附近的那塊空地上,興建起了一座不存在的法師塔,法師塔橫跨防線兩邊,占據的位置和地上地下的比例都經過雙方外交人士的仔細協商。這座無國界的法師塔在雙方努力下迅速地建成,在嚴密的護衛之下,雙方的文獻資料被運送到這里,雙方的施法者和研究者來到這座塔中。“埃德溫叔叔!”“阿比蓋爾?”火焰女巫在見面的第一時間向帝國法師的一員撲去,險些引起帝國士兵的攻擊。戴著金絲眼睛、穿著白大褂的中年法師驚喜地抱住懷里的侄女,幾乎被對方撲得向后倒去。這位家里蹲法師和過去一樣瘦弱憔悴,而阿比蓋爾這些年來吃得好睡得香,踩上一雙鋒利的細高跟,足足比叔叔高了一個頭——與其說她撲進對方懷里,不如說她撲過去把對方摁進懷里。阿比蓋爾后退一步,驚奇地說:“你變矮了,埃德溫叔叔!”“是你長大了?!卑5聹匦ζ饋恚孟卵坨R,用指尾擦掉眼角的淚水,“阿比蓋爾是個大姑娘了,伍德一定會非常高興?!?/br>“搞完這個我要去看他!既然咱們都可以見面,能見到老爸的日子肯定也不遠了!”阿比蓋爾樂觀地說,激動得像清晨的鳥兒,“哎呀,發生了好多好多事情!等待會兒有時間,我要一樣一樣講給你聽!”埃德溫依然說不出什么話,只是點頭,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