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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砂嚇了一跳。他的嘴唇動了動,不知要怎么說,便將對方突然進屋的問題置之腦后,只把筆記本放進了塔砂手中。“第二冊。”他說,推了推眼鏡,眼巴巴看著塔砂。這次塔砂不再用正常速度掩飾,直接飛快地翻了一遍。和第一本一樣,里面出現的咒語和真實種族設定全都相當嚴謹。“你書寫的世界觀非常成熟完善。”塔砂說,“能憑空假想出這么多完善的咒語和種族,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埃德溫倉促地笑了一下,仿佛對這評價有點窘迫。他吞吞吐吐地說:“也不全是原創……”“難道有什么參考嗎?”塔砂問,故作為難地說,“如果參考了別的卻不標注出來,那恐怕對參考的作者來說不太公平。”“不是的!”埃德溫脫口而出,“我這是以史為鑒,有資料可以取材……參考,參考一些資料,大圖書館里有很多。”“包括法術嗎?”塔砂追問道,“我以為大圖書館中不會收錄法術書呢。”豈止不會收錄,法術書早已銷聲匿跡,在成為□□集中銷毀很多年后,人們無視它,將它遺忘了。埃德溫閉上了嘴巴。如今他真正地警戒了起來,仿佛知道自己不善言辭,他選擇一言不發。埃德溫又變回了開頭那個不合作的陰郁怪人,不過塔砂想了解的東西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這不可能是個施法者,頂多是個模仿者。隱士法師的猜想被推翻,一個狂熱歷史愛好者的形象取而代之。店老板說埃德溫從小喜歡泡圖書館,后來終于走火入魔,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可能他才是對的,阿比蓋爾口中那個神秘聰慧的叔叔,只是小姑娘想象美化的成果。更大的可能性是埃德溫只誤打誤撞得到了一本法術書,為此心醉神迷。他多半沒有半點魔法天賦,又缺乏魔法原料,即便用了最最正確的手勢與咒語,也完成不了任何一個法術。難道旅店的守護陣是他誤打誤撞制造出來的嗎?不對,要是埃德溫能成功布置魔法陣還能定期維護,他就不可能只是個把法術書當成取材來源的蹩腳作家。施法者另有其人。問題是,要怎么將這個人找出來。“殺了他,毀掉法術書。”維克多輕松地說,“被持續維護的守護陣和其中接觸過法術書的人,絕對有一些聯系。”“別鬧。”塔砂說,“我可不是來結仇的。”“那把守護陣破壞掉,這次沒開玩笑。”維克多說,“維護陣法的人絕對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讓他們來找你,沒有什么辦法比這方便。”這其實也不算多好的主意,因為這個守護法陣……塔砂忽然停了下來。在遠方,久久沒有動靜的妖精燈盞再一次有了反應。吸附在車廂上的細小孢子在空氣中上下飛舞,當密閉的火車車廂被打開,它們迅速地飛了進去。攜帶著塔砂的視線。第一個被激活的孢子傳來了黑乎乎的畫面,在昏暗無光的車廂內,巨大的帆布包裹著所有貨物。許多雙軍靴踏入了開啟的大門,當士兵們揭開那些帆布,帆布下的貨物終于露出了真容。第一只孢子攝像頭報廢,第二只換上,緊緊貼上那個巨大的東西。它比兩個士兵疊起來還要高大,而這甚至是它還沒站直的時候。它的肩膀非常寬,兩只胳膊無比粗壯,以至于整體寬度和高度看上去差不多。金屬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戴著軍帽的影子投在車廂上。影子的手臂抬起,成群的士兵走到了貨物身后一陣擺弄,接著,車廂里有光芒亮起。從貨物方方正正的頭顱上,射出兩道紅色的光。塔砂記得這個,最起碼記得類似的東西。在鐵灰色的夢中,在那個不斷敲打著鐵砧的矮人工匠身邊,無數鋼鐵魔像靜靜站立。那個鋼鐵魔像在車廂中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火車車廂中還有數不清的帆布。機器人大軍嗎,塔砂嘆著氣想,恐怕之前建功無數的催眠曲,在戰場上再難起到作用了。已經沒有仔細尋找的時間。埃德溫驚異地看著那個走向窗戶的女客人,為她在自己房間里自作主張的舉動不滿,又不知要怎么勸阻。他掙扎好半天,鼓起勇氣開口道:“你在做什么?”他問話時客人已經收回了手,要做什么都已經做完了。埃德溫看見兩只涂著血紅色染色膏的指甲往中間一合,咔嚓,干脆利落地掐碎了什么東西。昏暗的光線中,埃德溫根本看不清對方掐碎了什么,但他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脊背竄上一股微妙的惡寒感。是因為那動作太過鋒芒畢露嗎?他不知道,可是……好吧,沒有可是了。女人拍掉手中的灰,露出一個和方才看上去不太一樣的笑容,說:“看到只蟲子而已。”說完,她簡短地道別,放下書本離開。埃德溫窗外那部分陣法節點,只是今晚任務的開始。守護符文足夠隱秘,它在防御性上便沒有多少建樹。大部分節點只要一掐就能掐斷,即使較為堅硬難弄的一些,使用小刀或鮮血也能夠破壞。梧桐樹上有七個,旅店外的地面和石頭上有七個,承重柱上七個,天花板上七個……七七四十九個節點在前惡魔眼中暴露無遺,塔砂只花了小半個夜晚,便將之解決了大半。第四十個節點在地下室。地下室沒有上鎖,但這里沒有裝燈,灰塵和蜘蛛網覆蓋了每一個角落。這一個符文被壓在許多箱子下面,從氣窗中投下的月光照在這堆大箱子上,當塔砂前去移動它們,她的影子落在了身后的墻壁上。高挑的黑影注視著塔砂,當塔砂彎下腰,那影子依然站立不動。陰影在暗中蠕動。影子沒有厚度,沒有質量,它蠕動時悄無聲息,落到人身上也毫無感覺。墻壁上的女性身影慢慢伸出了手,指甲比塔砂本人更長。它們環成一個圓環,圈住了塔砂纖細的脖頸。一股怪力扼住了塔砂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雙腳凌空。空氣無法流入肺中,指印很快出現在皮膚上,摸上咽喉的手卻什么都碰不到。這是一幕活生生的恐怖片,眼看有人要被自己的影子扼死在布滿灰塵的地下室。下一刻,塔砂張開了翅膀。強勁有力的龍翼驀然打開,將外套與影子一并撕扯得粉碎——墻上的倒影開始也有著細微的變形,仿佛想長出翅膀來似的,但寬廣的龍翼迅速地將它撐爆了。影子巫術開始沒有發現塔砂背后的翅膀,那它的模擬與附身注定不完全,當塔砂的完全形態展開,失敗的贗品便從身上脫落。塔砂收起翅膀,她的腳下光禿禿一片。墻上的女人影子不再與她相連,她們兩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