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殷瓔極力不愿意承認，其實她就是個隱形的早期病嬌綜合癥患者！

她的腦海里其實是在咆哮著，啊啊啊啊啊老師怎么可以這樣胡亂收徒弟，如果老師只有我一個弟子就好了！同門什么的都好討厭……全然不想自己也是被隨手拎來的。之前一直拿控制狂這個高帽子砸冥河，如今動了情，竟也是這般模樣。

殷瓔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那只在叢林里探頭探腦的死兔子。

話說在這個刀耕火種的時代，用什么吃兔子比較好呢？烤兔蹄，□□頭，還是涼拌兔皮。

通天似乎是看懂了她的眼神，用手敲了敲殷瓔的額頭：“這可是你師弟。”

那她該給長耳定光講講孔融讓梨的故事。殷瓔腹議著，伸手纏住通天的手臂笑道：“老師，無當師姐在您說的那個荷塘給我建了座小亭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好，”通天用余光瞥了眼她纏在自己身上的手，微微一笑，并沒有說什么。

“老師，你經常在外面溜達，有沒有聽說過我哥的消息？”走在路上，殷瓔歪頭問他。通天教主一向喜歡四處溜達，也許能聽說一些黑蓮的蹤跡。

“不曾，若是有誰知道，恐怕也不會公布于眾。”通天搖頭道，“你們十二品蓮花命格獨特，除非是有緣碰上，不然就算精通天數演變，也找不到你們。瓔瓔，你別擔心，黑蓮道人一身暴戾之氣，若是現身于世，早就驚動天下了。”

他語氣輕快，不過完全沒有安慰殷瓔的效果。她郁悶地問：“老師這話的意思，如果我哥被發現了，豈不是比青蓮的結局還慘？”

通天這才留意到她的沮喪，怔了怔，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徒弟。千萬年來，他的情緒一向只有高興、暴躁、平靜，很少會出現其他的波動。身邊的徒弟大多是潛心修道，心靜如水，很少會見到像她這樣會哭會笑會沮喪，心思頗多的小姑娘。

他不是很明白殷瓔的心思，對自己這般熱情親熱，是很尊師重教的吧？見她常常提起黑蓮，其中的感情，也比三清之間深厚。心里不覺起了一絲自己都難以察覺到的波瀾，他低頭，溫和道：“瓔瓔，若你實在放心不下，下次我帶你出去找找？”

“好啊。”殷瓔眼前一亮，能有通天陪同，太有安全感了。她也不愿再去腦補黑蓮的倒霉下落，便移開了話題，笑道：“老師，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么？那時候你多么活潑啊，怎么現在也不見去東海抽龍筋，鳳凰身上拔羽毛了。”

“那時候你就看似一團霧氣。”提起往事，通天也來了興致，“我當時倒真是帶著多寶一道去了，還沒來得及抽龍筋呢，你二師伯就出現了，把我手里的那條黃龍收做了徒弟。”他有些無奈道：“之后鳳凰的羽毛沒拔到，倒是收了金靈……”

本想破壞世界，結果到頭來都變成收徒弟了。通天一本正經地總結：“既然為人師表，就要有個老師的樣子，瓔瓔你說是不是？”

“我可以不說真話么？”殷瓔問。

通天斜斜看了她一眼：“你可以不說話。”

第二日通天果然帶著殷瓔出門溜達，因為黑蓮不太可能呆在熱鬧的地方，便專一撿偏僻的地方去。如今巫妖貌似在打仗，殷瓔對這些無感，她心里唯一記掛的只有封神大劫。

她曾經想過，如果截教門人都遵從通天的貼在碧游宮門口的告示，不入紅塵，封神大劫會是什么樣的結局？不過是很難實現的吧。一環接一環，一個門人的隕落引來了更多的截教門人……幾乎是從石磯被太乙殺了開始，他們成就了別人的殺劫，填補了封神榜的大半缺額。

只是既然來了，她沒有退路。殷瓔想著自己也許可以提前殺了申公豹，承擔他的工作勸人別下山，也許就沒這些事情了？事情還是很簡單的嘛。至于那只背叛截教的死兔子，早晚給吃掉。想完這個問題心情愉快了許多，忽聽通天問她：“瓔瓔，發呆了這么久，想什么呢？”

“老師，你說逆天改命這種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呀？”殷瓔抬頭望了望天，捂著胸口道：“哎，還好，說出這句話沒有立刻被天道劈掉。”

通天看著她，覺得十分好笑，道：“又亂想什么？我從不信天命，既無恒定的命運，又談何逆天改命？你應該是不知，”他頓了下，“你師祖鴻鈞，早已以身合道，他便是天道，天道便是鴻鈞。”

“師祖就是天道，那么天道之念就是師祖之念的話，倒覺得有些不妥。”殷瓔搖頭道：“老師，我真不信，修成大羅神仙乃至圣人就一定是無欲無念的，但凡有念，又怎么能一定的公平公正？”

她說完，又抬頭看了看天。沒有留意到通天正深深地望著自己，扭頭觸碰到他深邃的目光，殷瓔嚇得心劇烈一跳，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道：“老師……”

“瓔瓔，”他伸手，輕輕地按住了殷瓔的肩頭。殷瓔不安且臉紅的靠在了他的懷里，聽著他說：“圣人有私念，天道本不公。若是想自在的活在這個世上，必須要強！一定要強！”

殷瓔聽得愈發羞愧，她想得再多也沒用，若是沒實力，都是空談！還整天想什么旖旎的小心思啊……若是不想成為腳墊，不想最后在萬仙陣覆滅，她必須專心修煉，身負鴻蒙紫氣，不能辜負！

這次外出游歷，并沒有找到黑蓮的蹤跡。殷瓔回到蓬萊島后，認認真真聽通天講了幾次道，就回到荷塘閉關修煉，發誓除非境界突破，不然絕不不出來。

悠悠歲月就這樣慢慢流逝，偶爾出關的時候，會有幾個同門的師弟師妹前來談論道法，某一次還遇到了尚且青蔥的石磯。有時候忍不住，就偷偷跑去碧游宮，偷看通天幾眼，再心滿意足地回到她那個小荷塘去。

修為尚淺的師弟師妹，以為她只是個普通蓮花成精，便從洪荒大陸弄來蓮花種子，種滿了整個荷塘。看到通天新收了好多弟子，向當初對自己一樣對他們好，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渾身上下都是醋味。

作為曾經生長在共和國的好花朵，殷瓔從小學會了要自我反思。她先是狠狠地譴責了自己一頓，可還是忍不住失望，通天已經很久沒來看她了。作為徒弟，雖然該是她跑過去孝敬，可是……

自作多情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忍著，忍著，終于境界大成，歷劫突破到了下一個境界。殷瓔也不知道其中過了大概多少年，她的存在感本就微弱。如今，是該愉快地刷一下存在感了吧？

她的目光瞥向了一只在叢林里愉快跳躍的長耳朵生物。

“救命！”

長耳定光在前面飛奔著，殷瓔在后面不急不躁的追趕。蓬萊島上鮮有什么大事，如今，個個都伸出腦袋瞧著這番熱鬧。雖然吃rou沒什么，可公開追捕同門師弟，就有些稀奇了。

“你叫啊，叫啊，叫破嗓子也沒人來幫你。”殷瓔十分痛快地說出這句殘忍的話，如今修為大漲，跟上這只兔子太簡單不過了。

那兔子生氣了，搖身一變成人樣，又跳到樹上怒氣沖沖地沖著她道：“我又沒招惹你，信不信我告到老師那里啊！你到底是什么企圖？”

殷瓔懶懶散散道：“我只是有點餓了。”

長耳定光恨不得撲下去掐死她，卻忽然掛上了笑容，和藹可親的對著殷瓔：“原來紅蓮師姐是餓了啊？我有個堂妹，喚作玉兔，不知道師姐有沒有食欲……”

玉兔？如此破壞神話的行為才不干呢。她搖了搖頭。

那長耳定光哭喪著臉，刷的一下蹦下了樹，飛快地向碧游宮奔去。撲到在地上，他對著通天哭道：“老師，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瓔瓔，出來！”

這道聲音雖然嚴厲，可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殷瓔反而有些欣喜。她慢慢走了過去，不就是挨罵么，不怕！只要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好。

通天見她走近，忽而一改嚴肅的神情，笑道：“乖，別鬧了。”

長耳定光表情凝結。

周圍的弟子們瞠目結舌。

這這這這……簡直就是偏心！殷瓔也被嚇了一跳，難道通天早已看穿一切？不可能吧。她有些艱難地挪步過去，道：“老師……”

“隨我入殿。”通天道。

“是。”

雖然是有意鬧出一番動靜，如今倒是忐忑不安了起來。只是想好的諸多開場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通天轉過身來。

“我此番出去，倒是模糊聽到了你哥哥的蹤跡。”他盤膝坐下，含笑看著殷瓔：“只是他不在此界，你等一等，我去看看。”

說罷，便閉上雙眸，片刻間已經神游界外。

黑蓮有消息了？殷瓔極是高興，在一旁乖乖等著。如今可以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看著看著就心癢……哎，好想親上去怎么破！

第025章：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