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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聲嘻嘻笑:我們的宿舍長是許知敏。許知敏陪著笑,心中隱約察覺些微的不對勁,卻也揪不出人家是故意針對她的把柄。出于“住在一起應和平相處”的信念,她未再追究下去。況且,她有更重要的目標需完成,那就是爭取拿到學年獎學金抵銷學費和生活費。M大的獎學金是很可觀的,尤其是一等獎學金。許知敏除了認真履行宿舍長的義務,把自己全身心投入了學業中。寒假只是回家過個年,又飛奔回學校學習。平常表哥表嫂邀她出來游玩,她真誠地以“課業為重”的理由婉拒了。紀源軒對meimei的表現越來越滿意。于青皖則是嘆氣:她更情愿許知敏活潑一點,因為大學不是高中。果如于青皖所擔慮的。許知敏第一學年的學科總成績高出了第二名六十多分,數門功課拿了班上的第一名,震驚了全班師生和系院的導師。如此傲人的成績,到了第二年學期初評選獎學金的時候,最終,她拿了個三等。三等,三等獎學金是一等的三分之一,名號與一等天差地別。猶如一個天雷當頭砸下,許知敏澀然地眨巴眼睛:想不明白。成績高出人家那么多,為什么是三等而不是一等。許知敏木然地走進洗手間,剛關上門,就聽到外邊有人回來了。陳茗惋惜道:“許知敏真可憐。成績那么好,卻才拿了個三等。”“呵。”王雅麗嗤笑,“這是她自找的。”“雅麗,你知道獎學金是怎么算的嗎?我看班干部和班導為這個事忙活了近一個星期呢。”“開學后,我就四處托人打聽過這事。因為你要知道,學校明文只給個大概方向,而每個院系每年的具體評分方案都有變動。據我了解,我們院系今年大致是這樣:百分之六十是學科分,百分之二十是體娛分,百分之二十是道德分。學科分是死的,你考了多少就是多少。體娛分就看你在校內的交際狀況了,班校干部都有加分。道德分嘛,說白了,就是看你如何與導師和班里其他同學交好了,全是主觀印象分。”“怪不得你的學科分拿了全班第十二名,獎學金卻跟許知敏一樣拿了三等。”陳茗笑了笑,又小聲問,“話說,道德分是同學互相打分的,每人打滿分是十分,你給許知敏打了多少分?”王雅麗笑聲尖利:“我知道她肯定幫我們宿舍的人全打了八分到九分。”“她也太天真了吧。誰會這么打分的。最少,我給方秀梅只打了五分。體育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這里是醫學院,不是體育院校。”“所以,我憑著公平正直的心態,給她和方秀梅都打了三分。”“三分?!你也太狠了吧。”“我是憑良心說話。她們為班上同學做過些什么?一個就會踢足球,一個就會當書蟲。這樣的人到了社會,遲早被淘汰。”“別這樣說人家吧。我看她們兩人還是挺好的。上回隔壁宿舍不是有個人生病了嗎?她們兩個見她們宿舍的人不在,主動幫人家打飯呢。”“所以說她們蠢,生病的那人是隔壁宿舍都討厭的。那幫人本想借著這事將那人趕出宿舍,這可好,她們兩個盡是幫倒忙。”陳茗好一會兒沒說話。王雅麗總結道:“陳茗,若只有我一個人打三分,也不可能讓許知敏的總分下滑到這種程度。”“我明白。班干部戒備她,而班導對她很‘失望’。”“是啊。我報到那天,得知許知敏跟我住同一間宿舍都大吃一驚呢。因為我早先聽說了,我們班有一個成績高出了臨床醫學系錄取分數線近四十分的高材生,居然高考志愿全填了我們院系,名字就叫做許知敏。本以為她會競爭班干部,在校學生會為我們院系爭得一席。結果她安心當了一年的宿舍長。只能說導師對她滿抱期望,她呢,自失良機。”陳茗頻頻哀嘆。許知敏背抵著粉墻,眼睛睜得大大地望著天花板,淚,終是未能淌下。第十八章等到陳茗和王雅麗的腳步聲完全消逝,許知敏輕輕擰開門,走出了衛生間。拉開書桌的抽屜,拿起手機,指腹摸著上面的摁鍵。驀地另一只手從包里迅速搜出一張IC電話卡,兜進了牛仔褲口袋里,轉頭,見著陳茗剛好開門。“許知敏?”陳茗忍不住驚呼,結巴道,“你、幾時回來的?”許知敏如往常地微笑:“剛剛,正要去打飯。”“哦。”陳茗局促地站在一邊,或許是剛說了人家壞話后的心虛,垂著眼不敢正視室友。許知敏對她微含頭,越過她離開了宿舍。機械式地解決了晚餐,許知敏在校園內四處悠轉起來。前幾日國慶節剛過,秋季的風肆虐地卷起。榕樹的枝葉一陣又一陣嘩啦啦地響,她失了神,似是聽到了家鄉大海的浪濤聲。望著地上一兩片半黃的葉子,它們就像是一只只小船忽爾被浪尖頂起,繼而顛覆或者沉沒。小心翼翼地繞過路上的所有落葉。不知不覺中,她走近了初進M大的第一天所看到的那一幅名人頭像石壁。直至今一刻,她仍然不清楚這五個頭像刻畫的究竟是哪幾位先人。舉起右手中指,沿著先人鑿刻的凹痕,慢慢地勾畫“求學、嚴謹”四個大字。肌膚磨礪沙石的疼痛,一絲絲地沁入了內心深處,指頭久久停留在謹字最后一橫的末尾。嗤,一聲輕笑從齒間溢出,接著緩緩地斂住了聲。心情如同這落下的夜幕,逐漸走向了寧靜。其實,何需介意呢?早在一年多前在火車上莫茹燕已是警告過她。只是,她可以與任何人平和相處,就是不喜歡隨意奉承別人,尤其是自己打從心底厭惡的人。論資歷,她虛偽的程度比不上王雅麗,更是比不上墨深。兩指尖插入褲袋里挑出了IC電話卡,揚了揚,她現在需要調劑一下情緒。沿路校區內的卡式電話機都排著長龍,方記起今晚是周末。以前專注學習就課室飯堂宿舍一條線跑,這會起了游興,隨處轉轉,盡是找沒走過的路鉆進去。路經學校商業街的一間小書店,店主阿姨告訴她,附屬醫院里有著多臺卡式電話機,而且晚上沒有什么人走動。這個建議聽起來不錯。問了路子,許知敏從校園一條蜿蜒的小道第一次走進了M大的第一附屬醫院。醫院的門診大樓是近幾年方重新修建的,有八層。夜診只到八點,此刻是八點半了。長長的走廊每隔一段亮著一盞日光燈,安靜地在大理石地板上映著自己的影子。想想,以后自己要在這樣的地方工作,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心里邊忽地咯噔咯噔起來。底層一樓就有五臺卡式電話機,均無人使用。許知敏插入IC電話卡,撥起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