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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這些實習生嘆為觀止。整個法醫中心占地面積25畝,有一棟辦公樓、一棟宿舍樓、四個獨立的解剖室和能容納98具尸體的冷藏庫,另外還有魚塘、菜地、靶場。這樣的條件,我們省到目前也還沒有建成一家。尸體冷藏庫是我們公認的比較恐怖的地方,陰森寒冷的走道兩旁整齊地羅列著數十組四聯整體冰柜,因為殯儀館是定期來拉尸體,所以這98個空位基本是滿員的。看守尸庫的是一個聘用的老大哥,我們初來乍到的時候,他也關切地問我們害不害怕,我的同學們都覺得嚇人,只有我,一方面已經有了解剖尸體的經歷,一方面又是班長,所以總會硬著頭皮,裝作不屑的樣子說:“怕?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尸體嘛!”南江市局的工作量,是我老家那樣的小地方不能比擬的,每天平均要跑三個非正常死亡現場,每天平均要解剖檢驗一具尸體,所以,我們在南江的半年十分忙碌,整天就是食堂、宿舍、解剖室、現場四點一線。四點一線跑了快一個月,沒有碰見一起奇案,作為實習生的我們甚感無趣。這天,又輪到我的帶教老師飆哥值班,我們閑來無事在值班室聊天。飆哥的外表一點兒不像他的名字那樣彪悍,他是個瘦瘦的、帥帥的、文質彬彬的30多歲的男人。關于他有很多傳說,據說因為他屢建奇功,連續破獲了幾起大案,南江市局獎勵了他一套房子。當然這只是傳言而已。“怎么沒有一起有懸念的命案啊?體現不出我們法醫的作用嘛!”我耷拉著腦袋嚷。“烏鴉嘴啊!”飆哥用純正的南江話說道,“這種事情不能說的,一說就中。”“哪有這么邪門兒……”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值班電話猛然響起。飆哥一臉邪惡:“看看,看看,靈不靈,靈不靈?”“我才不信呢!要么是個非正常死亡,要么就是預約傷情鑒定。”這種事,說說就能來?怎么可能!很快飆哥接完了電話,一臉無奈地看著我,說:“烏鴉嘴!走吧,去護城河,尸塊!”我渾身打了個激靈,真有咒語之說?我又不是巫師!要么就沒案子,一來就是碎尸?雖然知道自己馬上要開始忙了,但那時的我心里充滿莫名的興奮感。當然,現在的我和飆哥一樣害怕大案子的出現,也就只有新上手的法醫才會對發案充滿期待。很快,我們驅車趕到了案發現場。護城河的兩邊都拉起了警戒帶,交警、巡警、轄區民警和刑警的車輛停在路邊排了好長一段。南江大學曾經有一起轟動全國的碎尸案,過去好些年了,依舊沒有偵破。所以一聽到碎尸案,各部門都十分緊張。警戒帶的周圍是黑壓壓的一大片圍觀群眾。越過警戒帶,走進警戒區域的時候,我心里升起一種神圣感,就像初次戴上手術手套一樣。發現尸塊的是南江護城河上的一名清淤工人。他在小船上工作的時候,突然發現河面上一塊白花花的東西時沉時浮,他一邊在心里暗罵往河里丟垃圾的人,一邊劃船過去,沒想到撈上來一看,竟是一塊切下來的人的胸部。他當時差點兒被嚇得跌落水中,于是趕緊報了警。護城河上十幾條小船全載著民警在做網格式打撈,希望能從水中再打撈出更多的尸塊。碎尸案件中,發現的尸塊越多,破案的線索自然也越多,但是茫茫護城河,再打撈出尸塊的概率很低。飆哥帶著我們仔細查看已經被水泡得發白的尸塊,看得出來這是女性右側的乳腺和胸大肌,尸塊的分割面十分整齊,脂肪組織和肌rou都已經變得蒼白,可是,就這么一塊軟組織,能有什么線索呢?突然,圍觀的人群開始嘈雜起來。看來有新情況了。果然,其中一艘打撈船上的民警用抓鉤鉤起了一個塑料袋,在船上打開檢查。很快,打撈船向我們所在的岸邊駛來,有新發現了!看到塑料袋里的物件,我們興奮的心情很快又墜入了谷底,塑料袋里的兩塊尸塊,是另外一側的rufang和整個腹壁軟組織。在碎尸案中,骨頭的價值遠比軟組織高得多。眼看天色暗了下來,能打撈到骨頭的希望基本是破滅了,下一步的工作也就陷入了僵局。“走吧,回中心再仔細研究。”看著打撈船陸續靠岸,飆哥知道打撈工作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回去的路上,我無助地問:“飆哥,這就不打撈了嗎?我們接下去該怎么辦?”“這么大的護城河,總不能把水抽干吧?不過,我估計明天會下蛙人的。但是面積這么廣,能打撈到的希望很渺茫啊!”“這樣的案子,我們能發揮什么作用?”“當然,碎尸案主要是找尸源,尸源找到了,案件就破獲了一半。所以,碎尸案還得看我們的本事,能不能制訂尋找尸源的條件,從而縮小搜查范圍。”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是心里在不停地打鼓,就三塊尸塊,怎么縮小范圍?雖然現在DNA技術已經很成熟了,但是我們國家沒有大范圍的DNA數據庫,所以DNA只能作為證據,而不能作為尋找犯罪嫌疑人或者尸源的線索。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這個時候,飆哥的心里也同樣沒有任何把握。回到中心,我們馬不停蹄地辦理了尸體入庫的手續。雖然只是三塊尸塊,但是也必須按照全尸一樣辦理手續,三塊尸塊要分開放,DNA鑒定認定為同一人以后才能放在一起,以防出現的是兩起甚至三起碎尸案,我們不能主觀地就確定三塊尸塊肯定是一個人的。辦理完手續后,我們又提取了少許軟組織送去DNA實驗室,連夜進行同一認定。然后我們回到值班室,開始討論下一步的動作。“不管怎么說,等到同一認定完以后,下一步得看看三塊尸塊能不能拼在一起,然后再想對策。”飆哥若有所思。看著沉思的飆哥,我知道在這個案子里,制訂尋找尸源的條件的確會很難。尸源尋找的條件,包括必要條件,比如性別、年齡、身高、體重、衣著等,還有一些特定的條件,比如紋身、疤痕、畸形或者胎記等。要“猜”出這些條件,僅僅依靠這三塊尸塊,真的可能嗎?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飆哥喊了起來:“認定統一了,起來拼圖吧。”拼這三塊尸塊,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我們把尸塊攤放在解剖臺上,沿著皮瓣的方向慢慢地拼接。結果很意外,這三塊尸塊真的拼接成了一個整體,可以說是無縫對接,拼成了一個人完整的胸腹部。“切口這么整齊,不會是我們同行干的吧?”飆哥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