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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說是反正寡婦當(dāng)著當(dāng)著也習(xí)慣了,不急著找下家。再說了,她家漢子剛剛戰(zhàn)死,得給他守孝呢!呸!有人是這樣守孝的嗎?!她活得倒滋潤,大把花用著秦勉的錢財半點不手軟!不是宋二子安排得不好,而是這可惡的村姑太難纏!上將軍得承認,他實在太小看那村姑了!不過,要他就此認輸,眼睜睜看著秦勉跟這樣上不了臺面的女人過一生,無論如何,他是吞不下這口氣的。于是,上將軍立馬下了軍令——著鎮(zhèn)武將軍秦勉,即刻領(lǐng)征北一營前往西漠與征西先鋒一營合并,將西邊的北蠻人驅(qū)趕人漠海。當(dāng)然,如果可以在趕人的同時,還順便打通那條封閉了百年的商道,就再好不過了。戰(zhàn)事至此,大抵已經(jīng)圓滿結(jié)束。這場仗,打得漂亮、打得順利、打得北蠻這個讓中原人做了四百年惡夢的名詞,從此在史書上再不復(fù)聞!上將軍的勝利奏報傳回帝京之后,帝京的皇帝立即傳來圣旨,除了嘉獎無數(shù)外,更令三十萬大軍即刻整軍凱旋歸京。所以,除了還在北邊沙漠苦哈哈驅(qū)趕北蠻殘部的秦勉等人仍然無法回家之外,所有將士全開開心心地開拔回京去了,整個北蠻的財富都被軍隊捜刮得干干凈凈帶回京去,可以想見這次的封賞將會有多么豐厚了。至于,秦勉何時可以順利回家?不取決于北蠻人何時絕跡于荒漠中。也不取決于那條消失了百年的商道能不能再被打通。只取決于上將軍一人的意志。而,上將軍決定:待那村姑改嫁之后,秦勉就能回帝京了。所以,不能回家的秦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捎著只字片語回去。不停且不厭倦地捎信,而宋二子也很有義氣地不介意為他疲于奔命傳遞尺素,就跟傳遞軍情一樣地快速與慎重。不管信長或信短,中心思想就只一個——老子還活著!不許改嫁!不許帶著老子的娃改嫁別人!老子真的還活著!就這樣拖著拖著,被拖得生不如死的秦勉,無論他怎么努力,歸期還是硬被拖到第二年的四月下旬,上將軍在再也拖不下去之后,他終于能夠回家了!不是那名村姑終于嫁人了——回到帝京的上將軍暴跳如雷地發(fā)現(xiàn)那名村姑竟然變成一個大肚婆!都已經(jīng)有了秦勉的孩子,他哪能再讓她去嫁別人?!所以一番費勁的謀劃全付諸東流。上將軍這輩子就沒有遭遇過這樣重大的失敗,且還是敗給一個村姑;氣得上將軍十天半個月都吃不好飯,一把火氣燒得旺極了,決定把棒打鴛鴦的惡行進行到底,就是不讓秦勉回來!所有的北蠻人早就被驅(qū)趕到極遠之地——東邊的被迫出海了,北邊的被趕人冰川極北處,西邊的自然被掃人漠海深處,甚至還攀越無數(shù)高山,逃到天之涯去了。始終不能回家的秦勉甚至把商道打通了。不只打通一條,是打通了好幾條。可上將軍那時仍然沒同意他回帝京的請求,于是這個心急如焚的準(zhǔn)爹爹,在掰了掰手指推算自家婆娘的產(chǎn)期之后,終于抓狂了!不管不顧地率領(lǐng)手上七百名先鋒精銳,就把北商道邊上的一個名叫碎葉的小國給打殘了。當(dāng)碎葉的流亡王族泣血寫就的血書火速送到帝京時,整個朝廷都震動了。領(lǐng)七百個兵就把一個四十萬人口的小國給打沒了,要不要這么強悍啊?!簡直強悍到驚天動地!雖然很強很厲害很讓人暗暗自豪,但碎葉畢竟太遙遠,打得下也管不來,實在很雞肋。再說了,現(xiàn)在正是跟周邊國家建立友誼的時候,裝也要裝出寬厚的泱泱大國氣度,所以,不能放任秦勉這只惡狼在外頭亂來了。所以,皇帝有令:立馬把那七百個兵給我召回來!于是,秦勉才終于走上了回家的路。此時,秦勉的兒子早就出生、早就剃過胎發(fā)、早就度過滿月了……幸而,在百日禮之前,他總算是回到帝京了。帝京外城門五里處,有一座望歸亭,亭外立著一顆方正的黑色巨石,巨石上就刻著「望歸」兩個大字。錢香福抱著孩子站在這顆巨石邊,等到了自家遠征歸來的漢子。久別重逢,該是怎樣的表情?該說怎樣的話?「啊啊——」不喜歡被襁褓拘著手腳的小娃娃率先發(fā)出洪亮的抗議聲。嬰兒的叫聲打破了兩兩相望的沉默,以及幾乎無法以言語說出口的千言萬語。秦勉與錢香福同時笑了出來。也沒心思去說些什么別后相思的話,兩人目光盡放在她懷中的小人兒身上了。「他看起來真小。」小得秦勉都不敢伸手去抱,怕一不小心就把這樣幼嫩的小人兒給抱傷了。「可不小了,祖母說這孩兒比別的孩兒大很多,看這健壯的小手小腳,就沒一刻安分,時時想踹掉襁褓,不肯被包著呢。」她低聲抱怨著。秦勉小心伸出食指靠近兒子正在亂揮的小手,一下子就被一只小手掌給抓住了;那勁道可真足,把他抓得牢牢地,小嘴還發(fā)出勝利的喔喔聲。秦勉覺得很新奇,胸口溢著一股上涌的情緒,暖暖的,燙燙的,說不清是什么,反正他很喜歡。「抱抱看?」錢香福輕道。「我不敢。」他連忙搖頭。但在搖頭的同時,他兒子已經(jīng)被丟進他懷中了。他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嚇得黑臉都要變白了。不過最終在錢香福的幫肋之下,還是學(xué)會了抱小孩的正確方法。秦勉盯著懷里正瞪大眼與他對視的兒子,覺得自己像是抱住世間所有的美好……兩人逗了兒子好一會,直到兒子被逗得筋疲力盡地睡過去,夫妻兩人才又對看了起來。「這半年來,我一直給你寫信,你竟然一封都沒有回。」秦勉對于她只讀信不回信的行為表達了譴責(zé)。「我為什么要回?你家上將軍說你已經(jīng)陣亡了,我就算要回信,也是等七月半時燒給你,而不是遺人送到前線去不是嗎?」錢香福哼道。「所以,你是不信我還活著就是了?」他好氣又好笑地問。「只有你人站在我面前,向我證明你活著,我才信。」她想笑,卻彎不起唇角,嘴巴倔強地抿著,就像當(dāng)初拒絕相信他已陣亡;也像眼前此刻,必須親眼看到他的人,才愿意相信他仍活著。秦勉看著她良久,才深深吸一口氣,在吁出來時,伸出一手將她緊緊攬進懷中。「我——」語氣不穩(wěn),令他必須再深呼吸好幾次之后才能正常發(fā)出聲音。「我回來了,你看到了吧?」她將臉埋進他右頸項邊,點頭悶聲道:「我看到了。」「老子還活著,你看到了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