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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來不曾在眾人面前做出什么親密動作,但周宜琳看得出來,他每次朝未婚妻望去的眼神都是一樣的,好像在看著獨一無二的美人似,竟是帶著一股癡迷傻樣,明明就只是個灰撲撲臟兮兮的無鹽女!蓬頭垢面不說,身上穿的那衣褲,簡直是拿所有破布拼起來似的慘不忍睹。錢香福全身上下就寫著四個字——貧窮窘迫。而秦勉好似沒看見這些似,雖然滿眼都是錢香福,卻竟然從沒想過給她一點象樣的衣物首飾穿戴。這到底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還是秦勉這個很有前途的將軍其實也是個家徒四壁的窮漢?并沒有因為打仗而致富?周宜琳覺得她看不透這兩人,愈看不透就愈好奇,于是這幾天雖然都躲在馬車里,但有機會時,她都會透過門簾遙望著那對未婚夫妻,眼中堆聚著更多的不解。「姑娘,你心中有主意了嗎?」林嬤嬤輕聲問著正靜靜從車窗掀起一角朝外看的姑娘。車窗外,那對牽手走回來的男女,在十步外自然分開雙手,不過兩人的表情仍然滿是輕松,似乎正聊著什么有趣的話題,氣氛和諧極了。女子一只手上拿著一束有著許多顏色的小花——是他為她摘的吧,周宜琳想。一個女子收到男子送的花,是怎樣的感覺?周宜琳無法想象,并在心口極力按捺下那股蠢蠢欲動的羨慕。然后,她看到那女子張□吃下一朵花,像在嘗什么美味似,嚼著嚼著,就吞下了,然后再吃一朵……周宜琳看直了眼,想到一旁還坐著嬤嬤她們,為防失態,她輕輕將一只手抵在下巴處,就怕不小心下巴掉了。她還沒來得及去想收到花的女子該怎么好好珍惜這些花,讓花更恒久,比如做成花箋或什么別的,眼前就被教了新招——吃掉;藏在肚子里,永遠同在。「姑娘?」周宜琳終于收回目光,看向兩個嬤嬤道:「我想先找錢姑娘談談,過后再作打算。」這絕對不是她希望的「談談」方式!周宜琳呆呆地望著陰沉沉的天空,想著,一會兒應該會下雨吧?然后,她就該被雨淋了。不過這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比起此刻全身痛到麻木的慘況,只是淋點雨又算得上什么?當然,這雨,大概會大了點,或許還夾著閃電打雷什么的一同熱鬧。春雷春雨的,不叫得響些,怎么把土里沉睡一冬的蟄給驚得破土而出?「春雨一滴滑如油啊……」一旁突然發出的聲音,將周宜琳漫天亂散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她咬牙忍痛,微微側過臉,看著坐在一旁的錢香福。此刻的錢香福也一樣狼狽,但因為她向來就是蓬頭垢面的模樣,以致于,當兩人一同滾落到這片山坡下時,周宜琳看起來就特別凄慘可憐,而錢香福卻像是半點事也沒有——反正她本來就臟兮兮的,就算在土里滾過一圈,也不會有更臟了的樣子。再說身上的傷勢吧,感覺上,比起她一身磕碰出來的各種疼痛,也許錢香福連塊油皮也沒擦破呢!這或許是皮糙rou粗的好處吧。可是,她有必要因為自己的細皮嫩rou而自卑嗎?有必要因為錢香福皮糙rou粗不容易受傷而嫉妒嗎?雖然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的感覺,但周宜琳拒絕去深想那是怎樣的情緒,直接拋到腦后再不理會。「你識字?」周宜琳輕聲問。錢香福正忙著手上的活計,聽到她問話,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表示她確實識字。「你是耕讀人家出身?」錢香福偏頭想了下,回道:「大概不是。」這個回答讓周宜琳有些疑惑,但也不好深問。再說了,她現在渾身都痛,也沒太多心力去打探些什么。 「快要下雨了,你會想到「春雨一滴滑如油」,我卻是想到了別的詩……」「是解縉的那首嗎?」「當然不。那首可一點也不優雅,淑女不愛讀也不愿記。」周宜琳才說完,天空又響起幾聲沉沉的悶雷聲,一陣風過,把她全身寒毛都吹得立了起來,恨不得立馬找個可遮蔭的地方避避即將到來的大雨,可惜她依然只能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看著錢香福忙活,又接著道:「如果我現在還待在馬車里,或者在有片瓦遮身的地方,我大概會吟著「朱門幾處看歌舞,猶恐春陰咽管弦」這樣不知民間疾苦的詩吧。」錢香福點點頭,同意道:「樂器若是受潮了,確實是沒辦法彈奏出正常音色沒錯。」所以說,每年春雨過后,她都得從密室里辛辛苦苦把那些嬌貴的樂器,一大堆書畫,給想辦法除潮,或曬或烘,還得除蟲什么的,都快把她的腰給累折了,可是還是年年都得忙活,不敢有所偷懶。沒料到錢香福竟是這樣的反應,周宜琳看著她的臉,確定她這話并沒有帶著嘲諷的意思,而是真的這樣想時,有些驚訝地道:「你真是……挺奇怪的。」「在我看來,你也滿怪的。」所以,彼此彼此吧。周宜琳緊緊盯著錢香福的眼,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對吧?」「我知道你是大將軍的家人,也是大將軍希望秦勉娶的人。」錢香福將一只草鞋編好,打了個牢固的死結以防散脫,然后又搓起另外一大把結實的草藤,將一部分芒草給糅雜進去,再開始編造第二只草鞋。「你不介意嗎?」周宜琳看了看那只編好的草鞋,然后再看了看自己此刻僅著一雙破襪,并且露出白生生腳趾的雙腳,最后目光定在錢香福的腳上——那是一雙偏男性化的布鞋,不是一般常見的那種,而是半長靴造型,并且小腿還纏上了厚厚的綁腿,聽說這樣走長途路程不易累,還可以防蛇咬。當然,此刻那雙陳舊且丑得要命的布鞋還有個更大優點——就算滾下山,也不會丟失,始終好好地待在錢香福腳上。果然中看的東西大都不中用,她那雙繡得精細的繡鞋,早在滾下山坡時,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她跌得全身都痛,雖然幸運地沒有骨折(錢香福檢查過了),但可能有點扭傷,而且沒有鞋子她也沒辦法走路……呃,當然,可能就算有了鞋子,她大概也仍然走不了路——她現在痛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更遑論走路了。「有什么好介意的,秦勉想娶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應該是你比較介意吧。」「咳咳——」習慣說話迂回的周宜琳被錢香福的直白給嗆著了,連同那些轉在喉間的話也給嗆回肚子里去。但是有一句話她一定得說!「我不想嫁他!」「這跟想不想沒有關系吧,又不是你能作主的。」錢香福聳聳肩。「不過你不愿意嫁的話,那當然更好,省得我心里總有個疙瘩。」好吧,錢香福現在心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