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向魯迅先生致敬!
小院中,弦知音獨奏無箏,一旁兩人對坐,柳青衣難得坐得端正,閉著眼,假裝自己還聽得到,正對面,太史侯亦是同樣,兩人的心情同樣復(fù)雜,今日無箏,只得奏者自賞。柳青衣的心情是尷尬的,弦知音擺明車馬調(diào)解,這個面子不能不賣,但問題是,他要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去面對太史侯,理論上,他是執(zhí)令,自己只是學(xué)員,斟茶遞水道歉是必然的步驟,可這么來,柳青衣又有些接受不能。[]而太史侯,則更郁悶了,和學(xué)生爭執(zhí),贏了,那是教訓(xùn)對方,沒什么大不了的,可問題是,疏樓龍宿沒輸,柳青衣也沒給他贏的機會,自己斬了自己的龍氣,這事鬧得,失了面子不說,連帶著自己在好友面前也不好說話,若是勝了,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展示自己的寬容與風(fēng)度那是他所樂見的,他也會心安理得接受這種屈服,但現(xiàn)在,怎么樣都感覺很奇怪,就好像,這豎子是看在好友面子上才不繼續(xù)與自己爭執(zhí)的..太史侯是一個驕傲的人,所以,他不太能接受這種結(jié)果。“此曲可入耳否?”十指仍在撥動,弦知音輕聲問著。“好聽!”柳青衣什么也沒聽到,但弦知音是絕然彈不出爛曲的,太史侯睜開眼,看了看弦知音還在彈奏的手,挑了挑眉頭,沒說話..這人,有等著愿者上鉤呢!“箏啊箏,可憐你今日使盡渾身解數(shù),卻只能孤芳自賞呀!”弦知音嘆息著停下了撥弦的手,“三十息前,此曲已了。”“額!”柳青衣好不尷尬,太史侯沒多大反應(yīng),世上知己,難有不明彼此心意的?“還是謝謝你信任弦知音。”弦知音含笑替柳青衣解圍,“誒,即使聽不到,難道一句安慰的話也無嗎?好友,是否太過無情!”這是明著指鹿為馬,太史侯搖頭,“你吾自知,無需多言。”“你們的共同點是信任吾,弦知音很高興。”弦知音看著太史侯說道,“其實今日,吾只是請你二人來此聽曲,別無它意。”“讓你好意白費了。”柳青衣對弦知音實在很難生氣,“下回吧!”“下回仍舊三人可好?”弦知音似笑非笑,“恩,吾與好友合奏,你仍未聽過呢!”最后一次,最后一曲,柳青衣莫名想到太史侯與弦知音的最后一曲,心下一嘆,明明是朋友,是知己,到最后,竟是那般凄涼下場,這實在是..柳青衣這個人很記仇,但同時,他一般只對人不對事,太史侯與他的沖突,他如今雖然漸漸想通一些,但歸根結(jié)底,太史侯只是小小地挑撥了下自己而已,這種程度,看在弦知音的份上,是可以理解和遺忘的,畢竟,比起太史侯,柳青衣更看不爽東方奕!“擇日不如撞日。”道歉的話,柳青衣不大想說,“不知學(xué)生是否有幸聽禮執(zhí)令一曲仙樂?”這已經(jīng)是難得語氣,幾日來被太學(xué)主言傳身教下來,柳青衣倒是真收斂幾分痞氣,太學(xué)主在教學(xué)的時候,就是一個嚴(yán)師..柔,緩,思,三個字,三千遍,柳青衣現(xiàn)在還感覺自己的手指正不自然地彎曲著..“曲由心生,今日卻無這等心情!”柳青衣給臺階,太史侯沒辦法也只好踩下去,不看僧面看佛面,好友的臉面不能不賣,盡量緩和的語氣,但仍舊有些生硬。看著不斷給自己打眼色的弦知音,柳青衣暗自嘆氣,他沒法拒絕一個一直幫助與照顧自己的人,既然已經(jīng)低頭,那繼續(xù)低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說服一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別是對一個自視甚高的人進(jìn)行勸說工作,柳青衣的口才不好,也只能勉強盡力而為,他的盡力而為便是..“可否請二位幫學(xué)生保留一個小秘密。”柳青衣輕聲問著。“自然可以。”弦知音不知道柳青衣準(zhǔn)備怎么和太史侯和解,但局是他開的..“好友!”“吾非多嘴之人,今日任何事,只有此間三人與天地知!”太史侯拗不過弦知音,但還是多少保留了些,今日事不讓外人知曉,只因為他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正和一個學(xué)生鬧騰!你這么說就好!柳青衣靜止心緒,運轉(zhuǎn)體內(nèi)真元,漸漸化去魔化之身..原來的臉,真身上修煉而來令人親近的氣息,在加上心理上,有一件需共同保密的事,能讓人的距離拉近些。反正自己不敢現(xiàn)出真身,也是怕被一頁書前輩知曉自己魔化的事,沒事的,債都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白發(fā),霜紋,淡紅發(fā)亮的眼在這張秀氣的臉上最為突出,若不看那明那眼中的野性,只瞧這一張臉,這是一張讓人看了難升惡感的臉!柳青衣盡力笑得淡然,努力回想著無衣師尹的招牌笑容..暖人心的笑在他這,變成了尷尬文氣的苦笑,太史侯看著這張臉,實在很難和方才那個只有人形的家伙混為一談。弦知音看著柳青衣的臉半晌,忽然皺起了眉頭..這張臉很好看,可這面相…實在太過混亂,怕是要一生多坎坷..“這就是..你不欲人知的秘密?”太史侯皺眉問道,這種面容,又何必遮掩,或者他這張臉會給他惹來什么麻煩。“容貌美丑,只是表象,何來分別,只是今日坦誠一談,遮遮掩掩,也就沒什么必要了。”柳青衣聳聳肩,這個動作完全破壞了他如今的形象,“當(dāng)然,其他如果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那自然是最好。”“哼!”太史侯哼哼著不說話,這小子還算坦白。“其實,簫,我也會呢。”柳青衣袖子一抖,一根長簫出現(xiàn)手上,太史侯與弦知音對視一眼,好快的…袖里乾坤..“誒…”幽幽嘆息,是一個信號,弦知音聞嘆知雅意,十分配合地問道,“何故嘆息?”“想起恩師而已。”柳青衣垂著腦袋,聲音略有些低沉..“聽太學(xué)主言,你有數(shù)名恩師,這般模樣,倒是令吾訝異,不似你平日里的樣子。是令師出了什么事嗎?”弦知音輕聲問著。柳青衣開始編故事,亦是開始圓久遠(yuǎn)前的一個謊言…“是將吾一手帶大的恩師..當(dāng)初年少氣盛,曾與恩師發(fā)生爭執(zhí),甚至形同仇人,他不認(rèn)同我,我亦不愿認(rèn)錯,養(yǎng)育之恩,師徒之情,只為一個小小的誤會,險些葬送。“我曾以為,哪怕我死在路邊,他亦不會多看我一眼。”“出了師門,天高海闊,目中無人自惹麻煩,自恃過高一敗涂地!”“危難落魄時,從未想過,那已與自己形同路人的恩師會出手助我..”“開始時,我十分不解,甚至懷疑恩師的意圖,直至一日,恩師贈我十四字,我才明了,原來,少年銳氣的自己,辜負(fù)師恩良多!”柳青衣苦笑搖頭,那張斯文臉是最有利的武器,你很難將之往不好的方面想,這是柳青衣演得最努力的一次,從眼神到身體輕微的動作,而這一切,亦總算有了回報..“十四字,讓你回頭?”太史侯倒是對柳青衣的這位老師開始感興趣了。“渡盡劫波師徒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柳青衣幽幽念道,“上一回來不及說的抱歉,這一次,還請執(zhí)令成全。”一邊說著,柳青衣對著太史侯一揖到底,“豎子魯莽無狀,之前言行多有不是之處,還請執(zhí)令念我初犯,饒恕茶毗這一回。”渡盡劫波師徒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太史侯默默念叨著..“相逢一笑泯恩仇..好一個一笑泯恩仇!”柳青衣的姿態(tài)做得很低,臺階也給得很妙,合理也合情,將他比作將他帶大恩師,雖然有奉承的成分在,但太史侯也不厭惡這種奉承。“過去之事!”太史侯看著柳青衣的眼,輕笑一聲,“哈!”“如此前事盡消,甚好,甚好!”弦知音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盡在一笑中了。”太史侯點頭,芥蒂放下,但好奇又起,這十四個字,與柳青衣這個人,能說出這十四個字和造就這樣學(xué)生的人,他很有興趣了解,“你這位恩師名諱為何?反正今日事不傳外人,告知與吾,無妨吧!”太史侯這么問倒是有理由,因為就連太學(xué)主,也不知道柳青衣幾名恩師的姓名,坦誠是一回事,自己找死是另一回事,柳青衣不聰明,但絕對不蠢,他還在人類的范疇!“你得知曉,從無學(xué)員可在吾面前說謊。”太史侯又補了一句..龍宿就敢當(dāng)著你的面說瞎話!柳青衣心里感到好笑,這個師父,也是該給他一個名字了..“恩師姓周,名樹人,字豫亭!”柳青衣很誠懇,很認(rèn)真,很不要臉地說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師父是個了不起的人!”“周樹人?”太史侯皺眉思索..沒聽過啊!“恩師別號魯迅。”柳青衣善意提醒,“寫過幾本書,其中一本叫朝花夕拾。”“吾亦不知曉。”弦知音也在思索,茶毗好像沒在騙人的樣子..人名沒聽過,書也沒看過,弦知音與太史侯嘆息,世間隱者多奇人啊!慢慢想著吧!柳青衣面色平靜,內(nèi)里…翻江倒海!第三百零五章向魯迅先生致敬!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