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有什么親人沒有。

郝嬤嬤愣了愣，道：“都沒了，得王爺厚待，讓我收了個義女，待我百年后也有人盡孝。”

“咦，怎么沒把meimei帶來讓我見見？”阿霧狀似無心地道。這位義女想來也該是義妹，指不定還是小菩薩一尊。

“也不是什么貴重的人，不敢來擾王妃。王妃既要見，改日我就讓她來給王妃請安?！焙聥邒咭矤钏颇橇x女不重要似地隨意解了扣。

說話間，打簾子的丫頭已經(jīng)提高了嗓門道：“王爺回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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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楚懋回來了,郝嬤嬤不顧病體硬是咬著牙手撐在小幾上借力站了起來,當(dāng)然也少不了佩蘭的支撐。

楚懋一進來，見郝嬤嬤如此,就道，“姑姑你快坐下，快入冬了，你的腿又疼得厲害了吧，”

阿霧抬眼看了看楚懋,這位爺平日言簡意賅,可還沒聽他說過這么長一句話的。

在楚懋親自扶了郝嬤嬤坐下后,阿霧乖巧地站起身讓了座,自己反而坐到了楚懋下首的一張玫瑰椅上。郝嬤嬤又想起身給阿霧讓座,嘴里說著老奴不敢越矩之類的話。

“姑姑，你就坐吧，她是晚輩，敬著你是應(yīng)該的?！背疄楹聥邒吆桶㈧F的相處定下了基調(diào)。

阿霧心里冷笑一聲，雖然知道這一聲“姑姑”，是對宮女子的稱呼，楚懋從小叫慣了，哪怕郝姑姑已經(jīng)成了郝嬤嬤?？砂㈧F還是覺得心里難受，按說楚懋的親姑姑只有一個，那就是福惠長公主?？蛇@兩位同為長輩的姑姑之間的待遇可是千差萬別吶。

雖然阿霧也知道自己是強詞奪理，長公主和楚懋之間的恩怨多了，可人心本就是偏的，沒有道理可言。

楚懋的眼睛往小幾上的匣子處掃了一眼，阿霧立即又乖覺地站了起來，“先頭我同嬤嬤正說這個事，我年紀(jì)輕沒經(jīng)歷過事兒，哪里管得了偌大的王府，還想請嬤嬤再辛苦幾年，也讓我好跟著學(xué)一學(xué)。可又憂心嬤嬤的身子骨，所以還請王爺示下。”

楚懋的唇角勾起了三分弧度，這算是對阿霧的識趣表示了高度的贊揚。要知道四皇子嘴角的那一分弧度是天生端著的，如果勾起兩分，那或許是嘲諷也或許是謔笑，但三分弧度那就是真誠贊美了。就這么個細(xì)微表情，阿霧研究了許多年。

“姑姑把匣子收回去吧，王妃說的也有道理，今后還請你多指點她?！背贿€是希望郝嬤嬤管家的。

阿霧笑著坐了回去。舉止得宜地聽著楚懋和郝嬤嬤寒暄，并能適時加入一兩句很合宜的話，今天的會面算得上賓主俱歡，只不過阿霧才是賓而已。

最后楚懋親自扶著郝嬤嬤上了停在玉瀾堂內(nèi)的竹轎，還親手為郝嬤嬤的膝蓋搭上了虎皮毯子。

阿霧自然也在旁邊，腦子里想的卻是，原來楚懋絲毫不忌諱與郝嬤嬤有接觸的，他的潔癖呢，或者說潔癖其實是怪癖？

到了郝嬤嬤住的紅藥山房，佩蘭小心翼翼地扶了她下來，一邊走一邊再忍不住把憋了一路的話倒了出來，“嬤嬤，王妃剛才說的真話還是假話?。俊?/br>
郝嬤嬤的腳步停了停，“不管真話假話，你今后都要敬著這位王妃，拿得起放得下，是真正的聰明人?！?/br>
佩蘭“哦”了一聲，小聲地道：“王妃長得可真美啊。”

郝嬤嬤嘆息了一聲，“是啊，百年難出的美人，就連當(dāng)年的……”郝嬤嬤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這樣的美人，這樣靈透的心思，不為利動，不為名搖。自己要把府里的對牌和鑰匙交給她時，她的眼里沒有一絲的波瀾，恐怕當(dāng)時她就不想接這個活兒，但又怕自己身體支撐不住，擔(dān)心殿下怪罪，這才讓人去請殿下回來。

而殿下不過是一個眼神，就叫她看穿了態(tài)度，立馬就推拒了這管家的權(quán)利，并且把開始說的讓自己再管些時日，變成了再管幾年。

真是看透了事情的明白人。自己一個乳母能做什么，又無親人，也就無那所謂的私心，累死累活管個家，還不是為主子盡心盡勞。她不擔(dān)責(zé)，日子過得更輕松。

但是郝嬤嬤也知道管家這是楚懋對她的看重和敬待，她不能不識好歹的拒絕。對于名不正言不順的人來說，再也沒有比掌握實權(quán)更好的體面了。

而這廂楚懋將匣子又給了郝嬤嬤后，回頭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阿霧。

阿霧心里冷哼，只覺得楚懋多疑得可惡，以為誰都惦記你那點兒家底啊？

其實換了是誰都得覺得奇怪，一府的主母上無婆母，還拿不到管家權(quán)，她能是真正的心甘情愿嗎，會不會暗地使絆子？

盡管阿霧覺得楚懋拿齷蹉懷疑傷了自己的光風(fēng)霽月，可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頭。必須得借機表明真心才好，否則她害怕今后郝嬤嬤那邊有什么幺蛾子哩，就算郝嬤嬤沒有，但是那位義妹就不好說了。

因為這位義妹，阿霧已經(jīng)回憶起她的身份了。

待兩人重新入座后，阿霧有意陳一陳情，表一表真心，例如，王爺?shù)娜槟妇褪擎娜槟?，妾是由衷地高興郝嬤嬤能管家，妾也會跟著她好好學(xué)的，定然不會讓王爺為后宅的事情分心云云。若是能說得楚懋略微內(nèi)疚，那能再討要一點兒好處就更好了。

阿霧深諳言語的妙處，有時候做得好，未必趕得上說得好。

不過阿霧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楚懋問道：“王妃可有小字？”

“呃。”阿霧完全沒料到楚懋會是這個開場白，愣了愣才道：“妾的小字是勿憂，家里人都叫我阿勿?！?/br>
“阿勿。”楚懋重復(fù)了一次，“很少聽女兒家用這個勿字單稱的?！?/br>
問得這樣仔細(xì)，仿佛他真的很關(guān)心似的，阿霧心里腹誹，嘴上絲毫不慢地道：“是，所以妾更喜歡山幽云霧多的霧。”

楚懋心里一稟，霧氣輕薄，遇日則散，不是長壽之名，而且，自己的字是“勤煦”，顧野王的說，昫,日光也。

不過楚懋雖然頓了頓，還是又重復(fù)了一次，唇角略翹地道：“阿霧，霧凝璇篚，風(fēng)清金懸，好字?！?/br>
阿霧的唇角也笑了笑，她的名字自然是好名字。

“阿霧，你是我的王妃，這內(nèi)院本該交到你手里，剛才委屈你了?！?/br>
阿霧趕緊站起來，誠惶誠恐，“王爺，我是……”本來大好的時機述衷情，但是奈何楚懋?dāng)[了擺手，打斷了阿霧的表演。

“我自然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的。這種事情可沒幾個人會拿來做人情?！背蛉さ溃澳闶菫槲抑?，敬著姑姑，可我卻不能把你的體貼視作理所當(dāng)然，阿霧?！?/br>
阿霧聽了這番話，心里比寒冬手捧暖爐還舒服，若非有前仇舊怨，阿霧指不定就被楚懋的“禮賢下士”給籠絡(luò)了去。

“我這個四皇子雖然處境不算好，可畢竟是圣上親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