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遠(yuǎn)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上回他過生日，就把那女孩子帶過去了。”

我剛想八卦地問他那個女孩子漂亮不，又聽到他繼續(xù)道：“說話嬌滴滴的，像個大小姐，聽得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好，雞皮疙瘩出來的好！我也不喜歡嬌滴滴的女孩子，要真有一姑娘整天嗲聲嗲氣跟捏著嗓子似的在我耳朵邊上聒噪，我非發(fā)瘋不過。看來我們家明遠(yuǎn)的審美觀和我是一致的。

“那古阿姨知道嗎？”

明遠(yuǎn)睜開眼瞧著我，似笑非笑，那神情分明是在笑話我。我也笨，這話怎么都問出來了，古艷紅那姑娘可沒我這么好脾氣，對她那個寶貝弟弟看得可緊，要是她曉得了，古恒哪里還有好日子過，只怕天都要掀翻了。

“你跟我說，也不怕我回頭說給你古阿姨聽。到時候古恒還不跟你打架？”我嘴里抱怨著，心里頭卻還是挺高興的。明遠(yuǎn)這孩子在外頭話不多，可在家里頭真是什么話都跟我說，我覺得我們倆能把整條街的鄰居都八卦一遍。

明遠(yuǎn)別過頭看我，認(rèn)真地問：“你會么？”

我立馬不說話了，這娃兒真是太狡猾了！

于是我也懶得再跟他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道：“古恒愛怎么玩兒是他的事，你可別跟著學(xué)。我也知道你現(xiàn)在長大了，說不定哪天就會對女孩子有朦朧的好感。這并不奇怪，我也不…不阻攔你，可是，你得知道分寸，也就是說，你……”

我還想繼續(xù)長篇大論地說下去呢，結(jié)果就聽到明遠(yuǎn)捂著肚子使勁笑，臉上的表情特別可惡。我滿肚子的話一句也說不上來了。

“行了姑姑，你放心！”明遠(yuǎn)朝我舉起手，一臉鄭重地保證道：“我絕不會亂來。要不，你打我。”

他一向說話算話，既然都這么說了，我當(dāng)然相信他。只不過，感情這種事情自己也很難控制，我就怕他對自己要求得太嚴(yán)，反而弄得到時候心里頭難受。仔細(xì)想想，還是叮囑道：“壓力不要太大，我沒非逼著不讓你談戀愛。”

“姑姑——”

“行了行了——”我放下吹風(fēng)機，用手?jǐn)n了攏他的頭發(fā)，眼睛卻朝他書架上搜索，很快找到了我想要的那本書。“你…自己好好看看第七章。”我把書塞給他，強板著臉飛一般地逃了出去。

家里頭沒男人真不容易啊，男孩子的教育讓我一個女人來管，這要我怎么開口呢。

第二天明遠(yuǎn)去上學(xué)后，我很不心虛地去幫他收拾房間，偷偷地翻他的枕頭，果然看見昨兒給他的書就在床頭。第七章的地方有折痕，這孩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話地看過了。我稍稍放下心，只要我們對待問題的心態(tài)是正確的，那就出不了大事。

至于古恒交女朋友的事兒，我當(dāng)然沒跟古艷紅告狀，當(dāng)然，以她那刑警的眼神和直覺，怎么可能會被蒙在鼓里。過不了幾天就東窗事發(fā)了，古恒被古艷紅狠揍了一頓，好幾天沒去上課。聽明遠(yuǎn)說，臉都打腫了。

我聽到這里忍不住替古恒嘆了口氣，這男孩子都特別重面子，古艷紅下手太沒分寸了。以古恒的性子，只怕這件事沒那么容易善了。

果然，沒幾天，古恒離家出走了。

其實他也就走了不到一天，他可忘了他jiejie是刑警，第二天中午就被逮了回去，先是一通打，古恒不僅不承認(rèn)錯誤，還尋死覓活地喊著要退學(xué)，說什么也不肯再讀書了。這會可真正地把古艷紅給氣到了。

我知道這事兒已經(jīng)是一個禮拜之后，還是明遠(yuǎn)跟我說古恒有陣子沒去念書了，我這才想起來去他們家走一趟。明遠(yuǎn)非要跟著，于是周六我們倆就提了點水果直奔古家而去。

因為古艷紅爸媽都在下面縣里工作，這屋里住的也就是他們姐弟倆，可等我們到她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客廳里居然坐了一對中年男女，兩個人的臉上都是愁云慘霧。古艷紅則板著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見我們來，尤其是見到明遠(yuǎn)，古艷紅頓時表現(xiàn)出艷羨的情緒，拉著我的手嘆道：“還是你們家孩子聽話，你看看古恒，這都辦得什么事兒，簡直氣死我了。要不是我爸媽攔著，非打斷他的腿。”

得了，古恒脾氣本來就不好，又撞上這么個性格火爆的jiejie，再加上正處于叛逆期，這要不鬧起來才見了鬼了。再不好好勸一勸，就怕真把那孩子一輩子給毀了。

“人呢？”我問。

古艷紅咬牙切齒地道：“在里屋床上躺著呢，我媽不讓我進去。”

“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古艷紅氣得直跺腳，那神情就跟要殺人似的，“還犟著，怎么也不肯再念書了。你說這都高三了，還來這一出，這可咋辦啊？”

古恒那孩子從小就被慣著，雖說古艷紅兇了些，但對她唯一的弟弟可寶貝了，要不當(dāng)年也不會一見面就跟我打架。那孩子沒受過什么挫折，心理承受能力本來就不行，又遇到這么個犟脾氣的大姐，不鬧別扭才怪。

要換平時也就算了，可眼下是最關(guān)鍵時刻，再過個半年都快高考了，萬一影響了考試，那罪過可就大了。這會兒可不比二十一世紀(jì)，隨便考考也有大學(xué)能上，有錢的還能送出國，那會兒大學(xué)多難考啊。

“要不，我進去看看？”老實說，這幾年為了預(yù)防明遠(yuǎn)有青春期叛逆問題，我還讀了不少關(guān)于心理研究的書，再加上以前在法院的時候，也接受過相關(guān)的心理培訓(xùn)，說不定跟古恒說說話還能有用。

不管怎么說，總比古艷紅進去打人好吧。

“你去，你去！”古艷紅巴不得，連聲道：“我們一家人都是火爆脾氣，說不了幾句話就要開打。還是你去跟他說道理比較好，起碼有耐心。要是你把那小子說服了，我們?nèi)叶嫉煤煤弥x你。”

得了她的首肯，我又去跟古爸媽招呼了一聲，爾后才去屋里找古恒。

明遠(yuǎn)見狀，一彎腰就跟在我身后進來了。

三十四

一進屋，就瞧見一臉青紫的古恒慘兮兮地躺在床上，臉朝著墻，聽到我們進來的腳步聲也沒轉(zhuǎn)過來看一眼。這孩子，看來真被家里人給氣到了。

古艷紅本來也打算跟進來的，在門口又被我給推了出去，又氣又急地直跺腳。明遠(yuǎn)也懶得理她，毫不客氣地把房門也給帶上了。

“打傻了吧？”我問。

古恒聽到我聲音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