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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了,悄悄往我身邊挪了挪,仰著小腦袋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又看看劉老爺子,乖巧地不說話。老爺子喝了茶,又東拉西扯地說了一陣話,最后終于切入正題,“劉江說,要留在陳家莊養雞,你老實說,這事兒是不是你慫恿的?”正戲上演了!我心里暗道。劉江臉色微變好像打算插嘴說話,被劉隊長暗地里拉了一把。我生怕他一時沖動反而讓老爺子更惱火,趕緊道:“劉爺爺,您別生氣,我承認,我在這件事上推波助瀾了,不過這事兒吧,老實說,跟您也脫不了干系。”我本以為老爺子會馬上發火,可他偏偏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淡然地道:“你不就是想說我攔著不讓他去深圳的事兒嗎。”我朝他笑笑,又給他杯子里添了些熱水,道:“其實您老人家的想法也沒錯,現在這時代,正是國外各種思想和風氣一擁而入的時候,要真沒把握好,思想確實容易受腐蝕。劉江年紀輕,您攔著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我故意在這個地方停下來,老爺子果然被我吊起了胃口,趕緊問道:“不過什么?”“只不過您太不了解您這個大孫子了,”我笑著朝劉江看了一眼,繼續道:“劉江是我所見過的最有想法的年輕人,當然,在您老一輩的人看來他可能有些不安分。可我們現在所處的是什么時代,改革開放!什么是改革開放?不改革舊的思想,就不能做到開放,更不用說發展了……”老實說,我的口才并不算特別好,只不過我從二十一世紀來,看了太多也聽了太多關于改革開放的評論,小時候的作文上頭還老歌頌來著,所以這一番話說得特別流暢特別地有條理,連劉隊長都聽得直點頭,劉老爺子雖然沒說什么,但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像先前那么嚴肅了。我口干舌燥地說了一大通,從國家的發展,說到農村經濟,又說到陳家莊的前景和劉江的前途,我自己感覺差不多能說服人了。但劉老爺子顯然還不夠滿意,盯著我問道:“你這丫頭話是說得中聽,可我就問一句,這要是真賠了,你要怎么辦?”我這回可真無奈了,想了好半天才苦笑道:“老爺子,我沒辦法保證劉江一定會成功。但是,要是一個人連失敗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么成功。年紀輕的時候失敗一次兩次有什么關系,倒了還能再爬起來。怕就怕等到以后老了,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卻倒下了,那時候想后悔都來不及了。”我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這年頭的人們都把國企看成鐵飯碗,削尖腦袋想往里頭鉆,可有誰想過十幾年后會有下崗這回事兒。老爺子不說話了,端著茶杯滿滿地喝,過來許久,才轉過來臉來逗小明遠玩兒。劉家倆兄弟看起來好像舒了一口氣,我也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里,出門去跟三嬸商量晚上吃什么這種大事兒。晚上劉老爺子跟劉隊長一起走了,至此我拐走劉江的事就此告一段落。正月底,雞籠全都做好,劉江又雇了幾個人把大隊倉庫好好打掃了一番。二月里,天氣終于回暖,劉江去縣城收購站一次性運了三千字小雞苗回來,我們的養雞場正式拉開了序幕。1818、十八...十八我從后院的菜園里摘了些韭菜準備晚上炒雞蛋吃,才回到院子,就聽到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身一看,就瞧見小明遠像只火箭似的沖進了院子,手忙腳亂地把院門一關,這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正要開口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忽然聽到了外頭的狗叫聲,“汪汪——”地一邊叫著一邊朝我家院門上使勁撲騰。我立刻明白發生什么事了,一伸手擰住小明遠的耳朵。小家伙頓時發出“嗷嗷”地求饒聲,“姑姑,你輕點輕點兒。”“我要輕點兒你能記性?”我狠狠地敲了敲他的小腦門,氣鼓鼓地道。這小家伙,越長大就越是淘氣起來,一改之前的老成持重,整天招貓逗狗,不得安生。上個月他跟大河他們去河里澆魚,回家的時候渾身濕透了不說,連鞋子都少了一只。不過小明遠還是挺會審時度勢的,一見我表情不對,趕緊擺出一副認罪求饒的態度來,“姑姑,我再也不敢了,您別發火。”“這又是干嘛了?怎么弄得一群大狗在后頭追,要是被咬到了怎么辦?”我想起剛才那大群惡狗氣勢洶洶險些咬到人的樣子,不由得心有余悸,忍不住又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小明遠一邊揉著屁股一邊歪著腦袋回道:“大河哥說把他們家大灰生的小崽子送一個我,可要我自己抓。我好不容易才抓了一只,結果大灰一路追出來,險些咬到我屁股。”大灰是鐵順嫂子家養的一頭大狼狗,整個陳家莊就數它最兇悍,隊里的狗崽子們全都服它,小明遠已經想了它很久了,有事沒事兒就往大河家跑,特別想把他們家大灰給拐回來。可任憑他怎么哄騙,人家大灰就是不鳥他。好不容易等到現在大灰產了崽,他每天都會試著抱一只回家。不過大灰特別兇,以前大河還能近近身,生了崽以后,連大河都沒法靠近了。隊里想抱狗崽子的不止一家,可費盡了力氣也沒有人成功過。小明遠雖然聰明,可對著這護崽的母狗也是一點辦法沒有。我又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大河都敢不近大灰的身,就你,還不夠人大灰一口的。下回再胡鬧,小心被它咬一口,回頭我給你扎幾針。”小明遠嘿嘿笑了兩聲,不敢再廢話了。這一晃大半年過去,從六月份起,雞場的雞就已經開始慢慢下蛋了,步入正軌后,幾乎每天都能收兩千多只雞蛋,我們投入的資金也漸漸開始回收。之后我所能做的事情就非常有限了,雞場的銷售和管理都由劉江一個人做,而我則在三嬸的勸說下開了一個小診所,專門給附近的鄉親們看看小病。說起來也好笑,以前村里的娃兒們都喜歡往我家跑,因為我們家炕上的零食最多,可自從診所開起來以后,他們就不敢來了,就連大河都是把小明遠叫出去玩。1982年是變化的一年。上半年陳家莊通了電,七月份的時候,隊長叔又去鄉里爭取了一筆教育撥款,經過大伙兒近一個月的努力,陳家莊終于有了第一所